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代標程：沈周文徵明，老實人得天下
畫事君說
晚明時期的董其昌，以一個大宗師的口吻，將一千多年以來的中國山水畫分為南宗和北宗。在他看來，南宗畫才是中國繪畫的正脈。
南宗繪畫一脈，從唐代王維算起，歷經南唐董源、巨然，宋代米芾父子、之後是元四家，代代相傳，到了明代，傳到了蘇州的沈周、文徵明筆下。
當然，董其昌話里話外的意思不外乎是說，到了他董其昌的時代，這衣缽自然傳到了他的手中。
南北宗論的倡導者董其昌
我們姑且不論南北宗的兩分法合不合理，單就說明代的沈周和文徵明，這兩個蘇州人，一對師徒，就佔了明四家的半壁江山，算不算得上文人畫的正脈。
沈周《馬嵬八景》
八十老沈，吳門之首
沈周像
沈周是吳門四家之首。吳門就是今天的蘇州一帶。
元末，吳門曾經有個張士誠，在朱元璋還沒當皇帝時自立為王，和他對著干。明初，蘇州這個被張士誠統治過的地區，就受到了朱元璋帶著私人仇恨的刻意打壓，經濟文化都非常凋敝。畫事君感覺，朱元璋這貨一定是天蠍座。
但在沈周的時代，朱元璋已經掛了幾十年了，蘇州這片沃土，也緩過氣來，富甲天下，文化繁榮。書畫從業者遂無數，大收藏家也聚集此處，古畫的仿製、臨摹、修補、裝裱、木板印刷，都非常發達。
能在這樣一個競爭激烈的環境里，脫穎而出，除了畫的好之外，沈周憑什麼？
首先憑家世。沈周一生無意於仕途，就愛讀書，吟詩，作畫。這是受了他父親和祖父的影響，他們倆都是能書善畫，不求仕途。閑散的基因，是遺傳的。
其次憑收藏。在古代，畫畫是有錢人的事情。因為印刷術的落後，沒什麼畫冊，你得看著真跡臨摹吧。但是沈周家裡收藏的是什麼畫？最有名的一張是《富春山居圖》！
再次憑關係。沈周的高祖，和元四家王蒙是好友，家裡有不少王蒙真跡。早期，沈周就臨王蒙真跡，畫出《廬山高》。後期，他臨黃公望，變成粗頭亂服。除了這些家藏的作品，他身邊還有一大票親戚朋友，都是醉心書畫的，沈周各種看各種臨摹，師習對象五十多位。
最後憑人品。沈周的性格平和樸實到不行。他五十多歲以後，畫名非常大，要書求畫者"屨滿戶外"，甚至有人作他的贗品，求為題款，他也給上面題，好讓人家去換幾個錢。這等心胸，張大千溥心畬都有繼承。
沈周樸實到什麼程度呢？在他已經有大畫名，禮部尚書吳寬是老師，宰相李東陽是好朋友的時候，被一個不開眼的地方官叫去畫縣衙壁畫，他也老老實實去畫了。倒不是他忍氣吞聲，而是認為，這是他作為畫匠應該服務的職責。
沈周有這樣好的性格，所以活了八十三歲，在明代是極為高壽的。
最近有一句話，說唐川普的女兒，比你有錢，比你有背景，還比你努力！
我忽然發現，這句也很適合沈周啊！
下面我們來說說沈周的這幅畫——
沈周《馬嵬八景》
沈周 《馬嵬八景》手卷 設色紙本 35×811cm
褚德彝書籤：沈石田馬嵬八景真跡。虛齋秘笈。甲戌(1934)年春。松窗。 鈐印：德彝
左贊書引首：馬嵬八景。盱江左賛書。 鈐印：齊登進士
題識：(一)馬嵬故壘。沈周。 (二)楊妃荒塚。沈周。 (三)地湧雙泉。沈周。 (四)園栽叢韭。沈周。 (五)金城古跡。沈周。 (六)寶寺晨鐘。沈周。 (七)北原春意。沈周。 (八)南畝秋成。沈周。鈐印：啟南
鑒藏印：虛齋審定、虛齋秘玩、有餘閒室寶藏、虛齋鑒定、虛齋珍賞、萊臣心賞、吳興龐氏珍藏、小 崧真賞
說明：1. 羅樾著《The Great Painters of China》(偉大的中國畫家與作品)一書中,出版所用照片由芝加 哥藝術博物館攝影提供,並在芝加哥藝術博物館 1947 年檔案中有具體記載,此作極有可能曾藏 於芝加哥藝術博物館。2. 左贊(明中期,15 世紀)字時翊,江西南城人,官至浙江左布政,學書於程南雲,以詞翰名 於時,天順元年(1457)進士,成化(1465-1487)中為廣東右布政。書法兼諸體,而尤精於隸, 得二蔡筆意。3. 褚德彝(1871-1942),浙江餘杭人,字守隅,號禮堂、松窗,工書,尤擅金石考證。4. 此作曾為龐元濟虛齋所藏,龐元濟(1864-1949),字萊臣,號虛齋,江蘇南潯人。善書畫, 富收藏,所收上起唐宋,下至晚清,數以千計,品質之精,富甲東南,與民國公子之一張伯 駒有「北張南龐」之譽。
出版：1.《沈周山水》何恭上主編,第 48-63 頁,藝術圖書公司出版,1985 年版。2.《The Great Painters of China》(偉大的中國畫家與作品)作者:羅樾教授 /Max Loehr,出版社: Oxford: Phaidon,出版時間:1980。
沈周最擅長的是山水，這套《馬嵬八景》可稱的上是他中期到晚期的精彩之筆。
《馬嵬八景冊》，大概是沈周為一個叫閻鐸的官員繪製的，閻鐸曾經在陝西做官，是陝西馬嵬人。在明代，畫家為朋友作畫，大部分是描繪對方家鄉的山水風情。
馬嵬，還是楊貴妃香消玉殞的地方。當年安祿山的叛軍攻破潼關，唐玄宗嚇破了膽，慌忙往四川奔命，途經陝西馬嵬，將士們說，楊妃不死，六軍不發。
唐玄宗當時就慫了，殺了楊國忠，賜死楊貴妃。馬嵬就是楊貴妃香消玉殞之地。
沈周這套《馬嵬八景》，依次畫了「馬嵬故壘」、「楊妃荒塚」、「地涌雙泉」、「園栽叢韭」、「金城古迹」、「寶寺晨鐘」、「北原春意」、「南畝秋成」。
話說古人很愛湊「八景」，什麼京西八大處，燕京八景之類的。馬嵬這個地方，其實也不一定有八景。「楊妃荒冢」因為有故事算是一景，但是什麼「園栽叢韭」，在畫事君看來就不算什麼景。
「八景」非景，乃是關情
畫馬嵬八景，當然最要緊的，就是和楊貴妃有關的景點了。
《楊妃荒冢》這一景，沈周畫的楊妃墳冢上生滿苔草雜樹，更顯楊貴妃紅顏薄命。
「紅顏禍水」這個詞是畫事君最討厭的，中國男人做錯了事，總愛推到女人身上。你唐玄宗自己要是沒問題，能憑一個後宮女人毀了一個盛唐？
這荒草叢生的墳冢內，埋葬著那些回眸一笑百媚生。
《馬嵬八景冊》之「楊妃荒塚」
看著這高高的墳冢，不禁令人扼腕。
荒冢旁邊的枯樹，沈周用了倪雲林畫樹的方法，蕭疏，冷寂。
姚綬在「楊妃荒冢」頁邊的題詩
姚綬在此頁旁題詩中有一句「貪歡侍宴憑誰止，雲鬢花顏到此危。」
讀來很悲涼。世事無常，太容易得到的，終究靠不住。美貌縱然是天賜，但也是一種不太靠譜的資本。
楊貴妃墓
明代時期的楊貴妃墳冢還是荒冢，無人打理，清人開始重新修繕。
時至今日，楊貴妃的埋葬之地已經變成旅遊景點。改革開放的春風吹過貴妃磚砌的墳頭，上面再也長不出青苔和小樹。
實在很想吐血。
其他幾開的景色，沈周畫得也是相當精細出彩。
第一景「馬嵬故壘」
比如第一景「馬嵬故壘」。這開的平台土坡畫法，非常典型的沈周。荒樹雜草，顯示歲月的痕迹。
第三景「地涌雙泉」
第三景「地涌雙泉」，兩條泉水自地下湧出，蜿蜒曲折。泉水水紋的勾勒，細緻，生動。
第五景「金城古迹」
第五景為「金城古迹」，在山巒林木的掩映之中，幾座樓閣若隱若現。山坡之下，一個文人拄杖而行，似乎正在探尋古迹，追訪前賢。
上面這兩開的景色，畫面構圖都很飽滿，這種滿構圖的作品，多集中在沈周早期和中期。比如著名的《廬山高圖》。
沈周 《廬山高圖》紙本設色 193.8x98.1cm 台北故宮博物院藏
沈周的曾祖父是王蒙的好朋友，而他的老師也特別喜歡王蒙，所以作為沈周早期代表作的《廬山高》，是典型的王蒙風格。
第七景「北原春意」
第七景「北原春意」畫平坡矮樹，春草萋萋。坡腳碎石之間有密密匝匝的苔草。
最尋常的草木，往往有最強大的生命力；最尋常的草木，其實也是最難畫好的。
第八景「南畝秋成」
第八景「南畝秋成」，畫的是秋天農家豐收景象，色調偏於深黃，連屋瓦也是黃色的。平坡上有農人荷擔而行，氣氛安樂。
粗沈易得，細沈難求
沈周54歲，畫了這本冊頁，那正是他從藝術成熟期到晚期的過渡時期。早年的沈周的畫風，是趨向於王蒙的細膩精緻的，而晚年則借鑒吸取了黃公望《富春山居圖》的影響，變得隨意曠達。
在這個過渡時期，沈周的風格很複雜。從董源、巨然的蒼潤幽雅，到南宋劉、李、馬、夏的強勁雄闊，以及不斷向元四家學習，這一時期的沈周，開始漸漸集諸家之大成。
面對細沈，很多人會覺得，和平常看到的沈周真的很不一樣，畢竟，大家常見的沈周，是這個樣子的。
四個字形容：隨意輕鬆，粗頭亂服。
所以一般碰到畫的很細的沈周，大家心裡都會打一個問號。然而，細沈難得一見，卻並非沒有。
我們將這件作品和他的傳世名作《東庄圖》二十四景作以對比，便可以發現許多處類似的畫法和用筆特徵。
比如都是畫韭菜的這一開。
沈周均以細緻的筆法描繪出一簇簇的「叢韭」，簇簇叢韭排列起來，形成一排排富有韻律感的曲線。
姚綬在「園栽叢韭」頁邊的題詩
韭菜實在是非常平淡無奇的東西，但是文學和藝術有巨大的美化作用。
姚綬在這一頁旁邊的題詩中寫道：「客到剪嘗當夜雨」，意境立即不同——客人夜裡來訪，主人剪了韭菜招待，夜雨中主客相宜，頗有紅泥小火爐般的平淡天真呢！
《東庄圖》和《馬嵬八景》中，畫坡草的筆法也有驚人的一致性。
《湖山佳趣圖》浙江省博物館藏
《馬嵬八景冊》（局部）
浙博收藏的沈周《湖山佳趣圖》中的水流畫法，和《馬嵬八景》中的流水，也有很多相似之處。
沈周的用筆堅實、敦厚，隨著年歲的增長，越來越粗辣和硬朗。你可以發現，他幾乎筆筆都是中鋒，不造作，不花哨，不炫技，彷彿柴門鄰水，清風稻香般自然。就像他的人一樣，低調到無可挑剔，樸實到令人咋舌。
沈周，真不愧是文人畫的正脈。
有趣的是，關於《馬嵬八景圖》，吳湖帆和龐元濟還有過一次過節。
吳湖帆與龐元濟像
《馬嵬八景圖》曾經是清宮舊藏，後來又成為民國大藏家龐元濟舊藏。
1933年10月26日，吳湖帆訪龐虛齋，看到了這本冊頁。回家後偷偷在日記里寫：「見石田《馬嵬八景》大冊，有姚雲東題字，非真跡也。」還吐槽龐元濟研究了十多年沈周，還是不懂沈周：「虛翁樂此數十年，於石田仍不能深刻」。
但今天仔細研究這本冊頁，無論是繪畫、書法、印章、題跋，都沒有足以證偽的破綻。
龐元濟是民國書畫收藏第一人，有陸恢、張硯蓀、張唯庭、樊少雲等人作為他的掌眼團隊。此冊中還有 「有餘閑室寶藏」一印，一般只有龐氏收藏精品才會鈐蓋，說明這是龐元濟非常看重之物。
吳湖帆和龐元濟這兩大藏家，到底誰走了眼呢？
文徵明《碧蔭垂釣圖》
「老實人，倒著活」
文徵明像
說完了沈周，再來看看文徵明。
沈周和文徵明都是蘇州人，都相當高壽。沈活了八十三歲，文活了八十九歲。在平均壽命只有三四十多歲的明代，能活這麼久也是一樁奇事。可見文人畫確有延年益壽的神奇功效。
文徵明跟沈周學畫，名師出高徒，師徒倆就佔據了明四家的半壁江山。作為沈周的衣缽傳人，文徵明的風格和沈周非常不一樣，但性格卻有驚人的一致性。
沈周的畫風雄渾剛健，文徵明則精細柔美。沈周越老畫得越粗放，而文徵明八十多歲還能寫蠅頭小楷，畫細筆山水。
八十歲的老人能拿得穩毛筆就不錯了，真懷疑文徵明是倒著活的，完全不符合一般規律。
這樣不符合一般規律的文徵明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我們當然知道他是明四家，吳中畫壇巨擘，文人圈裡大佬，但具體到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他是什麼樣？
其實，他遠遠沒有我們想像的那樣風流倜儻。相反，他非常低調內斂，當然，也很明智。
文徵明小時候看起來很笨，7歲時候還反應遲緩，11歲才能講清楚話。他哥哥文奎從小很機靈，伶牙俐齒。家人都認為文奎必定成才，而文徵明這輩子就這樣了。
只有他父親看重他，說，吾兒大器晚成。
果然，文徵明13歲時就逆襲了，記憶力超強，每日背誦古文千言不止。
這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是比你聰明的人還比你努力。
文徵明喜歡讀《史記》、《左傳》、和唐寅討論起古文疑義，終日不休。他第一次參加蘇州的歲試，因為書法不佳，列在三等，於是他決心好好學習書法，每天臨習《千字文》，寫十本。
大器晚成的文徵明也大智若愚。和年少得志的好朋友唐伯虎不一樣，唐伯虎二十幾歲就中了進士，文徵明考了一輩子科舉也沒中上進士，最後托關係才混了個官兒。
唐伯虎喜歡喝花酒，逛青樓，而文徵明碰見妓女就臉紅。唐伯虎將一個青樓女藏在船里，然後邀請文徵明泛舟同游，船到湖心，把女子喊出來斟酒。文徵明見了就要辭行，青樓女子對文徵明拉拉扯扯，文徵明竟然嚇的跳了船，撲通一聲落水了。
就是這樣一個敦厚老實的人，笨笨的，木木的，卻也能在蘇州畫壇中佔了鰲頭。沈周很喜歡文徵明，贈詩給他：老夫開眼見荊關，意匠經營慘淡間。未用荊關論畫法，先生胸次有江山。
這是多麼高的評價。可見樸實的沈周，是真的欣賞老實人文徵明。
細雅精緻，溫潤公子
說到文徵明這件《碧蔭垂釣圖》，是文氏晚年青綠細筆山水作品，也是抗戰勝利後第一任北平市長熊斌先生的舊藏。熊斌和張伯駒關係很好，他買畫，都是張伯駒掌眼。所以這件文徵明，也是經過了張伯駒老人家的法眼。
熊斌夫婦與張伯駒夫婦合影舊照
老話兒講：「紙壽千年，絹壽八百」，絹比紙張更容易碎裂和變色，我們今天看到的《碧蔭垂釣圖》是深重的醬油色，其實在明代，這幅畫遠沒有這麼暗。
畫面右上角有文氏自題行書：
碧蔭溪堂六月寒，
南軒半入水中安。
有時客至拈棋局，
常自臨流理釣竿。
文徵明的這首詩寫出了一個文人理想中的閑居生活。六月本是暑熱之時，但畫中的「碧蔭溪堂」卻涼爽舒適，「南軒」臨水而建。客人到來，下棋對弈；獨處之時，臨流垂釣。真是安閑自得。
《碧蔭垂釣圖》局部
臨水而建的樓屋中有一個文人模樣的男子倚欄而立，他應該就是「碧蔭溪堂」的主人了。
記得上文中沈周《馬嵬八景》中的點景人物嗎？可以明顯感覺，文徵明的用筆，比他老師要細緻柔和得多。筆墨出自人心，什麼樣的人，畫什麼樣的畫，畫家的境界、情緒、精神、性格都在畫中。
讀畫，就是讀人。
畫中還有一處細節挺有意思。一扇院門半開，一隻仙鶴正要踱步而出。宋代林逋隱居杭州孤山時，植梅養鶴，清高自適。所謂「梅妻鶴子」，典出於此。古代繪畫中的仙鶴，既是隱逸生活的象徵，也是清高雅緻的符號。
《碧蔭垂釣圖》局部
這件文徵明，細膩安靜，是典型的晚年細文。文徵明的細筆山水「愈老愈益精妙，有細如毫髮者。」，真是非常奇怪。然而，晚年的文徵明細筆，也區別於早年的細筆。晚年的「細」，不獨是筆墨的精到，構圖、敷色乃至題款也無不「事無巨細」。
《碧蔭垂釣圖》局部
《碧蔭垂釣圖》中的小舟和舟上垂釣之人，氣定神閑，筆墨安靜而沉穩。房屋、樹木、竹籬也刻畫的特別精細。
《碧蔭垂釣圖》局部
而沈周的山水畫，越到老用筆越粗放，而文徵明則是有一種越畫越小心的感覺。
什麼樣的人畫什麼樣的畫兒，《碧蔭垂釣圖》的安靜平和，大約就是文徵明的文質彬彬吧。
《碧蔭垂釣圖》局部
但是是不是只有文人閑居這麼一點兒意思呢？
我們再把全圖放一遍，仔細看一下這幅畫的構圖，下方是亭榭園林，中間是山石古松，上方則是遠山。
觀畫時，視線先從最近的園林亭榭中開始，你看到他們在逗弄釣竿，養鶴自娛，不過是一些文人的小情調而已。
但是你若向上看，你會看到參天的古松，巨大的山石。
再向上，你看到畫面頂部那曠達的，巍峨的遠山。
我似乎看到了文徵明內斂的心思。他雖然參與設計了拙政園，但他的畫意，早已走出了園林，而走向了大山大水之中。
也只有這樣的人，才配稱為「明四家」。
宋元明都說完之後，是清代的四王吳惲，惲壽平，是畫事君的一生摯愛。當然，是之一啦。還是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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