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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美國人在百年前就說,乾隆是個應該受到歷史譴責的暴君

這個美國人在百年前就說,乾隆是個應該受到歷史譴責的暴君在中國,乾隆皇帝無人不知。他自稱「十全老人」,一生寫了四萬多首詩,比《全唐詩》加起來都多。


這些年來,各種清宮戲層出不窮,比如《還珠格格》《鐵齒銅牙紀曉嵐》,都把乾隆描繪成一個開明大度、寬厚仁慈、風流瀟洒的皇帝。今天的中國人一聽到乾隆的名字,第一反應是感覺這是個挺可愛的人,搞得今天的國人都愛屋及烏,和夏雨荷也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然而,早在一百年前,有一位在中國長大的美國歷史學家說,乾隆是個暴君。

這位歷史學家名叫富路特,他的《中華民族小史》被胡適認為是寫中國歷史寫得最好的英文作品,這本書也長期作為美國學生學習中國歷史的教科書。他也是哥倫比亞大學東亞圖書館的主要建立者。


富路特為什麼說乾隆是個暴君呢。答案只有三個字——文字獄。


清朝的文字獄從康熙時代就有了。康熙時代最著名的案子是明史案和南山集案,雍正時期最著名的是査嗣庭案和呂留良案。那時整個國家都陷入恐慌之中,人人自危。


而乾隆上台時,他做了一件所有人都沒想到的事。乾隆宣布:「對國計民生,大家可以各抒己見,有什麼話都可以直說,不用欺騙,不用隱瞞。如果朕有什麼過錯,也請如實指點出來,不可隨聲附和。」

一個專制皇帝能說出這種話,相當於母豬上樹了。


但是,乾隆真的是這樣做的嗎?顯然不是。他上台沒多久,立刻違背了自己的承諾,大行文字獄,殺人無數,讓整個國家開始陷入了更加巨大的恐慌。


人們這才發現,他上台原來只是演演戲。


一、孫嘉淦案(淦gan4)


乾隆違背自己承諾的第一個事件,是孫嘉淦偽稿案。

孫嘉淦是康雍乾三朝元老,為人正直,敢講真話,在社會上聲望很高。


就在這時,民間出現了一篇文章,指責乾隆當政這些年的各種問題。比如乾隆喜歡南巡,勞民傷財,清朝官員公款消費現象也極其嚴重,貪污腐敗,鋪張浪費,而且賞罰不公,官員目無法紀。這篇文章不僅批評了乾隆,更把清朝各大官員的惡行都揭露了出來。


這篇文章是假託孫嘉淦的名字寫的,不是孫嘉淦本人寫的。之所以假託孫嘉淦的名字,是因為他是那個時代最敢講話的人,民間希望這篇文章可以發揮影響力。


果然,這篇文章出來後,人們都覺得於我心有戚戚焉,全國十八省的官員、民眾爭相傳抄。


後來,乾隆發現了這篇文章,龍顏大怒說:「這篇文章全是惡意誹謗,捏造事實。」於是下令嚴查文章作者和傳抄者,以及所有認為這篇文章寫得好的人。

查到年底,一個叫盧魯生的官員在嚴刑逼供下承認自己是偽造者,被凌遲處死,親屬全部連坐。至於傳抄者,光四川一省就逮捕了280多人,各種督撫官員、封疆大吏都被抓了。有些官員當初認為不必嚴查,這些人都被發配服苦役了。有些官員沒有用全力查案,也被革職了。還有很多人根本就沒有明確罪證,最後都被捕風捉影而處死,死者不計其數。


而孫嘉淦本人是什麼反應呢?乾隆沒有治孫嘉淦的罪,因為文章畢竟不是他寫的。但孫嘉淦本人嚇得半死,全家人也被嚇得整天哭哭啼啼,每天不知道用掉多少箱紙。孫嘉淦後悔以前不應該那麼耿直,不然也不會有人借用自己的名字了。後來兩年不到,孫嘉淦在恐懼中去世了。


在大清,最敢講話的人都不敢講話了,自我審查後憂鬱而死。


一篇文章能流傳這麼廣,人人轉發,說明文章寫得很得人心。乾隆如果能利用這個機會自我反省,中國或許就會有進步了。但那也是不可能的,在天朝上國,奴才只有聽話的分,有什麼資格對主子說三道四?

二、胡中藻案


大清臣民都不敢再妄言政治了,只好寫寫詩,唱唱歌,自我麻醉。但是,就連寫詩唱歌都不行。


進士出身的胡中藻,在廣西當過教育廳長,平常喜歡寫寫詩文,還自費出了本書《堅磨生詩鈔》。


有人把這本書拿給乾隆,說裡面有問題。乾隆看後大怒。這本書里有幾句詩,比如「一世無日月」,「一把心腸論濁清」。日月合起來是明,乾隆認為這是要反清復明。把「濁」字放在「清」字前,分明是罵我們大清很污濁。


書里還有句詩,「老佛如今無病痛,朝門聞說不開開」。乾隆說,老佛是在詛咒自己,朝門不開是在諷刺自己不問政事。「穆王車駕走不停」,是在諷刺他總是南巡。


我認為乾隆能這麼認識,說明他還是比較有自知之明的。他的這些以為都很對。


乾隆的孝賢皇后死時,胡中藻寫了首哀悼詩,「其夫我又屬,妻皆母道之」,乾隆說我們是帝和後,你竟敢用夫和妻這麼鄙俗的詞。


於是,胡中藻的這本書就被當成了一個有系統的反清作品。乾隆命令人給他羅織罪名,只要能找出他一點點惡行的,都要上報。最後,胡中藻被處死,他的族人也全被連坐,他的老師和朋友都被禍及了很多。


殺了胡中藻後,乾隆還很正義地說了一句:「朕要弘揚我國的法律,正一正社會風氣,就像我爹殺査嗣庭那樣。」


査嗣庭是金庸先生的祖上。一次考試時擔任考官,出了個作文題叫「維民所止」,這四個字是引用《詩經》的。雍正大怒,說「維止」二字是「雍正」二字去掉了頭,是想罵「雍正砍頭」,於是處死査嗣庭,全家流放三千里。


這就是乾隆說的弘揚法律,正社會風氣。


三、 徐述夔案


你以為文字獄只是整活著的人嗎?錯了,連死人也不放過。


胡中藻死後,有個叫徐述夔的人也來作死了。他也出了本詩集,名叫《一柱樓詩集》。他活著的時候沒事,死了十多年了,被徐家的一個仇人拿著這本詩集到乾隆那裡告發。


這本詩集里有這麼幾句詩。「大明天子重相見,且把壺兒擱半邊」,乾隆說,這就是要反清復明,壺兒就是影射我們是胡兒。


「清風不識字,何得亂翻書」,這是諷刺我們滿人沒文化。


「重明敢謂天無意」「江北久無乾淨土」,這都是大逆之句,我天朝統治的萬里河山,竟敢說沒有凈土?


詩里還有兩句,「明朝期振翻,一舉去清都」,「明朝」很明顯是明天早上的意思,乾隆說這就是在懷念明朝。


又一樁文字獄大功告成了。但問題是,這時徐述夔已經死了十多年了,怎麼辦?


乾隆說,好辦,開棺戮屍。於是把徐述夔從地下又挖出來, 鞭屍不止,還把頭砍下來示眾。徐述夔的幾個子孫為了避難,之前早早拿著書去自首了,但還是被乾隆殺了,原因是他們收藏逆詩,直到現在才自首。


這個美國人在百年前就說,乾隆是個應該受到歷史譴責的暴君最慘的是徐家兩個兄弟,徐首發、徐成濯,這兩兄弟沒幹別的事,也被殺了。為什麼呢,因為他倆的名字起得不好。兄弟二人叫徐首發、徐成濯,合起來就是「首發成濯」。「濯」字是光禿禿的意思,「首發成濯」就是本來一頭秀髮,變成了光禿禿的,乾隆說這是在詆毀我大清剃髮的國法,大逆不道。於是兄弟二人也被處死。


徐述夔其它的家人,全被發配到邊遠地區服勞役了。


而當時徐家的那位仇人拿著徐述夔的詩告發的時候,江蘇省的財政部長叫陶易,他覺得這人這樣告密,簡直是小人行徑,極度看不起他。結果案發後,陶易被押到北京,死在獄中。至於為什麼會在獄中就死了,不清楚。


你以為只有寫詩寫文會被文字獄嗎?不是的,讀書寫了兩句批註,也會被殺。


乾隆46年,一個愛讀書的小伙程明湮在讀《後漢書》的時候,看見了裡面的一句詩:「文籍雖滿腹,不如一囊錢」。這詩就是說,雖然滿肚子都是詩書,但還不如一囊錢值錢啊。


我們的程同學在這句詩邊寫了句批註,只有四個字:「古今同慨。」程同學感嘆,看來古今的感慨都是一樣的啊。


沒想到,就連一句批註也被人看見了,馬上告發,程同學被處死。


除了寫詩寫文寫批註會被殺,如果你對國家政策點評一兩句,也是死罪。


乾隆21年,江蘇發生大旱災,災民流離失所,慘死者眾多。而江蘇的貪官們根本不管百姓,只管自己快活,吃喝嫖賭一樣不落,對民生卻毫無作為。


當時有個江蘇人叫朱恩藻,他十分憤怒,批評貪官。乾隆聽說後,說朱恩藻這是在侮辱我聖明的國家官員,這屆人民質量真差。他的原話是:「侮聖非法,實乃莠民」。於是把朱恩藻也殺了。


這以後,清朝很多酒館都會貼上四個大字:莫談國事。


這個美國人在百年前就說,乾隆是個應該受到歷史譴責的暴君文字獄的案例,這只是冰山一角。據統計,康熙時期大的文字獄有11起,雍正時期有20多起,而傳說中聖明的乾隆時代,有120多起。


這些案例都被美國歷史學家富路特寫進了他的博士論文里,他的博士論文題目叫《乾隆時期的文字獄》(The Literary Inquisition of Ch』ien-lung)》。


而富路特是怎麼評價乾隆的呢。富路特說:「乾隆總的來說是個應該受到歷史譴責的暴君,他干預學者的獨立研究,故意竄改歷史, 殘酷地迫害文人,接二連三地禁書、毀版。這種對思想的壓制,對中國社會和文化產生了毀滅性的影響。


但是,這些並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一個被百年前的美國歷史學者稱為暴君的人,到了今天卻被一部又一部的電視劇描繪成聖明的君主。一個瘋狂鉗制人民思想、壓制人民言論的時代,在今天被歌頌成太平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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