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作死就不會死的妖孽

文史 05-02

不作死就不會死的妖孽

常言道：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卻說唐僧師徒這一次來到車遲國。車遲國三位國師本是妖孽，卻看唐僧師徒為眼中釘，因為他們破壞了自己滅佛計劃。於是一場鬥法開始舉行，虎力先登壇弄法，召諸神和四海龍王，悟空使法力阻住，無雨降下。悟空登壇，暴雨傾盆。虎力與唐僧各在高台坐禪。虎力變出臭蟲咬唐僧，悟空反擊，使他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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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這三個妖孽，此時不加悔改，仍然變本加厲，想置唐僧師徒於死地。竟然使毒計：虎力大仙道：「陛下，左右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材。貧道將鍾南山幼時學的武藝，索性與他賭一賭。」國王道：「有什麼武藝？」虎力道：「弟兄三個，都有些神通。會砍下頭來，又能安上；剖腹剜心，還再長完；滾油鍋里，又能洗澡。」

不作死就不會死的妖孽

所謂不作死就不會死，你們自恃神通廣大，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人，真正的高手從來都是在一旁默不作聲。正好悟空他們除惡務盡，此時正好順坡下驢。將這些妖孽一網打盡。於是好戲正在唱到高潮：一聲傳旨，即有羽林軍三千，擺列朝門之外。國王教：「和尚先去砍頭。」行者欣然應道：「我先去，我先去！」那大聖徑至殺場裡面，被劊子手撾住了，捆做一團，按在那土墩高處，只聽喊一聲：「開刀！」颼的把個頭砍將下來，又被劊子手一腳踢了去，好似滾西瓜一般，滾有三四十步遠近。行者腔子中更不出血，只聽得肚裡叫聲：「頭來！」慌得鹿力大仙見有這般手段，即念咒語，教本坊土地神礻氏：「將人頭扯住，待我贏了和尚，奏了國王，與你把小祠堂蓋作大廟宇，泥塑像改作正金身。」原來那些土地神礻氐因他有五雷法，也服他使喚，暗中真箇把行者頭按住了。行者又叫聲：「頭來！」那頭一似生根，莫想得動。行者心焦，捻著拳，掙了一掙，將捆的繩子就皆掙斷，喝聲：「長！」颼的腔子內長出一個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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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所謂國師一見悟空如此，一時間面面相覷。虎力也只得去，被幾個劊子手，也捆翻在地，幌一幌，把頭砍下，一腳也踢將去，滾了有三十餘步，他腔子里也不出血，也叫一聲：「頭來！」行者即忙拔下一根毫毛，吹口仙氣，叫：「變！」變作一條黃犬跑入場中，把那道士頭一口銜來，徑跑到御水河邊丟下不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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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也是如此，和悟空比賽剖腹剜心；第三個和他比賽下油鍋，最後都慘遭死亡的厄運。雖然曾經在車遲國一手遮天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可後來結局仍然不免讓人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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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作品是現實生活的反映，表面上寫的是車遲國，其實是影射的當時的大明王朝。從秦始皇開始，所有在位的皇帝都追求長生不老，有明一代，嘉靖一朝達到極盛：邵元節和陶仲文兩大神棍被先後授予禮部尚書和光祿大夫的官位，嘉靖本人躲於後宮煩瑣的齋醮中二十年不登朝堂，在已經出現的經濟危機中，道觀遍地的大興土木自然是竭民脂膏的另一種寫法，以侍女經血煉丹的慘行更是直接激起宮變。於是，西天路上也被安排了敬道滅僧的極端場所。憑心而論，與西遊記里另一位妖道——那個要用小兒心肝作藥引子的比丘國國師相比，虎力大仙的道教團體在車遲國沒有作過那麼慘絕人寰禍國殃民的行為，甚至還以他們的求雨行動真正地造福過百姓。可見在經常「久旱」的車遲國里，民眾對於虎力大仙確實具有一種慣例性的依賴感。這種依賴感是那些失敗過的僧侶無法提供的。

不作死就不會死的妖孽那麼這個秋毫無犯又福澤一方的虎力大仙，其罪行在於何處呢？就在於他在以求雨證明自己比佛教徒更加管用之後，催逼國王對和尚作出的「寺拆了，度牒追了，不放歸鄉，亦不許補役當差，賜與那仙長家使用」的行為。這場不地道的報復，讓人想起一切不得志者偶然成功後爆發出的破壞性，和知識分子進階後不可克服的劣根性。這種恃才傲物恃寵而驕得理不饒人的惡習，將自身的高地位迅速轉化成宗教上的排外式壟斷，於是一切終將勢成水火。敬道不是錯，滅僧就犯罪。原本可以是一個在和平相處中佔據優勢話語權的理想局面，被虎力大仙自己的驕傲和跋扈，弄成了你死我活的肉搏。就是做人不可過分貪婪。

不作死就不會死的妖孽所以取經團隊本次的任務，不再是保護那個可憐的師父，而是為自己所屬的宗教奪回合法地位。那麼作為一個被時勢推向前台來應戰的人物，虎力大仙也就必須是個悲劇的典型。他可以不應戰，他也理當不應戰。他該知道這隻猴子在五百年前以一己只力打敗過他道教天帝的十萬精兵，這隻猴子是他道家老祖宗太上老君都要讓上三分的狠角色。他唯一也是最恰當的選擇，只能是承認自身對於佛門的失德之處，表達歉意，重修廟宇，從此「肝膽相照榮辱與共」地參政議政。但是這一口氣，又如何咽得下。中國文人們對這一口氣的強調，困死過多少強勁的生命，又讓多少可以璀璨的個體失去過理智和判斷力？

不作死就不會死的妖孽因為取經團隊對他的宣戰是侮辱性的，猴子把他崇拜景仰的三清聖相丟入茅廁，又變作三清之相誘他滿懷歡喜地喝下了尿液。士可殺不可辱，所以，他必須反擊，他也沒有為自己的反擊留下餘地。在君王大臣和所有國民跟前的大鬥法徹底展開，他要證明即使是外來的和尚也擊敗不了他這個本土的道人，他要的是猴子的血債血償，他壓上了身家性命。

不作死就不會死的妖孽虎力大仙以為自己也是有支持者的，事實上他曾經有過支持者。一個能按時分批調來風婆、推雲童子、雷公電母的人，一個能勒令北海龍王派小冷龍來保持油鍋水溫的人，必然是左右逢源般吃得開過的。但是支持二字，永遠有著可以達到的限度，有著不容動搖的基礎，有著必須避諱的例外。

不作死就不會死的妖孽可惜孫悟空來了，唐僧來了。原先道教的支持者開始改變自己的做法，畢竟他們面對的是如來。這個作為取經團隊策劃人的西天佛老，是世間和宇宙所有教派的庇護者。五百年前他對猴子的馴服避免了整個道教天庭的覆滅命運。五百年後猴子已是他的開路先鋒，對一切挑戰佛教權威的地域和個人進行了敲山震虎式的排除和清理。

不作死就不會死的妖孽整個道教的神聖與仙人們都知道他們必須退讓，當孫悟空跳在雲端把虎力大仙招來的風婆雨師雷公電母一干小公務員喝罵一番，整個道教天庭也就迅速地調整了策略和立場。他們棄掉了那個在民間推廣道教法力的代言者。

不作死就不會死的妖孽可見有時候不是你沒有本事，也不是你沒有適合的團隊，而是當大難來的時候，你還是死抱著教條，不知道變通，不知道改變自己的做法，不知道探詢下屬的做法，你一個勁的高高下上，發號施令，所為體察民情，所謂耳聰明目，所謂心有靈犀，到了一定程度你都全部忘記，你說你還會有翻盤的機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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