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國皇帝也有好人

「一將功成萬骨枯」，何況是打江山開國呢！中國歷史上，大凡開國建立新朝的人，不凶不惡就能成為「九五之尊」的，說了大家也很難相信。著名的漢高祖劉邦，確實也是個黑白通吃的角色。

不過，能算「好人」的開國皇帝，唯有一個皇帝非常特殊，他就是宋朝的——趙匡胤。

趙匡胤（927－976），字元朗，宋朝開國皇帝。趙匡胤於後漢隱帝時投奔郭威，其後郭威廢漢建周，得任東西班行首，始入宦途。後從征南唐，多有功績。

後周顯德六年（959年），周世宗柴榮於北征回京後不久駕崩，逝世前任命趙匡胤為殿前都點檢，掌管殿前禁軍。次年（960年）元月初一，北漢及契丹聯兵犯邊，時任歸德軍節度使、檢校太尉的趙匡胤受命前往禦敵。初三夜晚，大軍於京城汴梁東北二十公里的陳橋驛嘩變，將士擁立趙匡胤為帝——這就是「陳橋兵變」，後周恭帝柴宗訓由此禪位，趙匡胤登基，改元建隆，國號曰「宋」。

趙匡胤的皇位，顯然是乘人之危取得的，離抽象的「好人」有點遠。但是，後周恭帝柴宗訓（953―973），即位時不過六歲，盛世當個「太平天子」問題不大。可惜，這位小皇帝活在了「五代」，天下大亂，想平平安安地當一個亂世天子，可能性就太小了。王朝更迭，生靈塗炭，趙匡胤「和平」上台，對天下蒼生來說就顯然是件幸事。

趙匡胤即位後，沒有趕盡殺絕，很多事處理得有情有義。據葉夢得《避暑錄話》：「藝祖受命之三年（962），密鐫一碑，立於太廟寢殿之夾室，謂之誓碑，平日用銷金黃幔蔽之，門鑰封閉甚嚴。因勑有司，自後時享及新太子即位，謁廟禮畢，奏請恭讀誓詞。獨一小黃門不識字者從，余皆遠立。上至碑前，再拜跪瞻默誦訖，復再拜出。群臣近侍，皆不知所誓何事。自後列聖相承，皆踵故事，歲時伏謁，恭讀如儀，不敢泄漏。」

葉夢得的記述非常清楚，宋太祖趙匡胤在太廟寢殿的夾室內，刻了一塊誓約石碑，每當有新皇帝繼位，朝拜完太廟之後，必須打開封閉的夾室默誦誓詞，除了一個不識字的宦官，其他人只能遠遠恭候，只有歷任皇帝才知道誓約內容。

葉夢得的記述是真是假，又是什麼事弄得這麼神秘？「靖康之變」（1127年），金兵攻佔開封，打開了皇宮，確實發現有這麼一塊碑。這塊誓碑高約七八尺，闊四尺余，誓詞三行：「一、柴氏子孫，有罪不得加刑，縱犯謀逆，止於獄內賜盡，不得市曹刑戮，亦不得連坐支屬；二、不得殺士大夫及上書言事人；三、子孫有渝此誓者，天必殛之。」

事實正是這樣，宋太祖趙匡胤上台後，第一道命令就是保護好周朝太后和幼主，不許侵犯朝廷大臣。他優待周朝幼主，封其為鄭王，並落實封地。同時頒布命令，廢帝柴氏的子孫有罪，不得加刑。「縱犯謀逆」，不得連坐支屬，罪犯也得「體面」地處死。趙匡胤以立的誓碑，將之作為家族的契約，以神秘、神聖儀式促使後裔遵守。

奪取政權很「體貼」，鞏固政權也很「溫柔」，不像明太祖朱元璋，一殺萬人，避免打江山的「兄弟」謀權篡位。大功告成後，宋太祖趙匡胤想到的方法是請當年的「兄弟」喝酒，然後裝作醉酒的樣子，說幾句胡話，嚇得大權在握的兄弟們主動交出兵權，舒舒服服回家享福——這就是「杯酒釋兵權」。

宋太祖趙匡胤開創的趙家王朝，最令後世稱道的，是「不殺文士」，即誓碑上的「不得殺士大夫及上書言事人」。秦始皇焚書坑儒，漢高祖以儒冠為尿壺，明清大規模的「文字獄」，前有古人，後有來者，唯獨宋太祖與眾不同。

當然，趙宋王朝並非沒有「殺士大夫及上書言事人」的紀錄，但是確實又是中國封建時代殺得少之又少的王朝。宋太祖趙匡胤能領頭做到這一點，還讓子孫堅持下去，中國歷史上找不到第二個這樣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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