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國養「鬼娃娃」，這種恐怖習俗是怎麼流行的？
圖片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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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愛情已經不再局限於人與人之間，比如你可以把自己滿溢的愛傾注給寵物，或者一些塑料實物。
每個人在童年時，幾乎都和自己的娃娃一起play play過。一個金髮碧眼的洋娃娃、一套豪華的玩具別墅乃至各種化妝品小道具，成了小孩子過家家的標配。
作為一種情感依賴，成年人收集心愛的娃娃也挺常見，例如這種讓強迫症暗爽的俄羅斯套娃
而隨著閱歷成長和觀影量的提高，一些娃娃給人的印象並不是很可愛，比如，
（前方高能，非恐怖片愛好者迅速撤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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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最近在泰國，有錢的女人們就喜歡把這種歐式娃娃帶回家，當親生的養。當然，娃娃不能光吃香喝辣，作為回報，要用superpower保證主人諸事順利、廣進財源。
今天，壹讀君（微信：yiduiread）就帶你去看看泰國人追捧過哪些神奇的護身符。
祈求惡靈退散的值班壹讀君丨國賀33
請神到家，價格不低
事先說明，本文可能涉及「南洋十大邪術」等驚悚內容，心臟不好的同學請自動退出並自動將本文轉發給十個親生的朋友。
最近在泰國的街上，很容易看到女人們或者懷裡抱著，或者用嬰兒車推著一個真人大小的塑料娃娃。這股熱潮已流行數月，人們先在實體店或網上購買，然後「請神上身」，帶到廟裡請僧侶進行禱告儀式，這樣就能「邀請」一個漂泊的靈魂進駐到娃娃裡面。
讓人想起了恐怖的「古曼童」。
但好歹比古曼童更能接受吧。這種娃娃名為「luk thep」，英文是「child angel」。購買者通常是富有的中年女性，她們相信每個娃娃都是上輩子折翼的天使，只要像自己的孩子一樣寵愛，就能帶來財富和好運。
每個娃娃售價最低2000泰銖，最高能賣到幾萬，換算成人民幣從360-4000元左右，視材質、產地、開光廟宇而定。比如一種美國定製版的大小是50-60厘米，售價達到600美元。
買娃娃只是第一筆投入，接下來到寺廟裡辦「開光」儀式，也要贊助一筆不菲的費用，回到家裡，娃娃要被供起來，擺上水果和美食，最後，自家孩子得打扮得漂亮些，新衣服和首飾必不可少。
對了，按照一位相聲大師的說法，不能說買，是「請」。
94 FM的音樂節目主持人普郭（Bookkoh Thannatchayapan）是娃娃神的推動代表。他不止一次在媒體上講述自己的娃娃神Wansai幫他飛黃騰達的故事，比如他之前的一份工作黃了，然後把娃娃請回家時帶它去買衣服，剛結完賬就接到了復職電話；後來，他向娃娃神保證如果能得到一份更好的工作，就給它買一條金項鏈，結果他很快就接到電影配音的邀約。
主持人普郭和他的娃娃神
養娃娃神的人，絕不是僅僅把它當吉祥物。泰國微笑航空（Thai Smile）在今年一月推出了專門服務：乘客可以給娃娃買票坐在自己旁邊，還有飲料和零食。娃娃和兒童一樣，不能坐在靠近走道或緊急出口旁邊的位子，必須系好安全帶。
按照國際航空規範，乘客只能是人。但當空姐要求主人把娃娃放在行李艙時，許多人都大發雷霆。最後的解決辦法是用一個人的名字買兩張票。如今，已經有近百人給娃娃買過機位。除了飛機，一些餐廳也推出了為娃娃設計的「兒童餐」，1個月內有超過30人買賬，最後主人要把食物吃完。
對此，泰國心理健康部門的副部長潘皮蒙表示，泰國社會本就有各種信仰的社團，經濟的不景氣讓人們更相信娃娃神，「不過這些人沒有精神上的問題。」
因為政府無能，所以要買護身符
娃娃神在泰國蔚然成風，各路人士也想弄清楚原因所在。
一種說法聯繫到了母性本能，因為購買者主要是中產階級的中年女性。近些年，泰國的生育率不斷降低，幾十年前，一個媽平均生六個娃，如今的平均降到了1.5，遠低於周邊國家。除了滿足女性當母親的願望，孩子也會要求父母買娃娃當兄弟姐妹，學校里形成了攀比之風。
娃娃神的流行也被怪罪給政治經濟形勢以及公眾安全感的缺失，比如在2014年，泰國經歷了政治動蕩，2015年曼谷又發生了爆炸案，導致旅遊人數連年下降。壹讀君（微信：yiduiread）專門查了一下，2015年泰國GDP增長為2.8%左右，超過65%的人在非正規行業中工作，前途難料，所以不少人希望娃娃神能帶來好運和財富。
可總理巴育看不下去，專門站出來說了句實在話：「買不起的人就不要浪費錢了。」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要結到複雜的宗教信仰上。泰國95%的民眾信仰佛教，印度教是該國的第二大宗教，此外，占星術甚至暗黑魔法也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儘管經歷了現代化浪潮，大多數民眾仍相當迷信。
而在印度教和佛教傳入之前，泰國的信仰是「萬物有靈」（Animism），這就令人們崇拜一些實物，尤其相信護身符。即便是佛教，也融合了許多印度教和泛靈論的傳統，人們的日常崇拜就彙集了多個宗教派別的儀式。
一位和尚為娃娃舉行儀式
比如人們熟悉的「古曼童」（kuman thong），幾百年前就在泰國出現，是巫術和佛法結合的產物。傳統意義上的古曼童是死去的胎兒，經過熟諳巫術的專業人士施法製成。施法一般在夜晚的墓地進行，用火將死胎烤乾，再念咒語把死胎的靈魂封在體內。之後，用漆和金箔把屍體包裹起來……
壹讀君（微信：yiduiread）實在說不下去了。
不過，今天在泰國販賣的「古曼童」大多由塑料製成。如今的娃娃神被視作「古曼童」的升級版本，既保留了傳統的嬰靈崇拜，又簡單方便。
一些佛教專家則認為，娃娃神更像10年前的「拾到金」（Jatukam Ramathep）。2006年，泰國又發生了政變（說又是因為泰國歷史上發生過不下20次軍事政變），這種金子做成的護身符曾風靡一時。「拾到金」通常是直徑5厘米的「大獎章」，一面印有多手的印度神，另一面印著惡魔食月或其他印度神像的圖案。
在曼谷夜市上，可以花10塊錢左右買到普通的「拾到金」。貴的也有，比如用象牙材料、外邊鍍上金，售價達到上千美元。但只有出自南部洛坤府一家寺廟中的護身符，才是最正統的「官方出品」，法力最強。
最火爆的時候，「拾到金」的圖案被投射到泰國最高的建築上，供人們膜拜。然後突然間，「拾到金」失寵，身價暴跌，如今已難覓其蹤。
一位泰國高僧對BBC說：「每個人都有不同的信仰，但有時對一種信物的迷戀會特彆強烈。運勢變好時，人們敬仰它，覺得不管用時就拋棄它。」
狹路相逢，看哪邊的神仙道行高
每一種護身符的走紅，背後都有一位大神和神奇故事。比如「拾到金」源於洛坤府的一名警察，號稱自己有通天隱身之術。然後不斷有人現身說法，當地官員Mamat Pengsut就說自己受到過「拾到金」的保護：在一次嚴重車禍中，佩戴護身符的八個人都平安無事，只有一個沒戴的人受了重傷。
娃娃神的始作俑者是一名叫梅寧（Mae Ning）的零售商。三年前，她開始製作娃娃神，自稱精通印度教傳統，能通過儀式呼喚女神帕爾瓦蒂的力量，把未出生孩子的靈魂轉移到娃娃體內。「我踐行著宗教戒律，好像我的身體里住著女神。」為了滿足大量需求，梅寧成立了俱樂部，開設了網店，還在Facebook上建立了「娃娃神」粉絲專頁。
梅寧和她的娃娃們
自從娃娃神開始流行，各路和尚、算命師都聲稱能賦予娃娃靈魂。於是，人們就把娃娃送到那些地方開光做法。
一位出身哈佛和牛津大學的高僧Mettanando Bhikku不由得感嘆：這世道連和尚也墮落了。
壹讀君（微信：yiduiread）相信，除了名人效應和宗教信仰，最大的推動力量還是錢。
在「拾到金」走紅之前，洛坤府並不是一個吸引遊客的地方。2007年後，湧入洛坤府的遊客總數達到180萬人次。起初，一個「拾到金」的價格只有1.3美元，然而在人們哄搶時，一些稀少和年代久遠的護身符能買到1萬美元以上。一家財政研究中心的數據顯示，70%的購買者是用來投資的。
泰國早已形成了一個龐大的護身符市場，店鋪遍及各地，還有不下50種關於護身符的專業雜誌。在報紙、網路和電視上，隨處可見護身符估價師的身影。尼爾森的調查顯示，2007年1月-3月，商家在媒體上為「拾到金」投入的廣告費超過了500萬美元。據估計，當年泰國的護身符市場規模達超過15億美元，比2005年翻了一倍。
曼谷的護身符市場
但護身符並沒有絕對的致富功效，從那時起，稅務部門就重點盯上了銷售護身符的逃稅者。
推動護身符走紅的力量，除了經濟就是政治了。
幾十年來，泰國的政治家們總是會請教占卜師或舉行儀式，以擊敗對手。上世紀90年代，一位前總理的夫人會攜帶一隻穿著鑲著金邊的玩具象「展開防禦」，另一位前總理他寧（Thanin Kraivixien）曾經就是一名占星師。
在2014年的政治動蕩中，很多反對者佩戴了抵抗詛咒的護身符，因為他們相信政府的支持者向他們施了魔咒。對此，他們還在總理府門外舉行儀式，祈求一名王子的亡靈保佑。王子的塑像被放在一張大桌上，桌上擺著烤魚、芒果沙拉等泰式菜，還有雞鴨和一個豬頭。
許多泰國人相信，電信大亨他信（Thaksin Shinawatra）和妹妹英拉（Yingluck Shinawatra）擁有超自然力量：有人說他信是18世紀君主鄭王轉世，有人則認為他信的前世是一位洗劫了泰國古都的緬甸國王。
至於英拉，可能確實有神秘力量：她的官車車牌曾兩次預告了地下彩票的中獎號碼。
2010年，他信的支持者將一桶桶鮮血潑在總理府的大門上，以詛咒敵人，這樣做確實提升了支持者的士氣。到2014年，為了「清潔」泰國，脖子上掛著五六個護身符的反對者們則在當年潑鮮血的地方不停洒水。
人類學家他內（Thanet Apornsuwan）這樣解釋兩撥人鬥法的根源：泰國是一個等級森嚴的地方，人們總是會尋找某種權威來指導和支持自己的決定。
所謂「神道相助，刀槍不入」，壹讀君（微信：yiduiread）覺得，多帶幾塊護身符，倒真是能擋住子彈和石頭之類的。
最後值得一提的是，這些讓泰國女性愛不釋手的娃娃神，大多數都是made in China。
參考資料：
Aurrey Wilson，《Big in Thailand: Fake Kids》，The Atlantic，2016.5
Jonathan Head，《Thailand"s love of the supernatural》，BBC，2016.2
Jennifer Chen，《Charm Offensive：Inside Thailand"s Amulet Craze》，Wall Street Journal，2007.8
James Hookway，《泰國政客們的鬼神大戰》，華爾街日報中文網，20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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