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鳥以鳳為尊 鳳鳥紋歷代流行

吉祥紋飾系列

鳳和龍一樣，是我國先民最早的圖騰之一。傳說商周兩朝的興起，都與鳳凰有關，因此這兩朝的藝術品都出現了大量的鳳鳥紋。此後，鳳的形象便深入人心，成為陰柔之美的象徵。

文/圖 鍾葵

古書中的鳳能歌善舞象徵吉祥

欣賞中國歷代藝術品，經常可以見到鳥類的紋飾和造型，而百鳥之中，以鳳為尊，所以鳳的形象最為突出。雖然人們對鳳的形象似乎已司空見慣，但若要把它「準確地」描述出來，恐怕沒幾個人能做到。

關於鳳，古書的記載頗多，《山海經》里有，《尚書》、《楚辭》、《韓詩外傳》、《孝經》、《漢書》、《瑞應圖》等書也有。《山海經·南次三經》稱：「其 狀如雞，五采而文，名曰鳳凰。首文曰德，翼文曰義，背文曰禮，膺文曰仁，腹文曰信。是鳥也，飲食自然，自歌自舞，見則天下安寧。」即言其形象大體像雞，身 披五彩斑斕的羽毛，且羽毛花紋成字，頭、翅膀、背、胸、腹的花紋像德、義、禮、仁、信五字。這種鳥吃喝都很自由自在，能歌善舞，它是吉祥的象徵，人類見到 它，就會天下安寧。

同書《西次二經》、《海內經》也有類似的描述，《大荒西經》則稱這種五彩鳥有三個名字，分別是凰鳥、鸞鳥和鳳鳥，可見古人認為鳳、凰、鸞同屬一種鳥類。鳥有雌雄，《瑞應圖》說，這種鳥雄者叫鳳，雌者叫凰。

歷代人相信鳳凰存在 只是難得一見

在《韓詩外傳》中，對鳳凰的形象、習性和瑞應有更詳細的描述。書中說：「夫鳳象，鴻（大雁）前，麟後，蛇頸而魚尾，龍紋而龜身，燕頷而雞喙。戴德、負 仁、抱忠、挾義。小音金，大音鼓，延頸奮翼，五彩備明。舉動八風，氣應時雨。食有質，飲有儀。往即文始，來即嘉成。唯鳳為能通天祉，應地靈，律五音，覽九 德。天下有道，得鳳象之一，則鳳過之；得鳳象之二，則鳳翔之；得鳳象之三，則鳳集之；得鳳象之四，則鳳春秋下之；得鳳象之五，則鳳沒身居之。」

這段話，將鳳的頭、身、頸、尾、頷、喙等部位的特徵都描述出來了，歷代藝術品的鳳紋和造型，多以此為參照。鳳是古人想像出來的動物嗎？為何古代藝術品大 量出現鳳鳥紋？現在誰都沒見過鳳，自然認為它不存在，但古書卻屢有鳳出現的記載。《韓詩外傳》稱，黃帝時有很多鳳凰棲於東園的梧桐樹上。《尚書·益稷》、 《史記·五帝本紀》記載，帝舜在位，天下大治，舉行慶典活動時，由夔主持奏樂，將《簫韶》演奏九遍後，鳳凰來儀，百獸率舞。《國語·周語》記載，周朝興起 時，也有鳳凰出現。只不過鳳凰難得一見，正如明代詩人王世貞一首詩所說：「飛來五色鳥，自名為鳳凰。千秋不一見，見者國祚昌。」孔子晚年，曾感嘆道：「鳳 鳥不至，河不出圖，吾已矣夫！」在兩漢時期，鳳凰也曾現身，《漢書》和《後漢書》都有記載。

這些記載表明，古人相信世上有鳳凰，即使聖明如孔子也不例外，所以古代藝術品中大量出現鳳鳥紋也就不足為奇了。那麼，最早的鳳鳥紋出現在什麼時候呢？在幾千年的歷史進程中，鳳鳥紋是如何演變的？

鳳鳥紋的演變過程：

商代婦好墓出土了

最早的鳳鳥形玉器

很多學者認為，鳳紋是由鳥紋演變而來的。在仰韶文化廟底溝彩陶中，鳥紋是最常見的裝飾紋樣，有寫實的，也有抽象的。寫實類鳥紋有的作佇立觀望狀，有的展 翅欲飛，有的則作啄食狀。抽象類鳥紋有兩種表現手法：一種是將鳥的頭簡化為圓點，以一條或數條粗線表示鳥身；另一種是解體鳥紋，黑白勾旋聯結，變成弧邊三 角形，顯得更抽象。良渚文化藝術品上的鳥紋，也有寫實和變形誇張兩種，被稱為神鳥。浙江餘姚河姆渡文化的雙鳥朝陽紋象牙蝶形器及龍山文化的玉鳳鳥，雖不具 備上述鳳形象要素，但已初具形態，被認為是鳳鳥紋的雛形。

從商代開始，出現了真正的鳳鳥紋藝術品，婦好墓出土的玉鳳，是目前我國所見雕 琢於玉器上的最早的鳳鳥形象。這件藝術品，作仰身回首狀，冠、喙如雞，短翅長尾，尾羽分作兩股交叉，姿態極為生動。商代的鳳鳥形玉器，均閉嘴、瞪目、卷 尾，作昂首凝視狀，高冠上飾鰭齒紋，形態優美，極有神韻。此外，商代青銅器上也出現了大量鳳鳥圖案，如1973年陝西賀家村出土的一件商代晚期鳳柱斝，雙 柱上裝飾有立體的鳳鳥，鳥冠高聳，冠後部又有下垂的翎羽與尾部相接。

商代之所以流行鳳鳥紋，是跟一個傳說有關。《詩經·商頌·玄鳥》有 言：「天命玄鳥，降而生商。」傳說商族人的祖先殷契是其母簡狄吞了「玄鳥」之卵所生，因而商族人以「玄鳥」為部族圖騰。「玄鳥」是什麼？有人認為是黑燕 子，有人認為是烏鴉，還有人認為是鳳凰。但商代藝術品上極少見到燕子和烏鴉的形象，倒是鳳的形象頻頻出現，因此「玄鳥」是鳳凰的可能性更大。

春秋鳳鳥活潑秀麗 秦漢鳳鳥長冠修頸

周代也和商代一樣，在玉器和青銅器上都湧現出具有鮮明時代特徵的鳳鳥紋，有人甚至將西周早、中期稱為「鳳紋時代」。周代青銅器上的鳳鳥紋以高冠為主要特 征，裝飾十分華麗。琢於玉器上的鳳鳥圖案，喙部與商代相比有所變化，變長變尖，有向內勾，也有向外勾。鳳鳥的頭冠，也從華麗多齒的高冠演變成長條形往前下 方勾的鳳冠。而周代之所以盛行鳳鳥紋，其歷史背景與商代類似，因周人的興起，也與鳳凰有關。

到了春秋戰國時期，由於社會經濟、文化思潮 的變換，鳳鳥紋風格大變，一改商周時期的神秘和嚴謹，代之以活潑秀麗的風格。這一時期的鳳鳥紋玉器不再是閉嘴、瞪目、昂首凝視的形象，而是呈現輕盈活潑、 鳴叫舒展的狀態。其他藝術品上的鳳鳥紋，也大都婉轉翩躚，姿態柔美動人。如長沙出土的「彩繪三鳳漆盤」和「彩繪雙鳳漆盤」上的鳳紋，婉轉秀麗，嫵媚多姿。 鳳的形象，趨向陰柔，此後逐漸成為陰柔之美的象徵。

秦漢時期的鳳鳥紋，長冠修頸，體態輕盈，多作飛鳴起舞狀；漢代的鳳鳥紋經常出現在雞 心佩、出廓璧上，鳳鳥的冠飾出現了三叉花冠，形象生動；魏晉南北朝時期的鳳鳥紋，口銜寶珠，長尾分成三組，飄逸生動；唐代的鳳鳥紋常以展翅飛翔的姿態出 現，生機勃勃，精神飽滿昂揚。此時的鳳鳥頭飾，像飛天一樣充滿動感；宋代鳳鳥紋大多採用寫實的手法，神態逼真，並常用品字形雲紋作陪襯裝飾；元、明、清時 期，鳳鳥紋作為裝飾紋樣廣為流行，出現在各類藝術品上；清代鳳鳥紋常與牡丹花結合在一起，構成「鳳穿牡丹圖」，寓意富貴吉祥。因鳳為百禽之長，「百鳥朝鳳 圖」也是人們最喜愛的吉祥圖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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