他是公務員，是窮苦畫家，畢加索為他辦派對，他影響了一連串現代先鋒藝術家
172年前的今天，法國後印象派畫家亨利·盧梭出生了。自他之後，再沒人能畫出這份天真古拙。他是天生的畫家，有孩子一樣無邪的眼睛。他作畫，寫詩，作曲，教工人的孩子拉小提琴，彈鋼琴，給老人上圖畫課。
他的畫里有股原始的野性，卻被當時的學術界視為幼稚藝術，被上流社會嘲笑。好在，他也結交了畢加索、梵高、高更等一群響噹噹的藝術家朋友。
年近半百才拿起畫筆的海關職員
用「命途多舛」形容盧梭的66年生命一點不誇張。1844年5月21，亨利·盧梭出生在法國拉瓦爾一個水管工人的家裡。因為父親負債纍纍，他很小就出來打工補貼家用。高中畢業後在律所工作學習法律，由於一個偽證罪的污點，他在軍隊中服役4年以求避難。
父親去逝後，盧梭搬到巴黎成為一名海關稅收員。1868年，24歲的他和房東15歲的女兒結婚，婚後曾有過6個孩子（只有一個活下來了）。儘管盧梭高中時就展現出卓越的繪畫和音樂天賦，但他沒有接受過系統的繪畫訓練，直到49歲退休後才真正撿起畫筆成為全職畫家。
「他是一個低能兒，一個瘋子」
1886年梵高來到巴黎，遇到了一票法國後印象派畫家，盧梭就是其中之一。倆人私交甚好，梵高去世後，盧梭趕去參加了他只有6個人的葬禮。在梵高的傳記《渴望生活》中，歐文·斯通寫出了旁人眼中的「瘋子」盧梭。
某天梵高收到一張盧梭畫展的請帖，卡片上有兩節小詩和幾朵手摘的花。與其說是畫展，更像是他邀請朋友來家裡參加的簡陋聚會。書里描繪二人第一次碰面的場景：「盧梭住的房子里全是體力勞動者的家庭。他在四樓佔了一個房間。又叫又鬧的孩子們滿街亂跑。門廳里一股燒飯、洗衣和廁所的混合臭味，濃得足以把人憋死。
亨利·盧梭應聲開門。他個子矮小，結結實實，輪廓很象文森特；他的手指短粗，頭顱幾乎是方的；樹樁似的鼻子和下巴；大大的眼睛天真無邪。
『承蒙光臨，不勝榮幸，梵高先生』，他以溫柔、殷勤的口氣說。
盧梭搬椅子請他們坐。房間色彩豐富，幾乎是花俏的。盧梭在窗上懸掛著紅白格子的窗帘。牆上滿掛著野獸、叢林和稀奇古怪的風景等圖畫。」
在書里你能看到盧梭過著怎樣捉襟見肘的生活， 連朋友都笑他：「盧梭大概是巴黎最窮的藝術家，甚至連上課用的小提琴也是租來的。」展覽上，那些上流社會的太太們抱著戲耍的態度買他的作品，評論界笑他是瘋子。盧梭毫不在意，或者是太單純，根本聽不出話里的譏諷。仍樂天派的作畫彈琴，用賣畫的錢買顏料、畫布和煙草投入到新的創作中。
以上配圖皆出自繪本《亨利·盧梭的奇幻森林》，插畫師Amanda Hall。
靠幻想畫畫
1910年，夢
後印象派「三巨頭」之一的高更是最喜歡捉弄盧梭的朋友，他曾說：「亨利·羅特列克，瞧，用他的怒氣作畫，文森特用他的心作畫，而盧梭用他的想像作畫。」
盧梭曾向畫家菲利克斯和讓-里奧·傑洛姆討教繪畫，但未能接受系統學院派訓練，大多數時候他都是自己學習。去羅浮宮近距離觀摩畫作，研究明信片和圖畫書，學習解剖原理。
1885-1886年，嘉年華之夜
1897年，沉睡的吉普賽女郎
1905年，在異國森林中漫步的女人
他聲稱：大自然就是老師。盧梭最著名也畫得最多的要數那些從林中的場景，但事實上，他從未離開過法國半步，更別提見到真實的叢林荒原。一切全有賴於他的想像力。
圖畫書、植物園、動植物標本都是他的素材庫。在公園中發現了新奇的植物，就把它們帶回家做成標本，再臨摹到畫布上。盧梭痴迷於逛植物館，他說：「每當我走進大玻璃房，看到那些來自異國的神奇植物，就好像走進了夢中。」
1907年，火烈鳥
1910年，異域風景
1910年，受到美洲豹攻擊的黑人
古怪的肖像風景畫
1890年，46歲時的自畫像
19世紀藝術評論家威爾漢姆·伍德說：「在觀看任何喜劇或馬戲團表演時，都沒有當我站在盧梭作品前的那一刻讓我想笑。」
盧梭自創了一個畫派，他稱作是「肖像風景畫」。就是把人物放在畫面中央，背後畫上周遭的風景，人與景的比例誇張失衡。鮮亮的用色和古怪的透視關係，讓他的畫帶有某種荒誕又詼諧的原始感。雖沒形成主流畫派，仍影響了如義大利畫家圖利奧·格巴里等人的繪畫風格。
1900年，56歲時的自畫像
在指揮管弦樂隊的亨利·盧梭
1891年，法國小說家、海軍上尉皮埃爾·洛蒂畫像
1908年，球手
1905年，結婚派對
1903年，牽提線木偶的孩子
1895年，岩石上的男孩
他影響了藝術史上一串璀璨的名字
畢加索幫盧梭辦的派對，出自繪本《亨利·盧梭的奇幻森林》，插畫師Amanda Hall。
盧梭在巴黎認識了一群交好的藝術家朋友。年紀小盧梭37的畢加索對他的作品推崇備至，在盧梭去世前兩年，畢加索在自己的工作室里設宴，為他辦過一場派對，到場的皆是20世紀早期巴黎藝術圈的名流。
在盧梭的工作室中，畢加索為他拍的照片
畢加索一隻手展示他購買的盧梭自畫像，另一手展示著盧梭第二任妻子的畫像。
除了同時代的朋友愛他，盧梭的作品影響了之後的幾代先鋒藝術家。抽象藝術的先驅康定斯基頗為傾慕他的畫作，認為盧梭提供了追求藝術簡潔性的一種新的可能。甚至在書信中感嘆：「盧梭該是怎樣美好的人啊！」
盧梭強大的藝術影響力一直持續到今天。1998年米歇爾·歐斯洛創作的動畫電影《嘰哩咕和女巫》，視覺靈感就來自於盧梭的畫，尤其是對叢林場景的描繪。
同樣的，近幾年大熱的動畫電影《馬達加斯加》的視覺風格，也是以盧梭的叢林景緻為藍本創作。
愛馬仕2014年春夏的女裝秀場被布置成溫室花房，設計師Christophe Lemaire在盧梭的花卉植物中找到靈感，運用在服裝中。
星空、獅子和沉睡的吉普賽人
出自繪本《亨利·盧梭的奇幻森林》，插畫師Amanda Hall
1910年盧梭去世後被安葬在巴紐公墓，墓碑上刻著好友，法國詩人紀堯姆·阿波利奈爾為他題寫的墓志銘：
向您致敬，溫文的盧梭，願您能聽到。
Delaunay, 他的妻子, 還有我Queval。
願我們的行囊能自由通過天堂之門，
為您帶上畫筆、顏料和畫布，
使您在天堂之光中，將寶貴的閑暇都用來追尋繪畫之真諦。
如同曾經為我作畫時一樣，
那有星空、獅子、沉睡的吉普賽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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