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靈人／／科幻小說！
歌者(李鵬）：
我，是一個單靈人！
上午06:00
當我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外面的晨曦剛好起來，陰雲籠罩的東方隱約看得見點光色。城市還亮著路燈，蒼白與昏黃的路燈照得城市都是些光影，光影里稀稀疏疏有些孤獨的人影在遊走，汽車勻速從街道口飄過，一輛一輛像是傳送帶上的罐頭。罐頭，我怎麼回想起罐頭來呢，奇怪的想像！想起罐頭，我又想起昨晚上那個決定，心裡一陣絞痛。自從去年阿菱意外去世後，我就成了這個世界上最孤獨的人，那種孤獨、恐懼時時折磨著我，既然如此又想起自己的決定，心裡一陣的溫暖。
起床，洗漱，拿出了自己最好的衣服，那是阿菱N年前給我買的一套深灰色的禮服，配上一個紅色的蝴蝶結！紅色，在這個灰白的世界可是不多見！我也嫌它過於扎眼，所以沒戴過幾次，今天我要戴著它！
上午08:00
一切都整理好了，小屋收拾得真乾淨，花也澆好！哦，那朵紅色的小玫瑰，或許是這世界上最美的小玫瑰了！門鎖上的一剎那，我回頭看了一眼它，那花瓣上的水珠，像是淚水！
走過昏暗的走道，到了電梯口，呼啦電梯就開了門！裡面坐著四五個人，每個人都感覺昏昏欲睡，眼神里昏暗沒有什麼神采，他們是雙靈人！
略微招呼，享受了他們那程序式鞠躬，我坐在電梯的椅子上，獨自透過玻璃看著這個世界！高樓，直插雲中，黑色和白色構成了這個世界的所有顏色，所有房屋的尖頂像是利劍一樣向著天空，這是人類的野心！時有時無的飛行器從空中走廊飛過，我彷彿聽到了它們呼嘯的聲音。再遠處，城市的天際處，是一線黃色，沙塵在那線里翻滾，像是隨時想要吃掉這座城市！
15分鐘後，我到了底層，幾個雙靈人站起來機械的鞠躬，告別！我像是被忽略的透明人一樣，穿過他們的鞠躬，走出了電梯！
上午09:00
穿過一條條街道，紅綠燈像是開關一樣控制著街上行人和車輛，忽靜忽動的就是這個城市的呼吸！每個行人都神色匆匆，卻又一絲不苟，沿著自己的方向，直線向前！沒有人交談，除了汽車呼嘯的聲音，城市彷彿已經死去一般！
我走到十字街口，轉進了麵包屋！麵包屋的老闆是個胖子，長著兩片灰白的鬍子。我也不知道真名叫什麼，大家都叫他灰鬍子。「喲，你來啦！」說著，他看向我這邊，順手拿起一片麵包熟練的在上面抹了一些蛋白油，然後放在一個盤子上遞到了我面前！「是的，我準備走了，過來看看你！」我拿著麵包，跟他說了一句！他頓了一下，昏暗的眼神里明顯亮了一下，然後又暗淡下去！「是嗎？已經決定了？」「是的，既然痛苦那不如解脫了好！」我嘆了口氣！「哦」他說了這個字，就再不說話，手裡弄著麵包招呼其他人！
「你母親現在怎麼樣了？安樂了嗎？」一個黃頭髮的人手裡端著一杯黃色的飲料，看著灰鬍子！
「嗯，安樂了！算算日子，今天剛好是78歲了！昨天去辦的！今天要去領結晶，我媳婦說結晶就撒海里了，擺在家裡看著也是傷心!」灰鬍子笑著說完了這話，我看著他臉上的坦然，心裡有些絞痛、不安！按憲章規定，凡是活到78歲的人類，必須按照計劃人口制度實行安樂死，否則人口基數太大，支持系統將會不堪重負！死後按照規定屍骨以高溫高壓方式形成結晶，不得保留骨灰以免增加粉塵！「據說世界大會又在議著要把78歲調整為70歲呢！」黃頭髮說。灰鬍子摸了摸嘴，想說什麼，又停了繼續弄著手裡的麵包！
我用力聞了聞空氣里散發著的麵包的香味，留戀讓心裡有些沉重！管他呢，吃完最後一片麵包，我站起身，旁邊的人機械的向我鞠躬，我享受著這鞠躬，轉身走出門外！
上午11:00
我像個遊魂野鬼一樣，晃蕩在這個城市中，看著形形色色的黑白西裝從我身邊匆匆走過，看著街上清一色的黑色汽車從身邊飛過，看著烏雲里若有若無的光色。此刻，我只想再看看這個世界，看看這些跟我沒有任何感情交流的雙靈人，想在人群中找找有沒有在昨晚看到的人！
走著走著，老地方就到了！門口一塊黑色的大型牌子，上面寫著「單靈人援助中心」，牌子顯得有些破舊了。曾幾何時，這是這個城市最熱鬧的地方，可是隨著單靈人的減少，補貼越來越少，也就漸漸破舊下來。
老善還是那樣，戴著副眼鏡，坐在白色的椅子上，看著電視里播放著新聞，眼鏡半睜半閉！「昨晚，市中心發生大規模的鬥毆事件，死亡30人，另有受傷者50人，按照憲章規定於今早實行了安樂！」電視里的新聞如是說！我敲了敲門，「你來啦！」老善頭也不回的說！「嗯，來了！」「昨晚的事還記得多少？」「我看到了街頭的鬥毆了，幾個小子喝花酒和別人起了衝突，然後就打了起來，血染紅了街道！」「哦，那還是打一針吧，別憋著，不然你得瘋！」我撇了撇嘴，「瘋了就好了，反正已經決定了！」
老善手裡拿著裝著藍色藥水的針筒，聽了我的話頓了一下，「決定啦？也好，早走早好，有什麼意味呢！我見過的多了！早些年有個單靈人，因為拒絕打針！後來晚上見到的東西太多，第二天就瘋了，還被憲章維護隊的逮著毆打了一頓！瘋就瘋了，他還要把晚上見到的寫出來，這可比瘋還要嚴重！寫了又如何，誰會關心呢？最後還不是被安樂了！」嘮叨完，他掀起我的袖子，將針筒里的藍色藥劑注入了我的臂膀，我感到腦海里有一股暖流漸漸流入，然後左腦有些刺痛，慢慢又平靜下去，黑暗在眼皮合上後襲來，像沉入了大海！
下午14：00
我從隔斷中醒來時，已經是下午了！晃晃腦袋，裡面還有些昨晚事情的殘片，看到那些血水順著街道在流，屍體擺滿了路中心！我用手揉揉太陽穴，老善還是那樣坐著，像尊老佛一樣！「唉」我深深的吸了口氣。「怎麼？有沒有全部隔斷？」老善轉過頭，扶著眼鏡看著我。
「自從前年以來，這隔斷葯的效果就越來越差了！」我說。「哼，科技部的那群羊羔子做的葯越來越不認真，畢竟單靈人越來越少，這種葯利潤低了，他們就不把心思放這上面了！」老善有些憤憤轉而又有些泄氣，「算了，管什麼呢！你也決定了，那我這裡明天也不用開門了！話說再過兩年，我也就準備安樂了，誰還管這些事呢！隨風化土吧！」老善轉眼再看看我，眼裡流露出些許的不舍，畢竟我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單靈人了，也是他唯一的客戶了，以後再沒人來這裡了自然也不會再有任何補貼！
「那你以後收入怎麼辦？」我有些難過，老善從我出生開始便一直照顧著我！「收入？有退休金的，參照北美標準，那邊的幾個單靈援助師早就退休了，現在也還過得不錯！再說，我們家族一直做著單靈援助，也算有些積蓄，那時候生意火爆啊，隔斷葯基本不夠賣的！」說著，老善渾濁的雙眼看看櫥窗外面。
我站起身，儀式性的跟老善鞠了個躬，「謝謝你這三十年來的照顧！」我動了感情，從呱呱墜地那天開始，我就被醫學鑒定為單靈人，我們家幾代以來都是單靈人，與老善家也算打了幾輩子的交道，我的父母也是老善手裡照顧過的人了！「哎！一輩子七十年，也夠了，你既然決定了，那就好！還是那句話，早走早好了！」老善看著桌上那個空的針筒，若有所思！
我起身，走到門口，拉了一下，差點沒拉開，隔斷葯的副作用還是很強，人有點虛弱！再用力一拉，門鈴叮鈴響了一聲！想起這三十年來，從小時候跟父母來打隔斷葯，到自己記事起來打隔斷葯，這鈴聲像喪鈴一樣，迎來了送走了無數的人，而我是它送走的最後一位！
門外的風有點大，灰塵嗆著鼻子，眼鏡一酸，竟然有點想流淚！我終究只是單靈人，無法像雙靈人一樣！我思索著，往前走去！
下午15:00
憲章廣場上幾乎沒有人，偶爾看到幾個閒遊的人也是在花壇邊略微停留就走了！巨大的地球憲章雕像坐落在廣場中央，一個大的地球儀從中間剖開雕刻成一部書的樣子，地球被分成了黑色和白色，下面一個巨大的基座！這是整座城市的中心，地球上每個城市都有這麼一座雕像，是世界大會決定的，以用來紀念五百年前的那次決議。基座上，用紅銅色雕著一排數字「2500」，下面有個時鐘，時鐘顯示著時間「憲章時間15:02」。
2500年，全世界五大洲所有公民根據世界大會的制定，投票通過了《世界憲章》。由於當時憲章派遇到了自由派的激烈反對，最後世界大會為了防止人類社會的再次決裂，要求憲章派向自由派屈服，憲章時間被嚴格限定在上午6時到下午18時，剩餘的十二小時成為了空白時間，即Blank TIME。《世界憲章》長達五萬六千頁，對每一個人從出生到死亡都做了詳細、細緻的規定，在憲章時間內，全世界的人都必須遵守憲章的約定。每個年滿14歲的人都要求向憲章宣誓，宣誓的誓言也被鐫刻在憲章雕像上，我仔細看去，上面寫著：
吾以人的自由及生命起誓，願意與世界大會締結契約，將吾之一切權利交付於世界憲章並以此賴以得到憲章全面而細緻的保護。秩序與自由，乃吾之生命，吾將誓死捍衛世界憲章之權威！
「秩序？哼，我從沒見過那東西！」我在心裡暗暗感嘆。撫摸著那幾個紅銅的誓言，很難想像那場世紀大會的樣子。國家消亡、世界大會成立，世界憲章得以通過，BT時間開始執行，所有的大事都在那天發生了，也讓人類的進化歷史發生了改變。「秩序與自由，乃吾之生命！」這句話，也成為了人類文明發展的轉折點！
世界憲章會議之後，全世界開始嚴格執行憲章！憲章時間內所有的違憲行為，都遭到了憲章維護委員會的嚴厲制裁！而每天的BT時間，世界又陷入了集體的自由狂歡，人類所有的醜惡都在BT時間得到了集體的展示，那時候人類世界成為了地獄、成為了惡魔！世界大會曾就憲章時間的擴延召開數次大會，但最終都功敗垂成。後來隨著生態系統的持續惡化，支持系統越來越不堪重負，BT時間的大量人口死亡成為了減少人口的人口計劃的不二之選，於是後來也再無人提議憲章時間的擴延了！
我思索著這些前塵舊事，想像著那時候的風雲變化，所有的歷史的壓力都重重的壓在我——這個單靈人的心頭，全世界只有我這最後一個單靈人的悲哀讓我窒息而喘不過氣。
下午16:00
我繞著憲章廣場走了幾圈，想在最後的日子能找個雙靈人聊聊，可惜除了幾個小孩之外，沒有遇到任何人！我徒勞著坐到廣場邊的椅子上，看著幾個雙靈人孩子在放風箏。
雙靈人，隔斷葯的副產品。憲章大會確定了之後，憲章時間和BT時間讓人類社會陷入了廣泛的抑鬱之中，一方面在憲章時間內嚴格的秩序等級約束著每一個人，另一方面BT時間內所有仇恨、兇殺、強姦、搶劫、欺騙都集中出現，人類的精神或者說人類的大腦很難承受所有的這些變化，想想看白天還和藹可親的朋友晚上就拿著刀捅了你，這樣的精神壓力將人類社會幾乎壓得崩潰。而這時自由科學的組織研發出了隔斷葯，它能有效的抑制人的記憶模塊，將憲章時間和BT時間的記憶隔離開來，這樣人在憲章時間便記不得BT時間的所有遭遇，在BT時間內也會忘記憲章時間裡所有的法規束縛。人類開始大面積普遍用藥，所有人類不論大小都需要強制注射此種藥物。
終於2623年，世界上第一個雙靈兒童出生了。雙靈人，就是天生帶有記憶隔離基因，其大腦隨著人類抑製藥物的使用進行了趨向性的進化，記憶隔離基因將大腦區隔為兩個記憶模塊，一個僅能夠記憶憲章時間，一個僅能夠記憶BT時間。科學家發現雙靈兒童之後，進行了大規模的基因改造，按他們估計即便不進行基因改造人類也將進化成為兩個記憶模塊，基因改造只是加速了這個進程。於是，雙靈人越來越多，他們的典型特點就是白天循規蹈矩、堅守憲章，晚上就無惡不作起來，雙靈人更適應於在這個世界生存。而有一群人，因為基因特別，無法進行雙靈改造，被稱為單靈人，後來雙靈人越來越多，單靈人越來越少成了少數族，最後，只剩了我一個。
單靈人，成為了我一輩子的標籤！單靈人由於無法全部隔離記憶，需要隔斷葯的輔助，否則在長期經歷BT時間後，將會承受不了那種心理重壓輕則抑鬱，重則破壞憲章契約。破壞憲章契約是大罪，其生命將會被剝奪！單靈人援助計劃，就是在雙靈人全面掌控世界大會後，針對單靈人開展的援助，即通過免費持續的隔斷葯治療，防止單靈人破壞憲章。
我，一個單靈人，完全無法理解雙靈人那種清晰的世界邊界，要麼就秩序井然，要麼就罪惡滔天，我的世界混沌一片，我的善惡只在心中，而他們的善惡被分成了兩片！想著我又想起阿菱，世界上最後一個單靈人姑娘，因為忘記打了隔斷葯，在夜裡遇到襲擊時心軟了一下被對方下重手打死然後又被強姦！當我看到她面目全非的屍體時，我所有的希望都灰飛煙滅！我們兩個甚至想過逃離這個世界，可是能逃去哪裡呢？大沙暴已經包圍了整個世界，逃離這裡又能怎樣？想著想著，淚水流滿了臉龐，我用手擦去，記憶里那個陽光愛笑的女孩，在這個昏暗的世界如此醒目！「你一定要戴著這個紅領結，它是我們唯一的象徵！」阿菱笑著，那麼美！那張蒼白的沾滿鮮血的臉龐，那片記憶是我讓老善特意留下來的，我害怕我忘記了，而此時我又惱怒我能夠記住，要是只記得微笑就好了！
管他呢，反正已經決定了！
下午17:30
我站在了安樂院門口，門上有個微笑的骷髏頭，骷髏頭的腦門正中有個紅十字，下面寫著一行字「以死亡憐憫世人」，這是安樂會創始人蘇葉的名言，「死亡面前一律平等」這是寫入世界憲章的一句話，可是近幾年隨著基因技術的發展，很多雙靈人開始採取基因改造方式縮減自己的年齡，憲章維護委員會曾經嚴厲制裁過，但是收效甚微畢竟BT時間內是憲章維護委員會無法懲罰的。
按憲章規定為了維繫人類的文明，所有年滿78歲的人都必須接受安樂死亡，以保證整個人類的人口總數控制在100億以下。於是當年蘇葉便秉持著「以死亡憐憫世人」的精神，創建了世界安樂院，用於幫助人類安然接受死亡。即便在BT時間內受傷的人，也必須要接受安樂，因為人類沒有多餘的藥物來治療這些人！當年單靈人掌權的時候，還對這項規定有所保留，救助了很多受傷的人！後來雙靈人掌權後，所有的憐憫一概都以死亡來體現了！
我看著安樂院黑洞洞的門口，轉過身再吸了一口氣，走了進去！安樂院里靜悄悄的，有個小護士站在那裡，一身黑色的裝束，看見我進來站起來機械的鞠躬問好：「您好，歡迎光臨安樂院！有什麼可以幫您的！」「我」我猶豫了一下，然後緩了緩心情「我是來自我安樂的！」
「哦，我可以看看你的ID嗎？」我掏出錢包，把ID卡拿出來遞過去「單靈人哦！請問你想怎麼安樂呢？」小護士問我，我一時語塞。小護士看我有些作難，說到「我們這裡有藥物安樂、電子安樂，所有流程都按照規範操作保證沒有任何痛苦，安樂後結晶將會按您的意願處理！」我摩挲著錢包上的那張照片，裡面是我和阿菱在人工海照得，她做了個鬼臉，風吹亂了她的頭髮！「先生，先生」我從回憶中醒來。「嗯，那我選擇藥物吧！」
「好的，那您在這裡簽個字！」我看著一張表格，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只有最下面一行字可以看清楚「我自願放棄憲章賦予我的生命權並將我之遺體進行結晶處理！」我拿起她遞給我的筆，上面還有她的溫度，這支筆現在如此沉重。
我顫抖著寫下我的名字「葉一靈」，時間3013年1月2日。「先生，你的日期寫錯了，今天是3日了，按憲章規定時間是不允許錯的！」我茫然不知所以，小護士拿起我的手把2字劃掉填了個3字。「好了，你跟我來！」
我拖著腳步往黑洞洞的走廊里走去，安樂院的牆面都是黑色的，只有在使用中的房間透出亮光，而現在離BT時間還有一會。安樂院為了防止憲章規定內的道德非議，所有安樂都安排在了BT時間，而且BT時間內醫生做手術也不會造成其心理障礙。小護士把我領到一個房間，門開了裡面有一個平放的十字型的床，一盞手術燈。我走了過去，心裡一片空白，手腳有些不聽使喚。
小護士扶著我，走到床邊，我輕輕躺下了。小護士把一些儀器貼到我的腦袋上、胸口，「先生，你不要緊張，很快的，沒什麼痛苦！」說完這句話她便不再說話，房間里靜悄悄的，只有從走廊那邊傳來的提卡提卡的聲音，那是時鐘的聲音。「當-當-當-當-當-當」六點了，BT時間開始了。「你躺著，我現在就開始！」小護士的聲音隨著鐘聲的落下，變得有些生硬，雙靈人在BT時間內都變得無情和冷酷。我感覺她拿針刺了我一下，一股洶湧的暖流從手臂傳來，到了胸口，再從脖子傳到腦子裡。我看見了那陽光下見過的媽媽，我看見了在城邊河裡抓魚的爸爸，還有阿菱瘋著跑著在人工海，忽然間那些被隔斷葯隔斷的記憶洶湧而來，黑夜裡血腥的氣味，喊打喊殺的聲音，雨夜裡隔壁房間瘋狂的獰笑，樓下被打成篩子眼的老人，河邊倒斃的餓死的流浪者。。。。。。世界一片火紅色，我的眼球里彷彿充滿了血液，所有的痛苦讓我想要大喊一聲，我看到了小護士那嘴角的獰笑和她伸向我錢包的手，我大喊著想去抓她可是一切都如幻影。「以死亡-憐憫-世人」，我耳中傳來這句話，也聽到了第二天的新聞說「世界最後一個單靈人在安樂院進行了安樂！」
再見，世界！
雙靈世界大事紀
2500年1月1日 世界大會通過世界憲章，憲章時間和BT時間成為標準時
2523年4月1日 隔斷藥物問世，隔斷基因改造技術研究啟動
2623年3月37日 世界第一個雙靈兒童誕生
2782年9月5日 世界單靈援助計劃啟動
3013年1月2日 世界最後一個單靈人安樂死亡
微信ID：traveling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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