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鬧了，歐洲哪裡還有「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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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朝的時候有個神棍叫王始，在山東一帶搞封建迷信活動，聚集起了一幫信徒。有人跟他神神叨叨，他就膨脹了，自稱太平皇帝，叫他爸爸太上皇，哥哥征東將軍，弟弟征西將軍。後來慕容鎮把他抓住送上了刑場。臨刑，有人問他爸爸去哪了，他回答：「太上皇帝蒙塵於外，征東、征西亂兵所害。惟朕一身，獨無聊賴。」
他老婆聽了之後，怒從心中起：「你這缺德冒煙的，臨死了還不忘貧嘴！」他說：「皇后！自古怎麼有不破之家，不亡之國呢？」行刑者用刀環打他，他還一副烈士就義的樣子：「崩即崩矣，終不改帝號。」
不過這種事情不會發生在歐洲。歐洲並不是誰都能隨隨便便稱帝的，像「英國皇家衛兵」這樣的說法是不嚴謹的。
不是所有的君主家庭都叫做皇家！
今天，壹讀君（微信：yiduiread）就帶大家去看看什麼樣的歐洲統治者能當皇帝，順便讓大家少上一點「西班牙皇室風情」這樣的當。
前朝大宋皇家值班壹讀君丨一萬
只有羅馬帝國，才配叫帝國
說起歐洲的皇帝傳統，我們得從歐洲歷史上第一個大帝國，羅馬帝國說起。
要知道羅馬一開始也不是帝國的，是由著名奴隸主階級陰謀家，睡在凱撒身邊的赫魯曉夫——屋大維建立的。他在內戰中打敗不愛江山愛美人的安東尼，槍杆子裡面打出了政權。
可是羅馬帝國也不是「咻」地一下就出現的。屋大維在元老院安插黨羽，和元老院密謀，一步一步完成了和平演變。元老院先是授予其「奧古斯都」（Augustus）稱號，然後像第一公民（Princeps）、大祭司（Pontifex Maximus）等稱號隨著一陣陣溜須拍馬滾滾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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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問羅馬共和國時期重要的民意到哪裡去了？那當然還是要尊重的，只不過奧古斯都的決定權也是很重要的。在奧古斯都統治的前20年， 有21項法律由公民大會通過； 在奧古斯都統治的後20年中， 僅有4項法律由公民大會通過。到了提比略時期（公元14—37年），元老院正式獲得立法權。公民們又不是元老院成員，他們怎麼配姓趙？
可是元老院也沒高興太久。到了公元3世紀早期，元首敕令逐漸成為法律的唯一來源。
說起元首敕令，羅馬帝國歷史上最有名的敕令當屬米蘭敕令。這一敕令結束了羅馬帝國對基督教的迫害，促進了基督教的發展。除此之外，簽署它的君士坦丁大帝還在博斯普魯斯海峽邊建立了帝國的新都城君士坦丁堡。
這兩件事成為了後來歐洲眾多歷史事件的發端。
稱帝也要教皇欽點
雖然個人奮鬥很重要，但是歷史的進程往往十分弔詭。幾乎沒人能想到，被羅馬帝國迫害了三個世紀的基督教最終成為了羅馬的國教，也很少有人能想到，強大的羅馬帝國在公元四世紀末風雨飄搖，不得不分裂成東西兩部分，西半部分又在一百年內被蠻族入侵的大潮吞噬。
隨著蠻族廢除了最後一任西羅馬皇帝，整個歐洲只剩下了一個皇帝，那就是東羅馬帝國，也就是拜占庭帝國的皇帝。
羅馬都掉到蠻族入侵的大潮里了，在羅馬的教皇該怎麼辦呢？
當然是當帶路黨啦。
眼見入侵義大利的倫巴德人威脅羅馬，羅馬教皇去請法蘭克王國的國王查理做救兵。後來羅馬內部平叛亂趕走教皇，查理又幫助教皇回到羅馬。教皇投桃報李，在公元800年的聖誕節當天，給查理加冕，稱他為「羅馬人的皇帝」。這就是著名的查理曼大帝。
這確定了在歐洲稱帝的原則——教皇認可。這一皇帝繼承自西羅馬帝國，從此兩個主要的皇帝系統，東西羅馬帝國皇帝在歐洲傳承。
在查理曼大帝死後不久，他的帝國就分崩離析了。直到一個多世紀後的962年，東法蘭克國王奧托一世在羅馬由教皇約翰十二世加冕稱帝，一個長時間延續的新帝國才建立起來。這個帝國史稱「神聖羅馬帝國」。
從這一年直到1806年，八百多年的時間裡，提到西歐天主教世界（包括後來轉信新教的部分國家）的皇帝，就只有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帝。其他王室的偉大君主，無論你是雄霸歐洲的太陽王路易十四，還是開創了黃金時代的英國女王伊麗莎白一世，統統不是皇帝（emperor），只是國王（king/queen）。
東正教也要有皇帝
西羅馬帝國滅亡後，東羅馬帝國又堅持了將近一千年。在這些年裡，羅馬和君士坦丁堡的宗教領袖多次撕逼，最終分裂成天主教和東正教兩派。東正教從拜占庭帝國傳到了北方的斯拉夫人國家。拜占庭帝國被奧斯曼土耳其帝國滅亡後，末代皇帝的侄女索菲亞·帕列奧羅格公主逃到了莫斯科，嫁給了莫斯科大公伊凡三世。
奧斯曼土耳其帝國圍困君士坦丁堡
公主帶來了拜占庭帝國的禮儀、文化和血統，以及重建羅馬帝國的野望。1510年，東正教修道士菲洛費伊在給莫斯科大公瓦西里三世的信中寫道：「所有的基督教王國都統歸於您的一個王國，兩個羅馬已經消失，而第三羅馬卻正屹立不動，至於第四羅馬則將不會再有。因為第三羅馬無限忠誠於東正教，所以它是萬古長存的。」
不過那個時候的莫斯科大公國還是悶聲發大財，直到1547年，伊凡四世加冕為沙皇（Tsar）。「沙皇」取「凱撒」（Caesar）在俄語的讀音，其含義昭然若揭。到了俄羅斯最偉大的統治者彼得大帝的時候，他已經不能滿足沙皇的稱號，而是改稱「全俄羅斯的皇帝」，國號也成了俄羅斯帝國。即便如此，漢語里仍把彼得大帝及其繼任者們成為沙皇。沙皇們自認是拜占庭帝國皇帝的繼承者，他們的任務是恢復羅馬帝國的榮光。
皇位也通貨膨脹
說完了東邊的「羅馬」的命運，我們再回頭看看西邊的「羅馬」——神聖羅馬帝國。
西歐中世紀的「皇帝」和中國歷史上大權獨攬的皇帝區別很大，權力甚至不如拜占庭皇帝和俄國的沙皇。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帝名義上統帥的國王、諸侯等很多時候都不聽從皇帝的命令，還常常和皇帝對著干。有時候皇帝名義上的權力來源羅馬教廷也會反對皇帝，還發生過皇帝被教皇開除教籍的事情。等到啟蒙運動的時候，神聖羅馬帝國的制度就越發顯得荒謬，以至於被伏爾泰譏笑：「既不神聖，也不羅馬，更非帝國。」
神聖羅馬帝國的皇位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把持在奧地利哈布斯堡王室手中，直到神聖羅馬帝國這個中世紀的產物被法國大革命衝垮。
直接搞垮神聖羅馬帝國的是拿破崙。他竊取了法國大革命的勝利果實，然後回到了封建傳統——和顯貴的歐洲王室聯姻，分封屬下和親戚去征服的地方當國王和諸侯，最後，加冕稱帝。1804年，教皇到巴黎，為拿破崙加冕。拿破崙建立的帝國史稱法蘭西第一帝國。在拿破崙的壓力下，神聖羅馬帝國皇帝弗朗西斯二世被迫解體神聖羅馬帝國，他只保留奧地利皇帝的稱號。
拿破崙加冕時自己給自己戴上王冠，然後給王后加冕，留下畫面中央的教皇冷眼旁觀
這一下可不得了啦，八百來年的老字號說解體就解體。雖然拿破崙不久就被推翻，但隨著法國大革命的爆發，各國民眾不斷爆發革命，衝擊著舊秩序。舊的統治者花樣百出想維護自身統治，同時新的野心家也層出不窮。自此之後，「皇帝」也越來越不值錢。
比如法蘭西第二共和國選總統，結果拿破崙的侄子路易·波拿巴居然靠著拿破崙的名聲當選。他上台後沒多久就發動政變，最終於1852年稱帝，史稱「拿破崙三世」，建立的帝國被稱為「法蘭西第二帝國」。什麼，你問他有沒有教皇加冕？都這年頭了，誰還搭理教皇啊。
法蘭西第二帝國在1870年普法戰爭中垮台。這場戰爭勝利者是當時如日中天的普魯士王國。借這場戰爭，普魯士王國的威廉一世基本統一了除奧地利以外的德意志地區（那個時候現代意義上的德國尚未形成）。於是在1871年，普魯士國王威廉一世在法國凡爾賽宮的鏡廳稱帝，建立的帝國史稱「德意志第二帝國」。
威廉一世鏡廳稱帝：踩在敵人臉上走向人生巔峰，真爽！
隨著普魯士王國這個德意志地區的小兄弟不斷坐大，奧地利帝國在德意志內部的話語權日漸衰落。為了維護統治，拉攏境內的多數民族匈牙利人，奧地利帝國改名為奧匈帝國，提升了其統治的匈牙利的地位。
就連英國也來湊熱鬧。英國原本通過東印度公司統治印度，但東印度公司在印度不得人心，最終被撤銷，英國決定直接統治印度。1876年，維多利亞女王宣稱自己為印度皇帝。英國君主頭銜里的印度皇帝稱號直到印度獨立後才撤銷。由於印度並非歐洲國家，壹讀君（微信：yiduiread）在這裡就不再贅述了。
沒了印度，英國女王可不是英國女皇
所以入侵中國的八國聯軍，其中有五個帝國（德意志第二帝國，奧匈帝國，俄羅斯帝國，日本帝國和算上印度皇位的大英帝國），一個王國（義大利王國）和兩個共和國（美利堅合眾國、法蘭西第三共和國）。
帝國的黃昏
你一個皇帝我一個皇帝的日子沒過多久，這些皇帝就開始打出腦漿子了。一戰剛開始的時候，很多人以為這是場很快就能結束的戰爭，沒想到這場戰爭居然被恩格斯說中了：
「舊的國家及其世代相因的治國才略一齊崩潰，以致王冠成打地滾在街上而無人拾取……」
上面提到的幾個帝國，基本上都在一戰中垮台了。二月革命後沙皇退位，後全家死於蘇維埃政權之手。伴隨著協約國的節節勝利，德意志第二帝國和奧匈帝國皇帝也宣布退位。甚至在土耳其也爆發了革命，奧斯曼土耳其帝國的統治就此結束。
一戰中，圖上的奧匈帝國（雙頭鷹）、俄羅斯帝國（熊）、奧斯曼土耳其帝國（大鬍子）都垮台了
人類在近代史中打了無數次仗，打到最後，各國的動員能力在一戰中達到了最頂峰。在這一過程中，民族主義成了國家建構的主流思潮，後來的統治者，也不需要通過證明自己血統高貴來統治人民為他賣命。所以即使希特勒建立的政權被稱為「德意志第三帝國」，他本人也沒有稱帝。
這麼一來，歐洲的皇帝不存在了，「皇家」也本應隨之老老實實替換成「王家」，不過中國人習慣了「皇家」這個稱呼，也就一直沿用了下來，沒有深究，使歐洲王室在遙遠的東方語言中高升了一級。
除了上述較為主流的歐洲帝國外，歐洲歷史上還出現過保加利亞第一帝國、保加利亞第二帝國、塞爾維亞帝國和十字軍東征時建立的拉丁帝國等帝國。
這些帝國逐漸被拜占庭帝國和奧斯曼土耳其帝國滅亡，在歷史上的影響不如上面提到的那些帝國大，因此壹讀君（微信：yiduiread）就不在本文中討論了。總之，無數帝國的黃昏中，憲政與共和興起，歐洲只有王室，再沒有皇家。
參考文獻：
劉毅，《歷史文化、宗教傳統與民族意識的互構——俄羅斯思想與第三羅馬自喻成因的關聯性初探》，《重慶交通大學學報》，2010年第2期。
何立波，《論羅馬帝國前期元老院和元首立法角色的轉變》，《洛陽師範學院學報》，2015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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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說你跟混沌巨蛇那個？別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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