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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過來,我有個婚要跟你結一下

婚姻從某種程度來說就像創業:兩個人共同創造了一份家業。據說創業的成功率不到1%,婚姻成功率當然遠高於此,但如果把幸福而不是習慣、將就這些標準扔進去的話,恐怕「真實」的成功率會下降很多。然而,別誤會,我不是不婚族,而是堅定的支持結婚主義者,只是,在結婚之前確實應該認清很多現實,比如婚姻不盡然是幸福,婚姻會將兩個家庭牽扯進去,會有很多現實很多無奈…用理性用感性全方位認識、體會,而不只是淺淺的知道。然後,當別人說「你過來,我有個婚要跟你結一下」的時候,才不會只顧著感動,才會明白這份表面上似乎寫著永遠愛你的合約,背後意味著責任、承擔還有很多很多。


花邊君


受 累 於 愛

文 · philsad


我特別喜歡的一個葡萄牙作家費爾南多·佩索阿曾經這樣悲觀地描述過婚姻生活:「愛漸漸變成了一種沉悶的情感,像命運強加於我的一項任務,也像一種新的職責,讓人噁心的拉拉扯扯,交給了我。我對相愛這種特權勞累不堪,同時還得時常感激命運。」


佩索阿的作品在死後才大放異彩,生前他的生活更像是凡俗世界裡的普通你我,從事著普通的會計和翻譯工作,情感世界裡也有雞毛蒜皮的氣味覆蓋著他,他也像尋常人一樣陷入了與戀人相處、磨合、甚至周旋的困境。於是,他大發感慨:「受累於愛!」


作為一個沒有任何的婚姻實戰經驗的女孩,我年紀尚小,但卻對於婚姻生活抱著一種毫無來由的悲觀。

大二時我們同一年級的一對情侶,在雙方年滿法定結婚年齡限制後興沖沖地領證結婚時,我在同學們整齊的祝福聲中暗自腹誹:每天下課後牽著手軋馬路的學生時代的愛情多簡單多美好,如此急匆匆地拿國家法律套牢住對方,就像小孩子把愛吃的糖緊緊捂在兜里,都是出於佔有的、貪婪的天性——但小孩子喜歡糖總是一陣一陣的,沒幾天就不喜歡這個味道了。


我的室友嚴肅批評我:你就不能盼人點好呢?我點頭稱是,深感自己的狹隘陰暗。


還沒等到我們畢業,他們倆就分手了——準確的說,是離婚了,聽女生說覺得相處久了就發覺對方身上的缺點被放大,這種磨合的不快超過了戀愛的快樂:從經濟學的角度出發,理性人都會選擇效益最大化的生活,毅然拋棄給自己帶來負效用的東西。我聽完之後啞然。

你過來,我有個婚要跟你結一下


前些天恰好看到奇葩說一個辯題:你支持婚姻有效期七年嗎?我調侃地猜測,想出這個辯題的導演應該是個正在親身經歷著婚姻種種況味的人。結過婚的陳銘說非常支持,因為他此時此刻並不能保證這輩子只愛他的妻子一個人,也不知道未來在某一個七年時互相就厭倦了相處的感覺。台上頗有發言權的高曉松則保持緘默,作為公眾人物,他與年輕嬌妻結婚又離婚的故事被媒體炒作了無數回,當年其前妻所說的「曉松回到家,坐下來,平靜地對我說,他想結束這段婚姻。理由是,和我在一起生活他感到不快樂,他想要更多的自由和創作空間。」曾經為他招徠了不少罵聲。


把無限長的婚姻有效期縮短似乎是有所裨益的,比如給雙方各自一個台階體面地結束續存關係,比如提醒婚姻中的人保持去珍惜、去維護的心態,但是冷靜下來考慮這還是太不現實,婚姻的短期性終止其背後牽扯了太多利益分割與道德責任,甚至會直接影響生育率和人口增長率。


很多中年人感慨道,婚姻到了最後,愛情都被消耗光了,維繫婚姻的都只是當初的承諾和責任。


我知道托爾斯泰差點被他的婚姻逼瘋,因為他的老婆長年累月地如偵探一般尋找且閱讀他的日記,鬥智斗勇,想要時刻掌握她老公內心蛛絲馬跡,因為她愛他,因為她想去理解他,而大文豪的內心卻是崩潰的:他需要個人空間去思考和寫作。


錢鍾書先生對楊絳是「見她之前,從未想結婚;娶她之後,從未後悔娶她」(此話為某英國作家所說,由楊絳轉述給錢鍾書,花邊注)的模範丈夫,卻也曾在《圍城》里通過各種情節委婉傳達出自身感悟:婚姻就像一座圍城,城外的人想進去,城內的人卻想出來。

或者是文藝青年必看的《愛在三部曲》電影,男主角和女主角在十幾歲時一見鍾情,整天整夜在一起可以有說不完的話,聊話劇、聊作家,從詩詞歌賦到人生理想,鏡頭一晃二十年後,仍然是尋常夫妻的吵嘴生活和人間煙火氣息,仍然要打起精神來面對孩子的吵吵嚷嚷和出軌的婚姻危機——受累於愛,實在是對於他們的最好概括。

你過來,我有個婚要跟你結一下



《愛在日落黃昏時》劇照

愛情本來是那麼美好的事情,荷爾蒙的相互吸引,天雷勾地火,人世間萬種美好也全然比不上眼裡的西施。但是婚姻則是另一種進化,是從浪漫世界來到實際生活,是從愛一個人變成照顧一個人以及接收ta的所有社會關係。


人的本我有著頑固的劣根性,追求新鮮事物,所以覺得漫長的婚姻成了一種忍受——這是原始心態。我們有理由相信,婚姻作為一種在人類文明的進程中逐漸衍生出來的重要儀式,是維護社會穩定和人類發展的有效手段,而痛苦是必然的,連情歌中都唱道:「愛有多銷魂,痛有多傷人。」


我當然不是在鼓吹圍城裡的人都要默默忍受,也不鼓勵人們盲目結婚,悲觀如我,仍然覺得婚姻是一種自由選擇,是需要每個人時刻做好做足心理建設的崎嶇路途。總不能人人都像顧城形容的那樣任性:「你不願意種花。你說,我不願看見它,一點點凋落。是的,為了避免結束,你避免了一切開始。」


寫到這裡,突然想到《圍城》里讓我看了內心大暖的一個細節,說的是方鴻漸和孫柔嘉結婚後發生了一場尋常的爭吵,方鴻漸氣呼呼地外出回家後,孫柔嘉在床上閉眼假裝睡覺:「她丈夫恨不能拉她起來,逼她跟自己吵,只好對她的身體揮拳作勢。她眼睫毛下全看清了,又氣又暗笑。明天晚上,鴻漸回來,她燒了橘子酪等他,鴻漸慪氣不肯吃,熬不住嘴饞,一壁吃,一壁暗罵自己不爭氣。」


這是我眼裡婚姻生活的真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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