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軍為何夷平無國界醫生醫院?最新報告揭示驚人真相
2015年10月3日,美國空軍派出一架AC-130空中炮艇,攻擊了阿富汗昆都士市一家由國際慈善組織「無國界醫生」管理的醫院。這一事件直接導致42人死亡,當天便有12名無國界醫生組織醫護人員死亡。同時有近百人受傷,包括了一定數量來自無國界醫生組織的醫護人員。
美軍這一野蠻行徑,遭到了無國界醫生的最嚴厲譴責。無國界醫生組織表示,美軍、阿富汗政府軍、塔利班等各個阿富汗交戰方面,早已熟知這一醫院的存在。實際上這是昆都士市最為重要的醫院之一。
美軍及北約阿富汗聯軍司令約翰·坎貝爾稍後承認,美軍的空中炮艇確實攻擊了這一醫院,而且攻擊過程超過了半小時,並承諾迅速展開調查,將追究相關責任人。10月7日奧巴馬總統親自出面向無國界醫生組織以及其他方面的死傷者道歉。
但在上個月,美國國防部公布的調查結果稱,這次AC-130攻擊事件,確實並非「故意」而為,只是一連串的錯誤導致AC-130機組把醫院誤認為塔利班指揮部,所以誤炸了醫院。該調查報告稱這一行為不構成戰爭罪。對此,無國界醫生組織回應稱無法接受這一調查結果,因為該組織多次向美軍提交這一醫院的準確位置,最近一次發生在誤炸事件不到一個月之前。而且當時醫院遭到了「一連串攻擊」,在第一次被射擊時醫院已經緊急知會美國和阿富汗官員,但隨後AC-130仍在半小時內斷斷續續的向醫院開火。而且根據美軍目前的技術手段水平,從昆都士市這一貧困地區僅有的少量大型建築中區分出赫赫有名的這一醫院,完全沒有多大難度,無論是地面的美軍特種兵還是空中實施偵察定位的衛星平台,都能夠提供醫院的準確坐標信息。
美國軍方在辯解過程里也出現了許多前後矛盾之處。最初,美軍聲稱AC-130出於保護美軍地面部隊的需要,進行了一次空襲,導致了「附近的醫院的附帶破壞」。隨後,約翰·坎貝爾本人卻說是因為增援遭受塔利班攻擊的阿富汗地面軍隊,而進行了攻擊。他反覆聲稱美軍不會故意攻擊受到國際公約保護的醫院機構,但承認這一空襲行動是「美國指揮部門作出的決定」,他堅持說這只是一個錯誤,是美軍從地面實施偵察、目標指示的特種部隊,到實際進行空襲的AC-130機組等多個環節上連續不斷的幾個疏漏,令醫院被誤認為是一座較遠處可能被塔利班佔據的大樓,因而導致了慘劇,並非一起蓄意而為、針對醫院的事件——這一說法非常像美軍「誤炸」中國駐前南大使館後的詭辯。白宮發言人約什·厄內斯特也辯稱國防部非常重視避免平民傷亡,並表示將給死難者發放撫恤金,並投資重建昆都士這一醫院。阿富汗政府發言人塞迪格·塞迪吉也幫腔表示當時最少有10至15名塔利班等組織的恐怖份子躲藏在醫院,而且這些人把醫院作為盾牌,逃避美軍和阿富汗部隊的襲擊行動。
無國界醫生組織則反駁說醫院內當時並沒有塔利班組織成員。該組織總幹事施托康指責美國和阿富汗政府蓄意要把這個醫院剷除,然後美國發現無法自圓其說時,就想把責任推給阿富汗方面,聲稱是阿富汗地面部隊召喚了AC-130前來攻擊醫院建築物。無國界醫生堅持要求美國方面按照戰爭罪懲處相關人員。該組織強調2014年起,這一醫院醫治了超過22000名病人,手術5900多次,同時是阿富汗東北部唯一的創傷醫院。
2016年5月,著名阿富汗問題報道記者艾金斯發表了一份獨立第三方報告,他指出無國界醫生組織在昆都士市運營的這一醫院,存在著一些特殊情況,可能導致了美軍決定不顧國際社會輿論壓力,對其發動攻擊。艾金斯表示,這一醫院是以實施外部創傷手術而聞名的機構,它是長期以來唯一為阿富汗東北部各方面的外傷患者提供高水平醫療服務的機構。但根據無國界醫生組織的宗旨,只要來求醫的人都會得到診治,並不考慮患者的政治、經濟、種族等背景。這一宗旨是無國界醫生長期以來極為堅定的原則性問題,但它帶來了一個可能令美軍無法忍受的結果:這一醫院既診治阿富汗政府、平民,也診治塔利班甚至更為極端的組織的武裝份子。無國界醫生組織這麼做的原因很簡單,從他們奉行的人道主義立場來看,無論是美國還是塔利班人員,傷患者都應該得到基本的人道主義待遇,包括了各種醫療服務。
艾金斯認為,在很長一段時間裡美軍對此並沒有採取任何措施,最主要的原因是根據國際人道原則,任何一方不得攻擊醫療設施,除非這一設施被用於進行有害於一方的行動。即使有人使用醫院進行軍事行動,為了醫院內醫護人員和平民的安全,通常也不會有任一方主動的攻擊醫院。假如一方要對醫療設施實施軍事行動,例如搜查等等,必須根據相關準則向醫療機構提前一段足夠的時間做出警告,然後才能夠開始實施攻擊。而無國界醫生無差別的接受傷病員的做法,美軍基於普世價值等西方流行的基本道德觀,無法對其進行公開反對或採取實際行動,但實際上美軍早已深刻厭惡這一現象的存在。
但是這次空襲的直接導火索,可能比治療塔利班人員更為嚴重:美軍或者阿富汗政府軍相信昆都士市醫院變成了塔利班的臨時指揮所。艾金斯說在他的調查中發現,長期以來阿富汗政府軍多次抗議昆都士市醫院治療塔利班武裝份子,特別是在昆都士市被塔利班佔據期間,無國界醫生組織治療了大量塔利班戰士,而且塔利班組織在醫院內幾乎進出無阻。儘管無國界醫生多次澄清任何獲得治療的傷病員都沒有攜帶武器,但阿富汗政府軍方面長期懷疑昆都士市醫院因為有著國際慈善組織這一「盾牌」,導致美軍和阿富汗政府軍無法對其實施攻擊,因此塔利班人員變相的把醫院變成了自己的其中一個指揮中心。
艾金斯認為,一種可能是阿富汗政府軍蓄意向美軍提供了錯誤的情報信息,使得美軍最終決定攻擊醫院大樓。艾金斯提出的另一種可能是,由於無國界醫生組織允許該醫院接納的傷病員自行聘請外界人員,以協助招呼病患的各種工作,減低醫院本身工作人員的壓力,這可能打開了塔利班向醫院內部滲透的大門。藉助於這一渠道,健康而能夠執行各種工作任務的塔利班人員進入了醫院內部,在所謂照顧傷病員的工作之餘,他們還可以藉助醫院大樓這一地點的安全優勢,開展其它與醫療無關的工作,從簡單的通信交流到複雜的指揮組織工作,都有可能在醫院內完成。
最糟糕的是,為了方便這些人員照顧病患的工作,無國界醫生組織允許他們攜帶手機甚至無線電。這些通信手段無論真的只是為了幫助醫院的工作,還是有軍事上的目的,目前不為人知,但阿富汗政府軍人士提供給艾金斯的信息顯示,政府軍的無線電偵察單位多次定位鎖定了塔利班在醫院內的各種通信設備頻繁工作,因此他們感到塔利班已經把醫院變成了一個「安全」的指揮中心,確信需要對此採取堅決的軍事行動,剷除醫院內的塔利班指揮組織。
艾金斯還指出奧巴馬總統決定從阿富汗撤出美軍之後,昆都士市一度被塔利班攻佔,這使得局勢進一步複雜化。為了解決這一尷尬局面,美軍和阿富汗政府軍匆忙的向昆都士市派出了大量地面特種部隊,他們準備工作有限,而任務卻相當艱巨,必須在這一地區徹底清除塔利班人員。這可能導致了部分特種部隊人員決定要拔除無國界醫生組織管理的這一醫院,以減輕自身作戰的危險性。
攻擊事件發生後,儘管美國方面表面上處於被國際輿論廣泛批評的位置上,但實際上美軍和阿富汗政府可能獲得了自己想要的結果:無國界醫生組織宣布退出昆都士市,直到找到妥善解決方法之前,都不會重返這一地區。這樣塔利班可能在昆都士市掌握的一個「安全」據點就不復存在了。而且通過這一野蠻攻擊行為,美軍和阿富汗政府警告了其它直接、間接向塔利班等組織提供服務的國際組織,迫使他們考慮減少相關的活動。這也許就是美軍AC-130空中炮艇將昆都士市醫院夷平的最深層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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