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彬詩選：不過是愛情，又不是犧牲
電影《編舟記》劇照
作者 嚴彬
嚴彬，湖南瀏陽人，1981年生。寫詩，寫小說。在《人民文學》、《詩刊》、《花城》等刊物上發表過作品，參加《人民文學》新浪潮詩會。出版詩集《我不因擁有玫瑰而感到抱歉》。主編有《野渡》《臨淵》《盜火》《北京書店印象》。
2008年創辦鳳凰網讀書頻道，任主編至今。
新詩集《國王的湖》即將出版。
嚴彬《父與子》朗誦由中國詩歌網提供，著名主持人趙普朗誦。
—— 嚴彬詩選 ——
【父與子】
越老越丑。在院子里結伴打噴嚏
不值一提。沒有一張照片能證明過去
我的父親。越老越丑
和我一樣。和我一樣
老了。不能對自己負責
一人一個藥罐子
每天互相問問病情
【白衣飄飄】
你走後
風景熄滅了
城市在降旗
我覺得很好笑
不過是愛情
又不是犧牲
2003．9．15．
【古典主義】
羅馬人出海
凱爾特人出海
摩西出海
凱撒回來
威廉公爵回來
摩西回來
在海上
人類的桅杆越來越低
一個女人年年懷孕
她的兒子長年未歸
【年輕時給母親的十四行詩】
她是孤獨的
坐在門頭嘆氣
是一本小說的中間部分
有時候她給我錢，給我飯盒
有時候罵我——
她的憂傷看不到盡頭
月月坐在門口等我回來
遠處的草綠了
遠處的草黃了
遠處的草枯了
我認得她和木門構成的影子
她從不說孤獨，不說窮困
她只說每個月沒有錢
她的頭又痛起來了
2004
【瀏陽河的背影】
瀏陽河
我奶奶洗菜的河裡
那些年溺水的孩子也都老了
繼續藏進瀏陽河
豐富它的故事
魔性更大的瀏陽河裡
我的母親在河邊挑水
我奶奶也就死掉了
燒了她的床和衣服
燒給她房子和家畜
所有的背影都消失在瀏陽河裡
我的奶奶不能復活了
我的母親也就死掉了
這麼多年來瀏陽河的水
我為什麼再沒有喝過
2004．1．27．
【給一位紀實攝影師】
尤金·阿切特——他一生只賣出過三幅照片……
他帶走了他們的飢餓、魂魄和壞生活
他拍攝過的人死去了
卡巴拉樹倒掉了……
仍然不能停止
倫敦的人催問新劇目
一塊磚頭從被拆掉的城市抽出
一個紡織工人的兒子正在管道里出生
他殺死了自己
註：卡巴拉樹，全稱卡巴拉生命之樹
2007．02．20
雲南森林的一個樹洞（嚴彬攝）
【小紅】
小紅將我從半睡中拉醒
她說：二十五歲了
我還是一位處女
使我想起二零零二年
經過一間宿舍
滿屋子的女孩子都有澀棗的香味
住在天藍色的新被子里
等著我為她們疊出一架
藍色潛水艇
2012-12-18
【太陽照在世界上】
照著大地，太陽
照著傑克和湯姆長長的鼻子
太陽照著窮人，也照著富人
照著好人，也照著惡棍
太陽照著一場葬禮，同時
照著一段愛情，莉莉和張張
愛情像洋蔥長出水仙，又從
水仙長成一小盤枯萎的葉子
你看著它哭泣時，太陽
照著你彎曲的身體上一把刀的影子
2015．8．24．
【虛無】
生活在十七世紀
人們更容易昏厥
在喪事從簡的習俗中
默哀後人們儘早回家
合衣睡在自己的床上
一本書上記載著這些
每位夫人都擁有了好名聲
我的祖母也是如此
2015．12．03
【公共舞廳】他們一個一個走進來兩個人在室內結婚
你覺得北京的風大嗎他們掀開紅門帘一個一個走進來
——
我不喜歡北京的風帶著各自的衣服和臉中年人被問到以春天作答那些少數的人一個一個從門外走進來如果留心數數十六個口袋裡的風將落在醫院和候車大廳
——
你覺得北京的風大嗎樹林在起作用了從門外進來十六個山西人他們拉鋸，跳舞
——
你覺得北京的風大嗎
——
2016-03-26
【掉頭髮了】掉頭髮了去年秋天我的頭髮掉出一片窟窿伸出手都能摸得到我傷心了感到恐懼就像我知道一些別的事一去不復返的比如皺紋，漸漸失去性能力我總想起同一個場景：一塊木頭被螞蟻吃著吃著，吃著越來越短有時候還剩下一塊木頭的形狀你碰它它就崩塌了掉了頭髮以後我剪掉了所有的頭髮它們又長起來了到了今年春天我在電梯間看到它們越來越少了我像個又老又丑的故國將軍士兵們一個一個走掉我有什麼辦法頭上的空地又出來了我又摸到了它們頭疼病，焦慮症我能和它們說點什麼嘲笑了自己將氣撒到別人身上我回絕了所有的人整天和自己在一起
2016-03-01
【自閉症】
你們吃飯
叫上我
我們吃飯
我們一起吃飯
在環形的餐桌上
我被安排你們旁邊
我坐在你的對面
我低頭吃飯
我和你們一起起立舉杯
我的手臂微夾著臉微笑著
我和你們一起坐下
我繼續低頭吃飯
你們開始玩彩虹妹妹的遊戲
你們的身體排滿了房間
我不能出去
你們發現了我
2007
【死後】
我又回來了
推開門
跳進自己的身體
參觀他的地下室
拿一點舊東西
2012．04．25．
2016
鳳凰詩刊關心好詩
【主編】嚴彬
【編委】
蔣一談、李宏偉、楊慶祥、劉汀、戴濰娜、彭敏
沈浩波、徐鉞、楊碧薇、西娃、周瑟瑟、小引
彭先春、霍俊明、余秀華、聶權、江汀
※愛，不是犧牲，愛，也不是佔有，愛，其實是成全
※當家庭主婦，絕不是犧牲，更不是淪為
※不是犧牲多少，只是選擇不同
※情感美文：總是放不下不值的感情，誰又能感激你多餘的犧牲。
※她太過英勇，甚至是不畏犧牲
※真愛，不是單純的自我犧牲
※這2種星座的女孩，單純可愛，願意為愛情犧牲一切，遇到不要錯過
※被勇士1：4狂虐不是勒夫的錯，但他或不得不為此成為犧牲品！
※七夕最感人的故事，不是我愛你，是我願穿越時空，犧牲自己拯救你！
※他若不死必是元帥，周總理說出犧牲真相，但抓不了人
※曹氏家族的沒落，不能說是雍正的犧牲品，只能因為此人的能力不夠
※原創，不想犧牲一把秀髮，這4個錯誤絕對不能再犯！
※曹雪芹家族的沒落，不能說是雍正的犧牲品，只能說這個人的能力不夠
※練線條一定要犧牲美食嗎？你是不是這樣覺得的？
※毛主席稱他是「李自成」，還救過他的命，若不犧牲，至少是大將！
※不要輕言你是在為誰付出和犧牲
※喜歡又輕又薄，就像沒有戴一樣的感覺，就得犧牲個性嗎？
※忠義不沾邊？生涯從未「犧牲」過，詹皇最對不起的隊友是他
※搞笑段子：屌絲就這樣擊敗了高富帥，願意為你犧牲一切，包括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