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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畫幅自畫像,不小心畫下了世界 走進卡夫卡的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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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茲·卡夫卡(1883—1924),奧地利著名作家,1883年生於奧匈帝國統治之下的布拉格,猶太血統,從小接受德語教育,1910年入布拉格大學,初學文學後改習法律並獲得法學博士學位。身前幾乎沒有什麼文名,身後卻名聲大噪,後世幾乎所有的現代主義流派都在他那裡尋找呼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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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夫卡的作品為數不多,但其精妙獨到與深沉厚實都是令世界文壇矚目的,河北教育出版社出的《卡夫卡全集》,將其所作的小說、書信、日記、隨筆等文字一併收入,數目也是頗為可觀了。他的三部長篇小說,《審判》(也譯《訴訟》)、《美國》(又名《失蹤的人》)還有《城堡》,都在揭示人的處境與世界的荒誕方面有著突出的貢獻。如果說《審判》寫的是精神的囚禁,《美國》寫的是精神的漂泊,那麼《城堡》則是精神的找尋。


K(或卡爾)是卡夫卡小說中經常使用的主人公,而K也是卡夫卡的名字的開首字母。對於卡夫卡來說,小說是一支畫筆,卡夫卡用它給自己畫像,也畫存身的這個世界。卡夫卡小說的自畫像色彩是獨特的,不是簡單的描摹,而是具有表現主義風格的自畫像。他的作品重視內心,注重表現人的精神。他的自畫像不是平面的,而是立體的,深入靈魂的。《城堡》中的K,首先是一個探索者,卻在探索的圖中迷失了自己,他一方面探索生活,一方面卻又無法生活。而這也正好對猶太人的歷史與現實處境所做出的精準的描繪,作為猶太民族的後裔,卡夫卡一直漂泊、游移在異鄉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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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城堡》裡面畫了啥


《城堡》作為卡夫卡小說的代表作之一,帶有更加濃重的自畫像色彩。卡夫卡本人在現實世界中掙扎而無法超脫,K則成為城堡里的迷失者,他們互為關聯,相互映照。


《城堡》中的K,堅決的對周圍環境做出反抗,並進行不懈的探索,最終卻不得不在冷酷無情的法則和秩序面前敗北。而所謂秩序其實正是混亂無序,所謂法則其實就是專制獨裁。K的悲劇,讓我們聯想到俄底浦斯的命運。他們的失敗同樣都是緣自自身的反抗。

在《城堡》中,K始終都在找尋、追問,但他的生命卻在外部勢力的強大逼迫下,逐漸萎縮甚至熄滅。這也正像他在《鄉村醫生》中所寫的那樣,他發現自己再也回不去了,他受騙了。K的精神深處有著一種對於真理的執著和固執。「我不需要城堡的恩賜,我只想討個公道。」[2]但結果不是越來越好,反而愈來愈糟。


與其說是城堡給他開了一個玩笑,不如說是他自己讓自己捲入了一個世界的陰謀,或者說是圈套。作家在這裡揭示了一個生存的怪圈,他告訴我們,世界是荒誕的,人生活在悖謬之中。於是,當我們努力探詢宇宙奧秘時,我們非但不是離真理越來越近,反而愈來愈遠。


或許城堡並不是一個迷宮,只要你不企圖走進它。這也讓我聯想到蘇格拉底與其弟子的對話,他畫下兩個同心圓,一大一小,然後告訴弟子們,當他的認識還是一個小圓的時候,他並不知道自己不知道,但當認識成為一個大圓的時候,他才更加深刻的體會到自己所知道的竟是如此的有限,人的追尋和探索也由是顯出它的荒誕。K就像一條毛蟲在懸空的籃球上爬行,它試圖從球面上下來,但卻是不可能的。而這正好也就是整個人類的處境,誰都無法從這裡逃離出去,因為我們就在球面之上。「目的確有一個,道路卻無一條;我們謂之路者,乃躊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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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從一開始在城堡中出現,就顯出了某種唐突和難以理解。城堡是不允許外鄉人進入的,根據規定K是無法在村莊里過夜的,但是他竟然留了下來。K到城堡去接受一份土地測量員的工作,本來是帶著善意和天真的希望的,但是這個世界卻表現出對他的敵意。不僅城堡沒有接納他,村子裡的人們也開始了對他的抱怨甚至驅逐。K對於真理的偏執式的執著,在別人看來是一種固執和異端,而這也使他始終不能得到別人的理解和原諒,他也因此成為別人眼中的笑柄。


K在拐走了城堡官員克拉姆的情婦弗麗達之後,一切似乎變的更糟了,因為這使他與上司見面的可能更加的渺茫,而他試圖進入城堡的努力則近乎徒勞。其實,在作品一開始,城堡就已經顯示出了它與K之間懸殊的力量對比。「城堡山連影子也不見,濃霧和黑暗包圍著它,也沒有絲毫光亮讓人能約略猜出那巨大城堡的方位。K久久佇立在從大路通往村子的木橋上,舉目凝視眼前似乎是空蕩蕩的一片。」


巴那斯一家的遭遇則使K對於城堡有了更加清醒的認識,卻沒有動搖他的行動。在這裡,我們意識到,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和是一個不成文的法則,在統治著城堡,它是藉助強大的官僚機構實現的。而對城堡實施控制的只是一群愚蠢平庸、無所事事的人。這種強力便是專制,這個法則便是順從,除此以外別無選擇。城堡對於反抗者的懲罰實質上是一種精神折磨,不動聲色卻又無比強大。因此,抗爭的結果只有失敗。由此,卡夫卡告訴我們,專制不僅存在於體制的上層,還滲入了社會的底層意識當中,統治也不僅是外在的,還是精神的。K最終被允許留在城堡的村子裡,仍不能夠進入城堡,而這時,他已奄奄一息。「如您所說,您已被錄用為土地測量員;但是遺憾的很,我們並不需要土地測量員。」


K試圖進入城堡的努力和俄狄浦斯的抗爭都歸於了失敗,而後者至少還保持著精神上的崇高,前者卻只剩下無奈的嘆息。「道路是沒有盡頭的,無所謂減少,無所謂增加,但每個人都用自己兒戲般的尺碼去丈量。」

二、自畫像的畫外音


卡夫卡用K在城堡當中的探求詮釋了自己的命運,也在藝術世界的暢想中證明了世界的混亂和自我探求的不可能。


卡夫卡三次訂婚又三次解除婚約(其中兩次是與同一位姑娘),理由是害怕妨礙自己的自由與寫作,其深層則是源於對生活的恐懼、失落和絕望。在給女友密倫娜的信中,卡夫卡曾有過清晰的表述:「但還有一點該說的:你有時在談到將來時,是否忘了我是個猶太人?作為猶太人這始終是危險的,即使是在你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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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並非不想進入生活,但問題是他根本無法進入。這是一種天生的對於社會群居生活的神經質的恐懼,同時也賦予了作家對於社會現象和現實世界的敏銳的觀察力和感受力。他是一個誤入成人世界的孩子,渴望成長又害怕成長,等到真的長大,他又開始嚮往寧靜而安詳的母體。這讓我們想起格拉斯《鐵皮鼓》中的小奧斯卡,他一生下來就想要重新返回母體,可是這時候臍帶已被剪斷。正如卡夫卡在給在馬克斯·布洛德的信中所說的那樣:「好像一個小孩在成年人的樹林中迷了路」。


作家一直與父親保持著微妙的關係,一方面他深深的愛著父親,另一方面又由對父親的敬畏而延生出恨來。這是作家自心中的道德力與他的獨立人格衝突的結果,他怨恨父親不能理解自己卻又不允許自己對父親的「精神犯罪」,作家無法在這種矛盾里超越,最終只得在《判決》中以自身的毀滅來結束這種尷尬的關係。他一任現實的放逐,逃離到虛設的藝術領地去繼續思想的漂泊和精神浪遊。所以卡夫卡的離家出走,不是去向別的地方,而是走向藝術。正如卡夫卡在《致父親》中所寫的那樣:「我並非如您所說的因此對家裡就沒有感情了,相反,我倒是還想著家的,不過主要是在消極意義上說的,是指想從內心脫離您(這個過程永遠不會完結的)。」


卡夫卡是一個有著強烈自省意識的作家,雖然他在生前並沒有明確表示猶太血統對自己的影響,但他藏書目錄中眾多的猶太教典籍似乎卻為我們揭開了一個巨大的秘密。《城堡》當中的K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外鄉人,他獨身一人、無依無靠,無奈地彷徨在陌生與未知當中。這正是卡夫卡對於個人身份的寫照。 他知道自己始終是一個「他者」,沒有本民族的語言,也沒有自己的祖國。遙遠的精神故鄉召喚著他,當他回頭張望,才意識到自己根本就沒有「故鄉」,所以不得不重返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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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說,他的作品既是二十世紀人類生活的預言,又是整個人類未來精神狀況的寓言。在這個意義上講,卡夫卡的偉大之處就在於,他像梵高畫自畫像一樣,卻不小心,畫出了整個世界和存在。


全民暢讀簽約作者:囈人說夢


全民暢讀編輯:暢小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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