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生談愛情，後半生講政治，忙裡偷閒教導出一個好孫子

文史 0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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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三」這天，大臣們和後宮的嬪妃們都早早來到現場。北魏舊俗，人死之後，用過的衣服器具要在第三天進行焚燒，稱作「燒三」。這次是燒給剛剛駕崩的北魏皇帝文成帝。

馮皇后一身縞素，兩眼紅腫地站在隊伍前列，一件一件地將衣物扔進火中。每一件都是有溫度的啊，每一件都記載著她與文成帝的恩愛與甜蜜。

這件藏青的棉袍是她親手綉上的花紋。那時候，他批閱奏章，她在旁邊繡花，不時微笑地望望他，心裡滿是歡喜。冬天了，她要為他親手做一件禦寒的棉衣，因為他是她的天，是她的夫君，是她最堅強有力的靠山。命運的坎坷，幼時的無助與悲苦，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自己會有如此幸福的生活。這一切都要感謝他，他不但給了自己安定富貴的生活，還給了一個男人對女人的愛。帝王的愛情，這是多麼稀缺的東西，可她得到了。她倍加珍惜，回報以溫柔、體貼，善待他的乳母和兒子。

他偶爾會與她探討奏章的內容，聽取她的意見。這時候，她成了縱橫捭闔的謀士，他最得力的助手與參謀。偶爾，他會對她噓寒問暖，盡一個丈夫體貼妻子的義務。

「斯人已逝啊！」她流著淚，將衣服放進火里。但願他在天堂里也能用它禦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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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遞過來一本書。馮皇后看了看，眼淚又像斷線的珍珠一樣落下來。這本漢人的詩集是他最喜歡的書之一，裡面密密麻麻的做滿了批註。漢文、漢詩、漢族的歷史、典籍以及漢族的各種制度，他都傾心推崇。在這一點上，他們志同道合，或者說，她是受他的影響。他不僅是她的天，她的靠山，更是她志同道合的朋友。他們的愛比草原還遼闊，比天空還高遠。多少個夜晚，他們傾心研究漢族的歷史；多少個夜晚，他們討論北魏如何向先進的漢族農耕文明學習。如今，這一切都隨著他的逝去而化為灰燼。

火熊熊地燃燒著。她彷彿看見，英姿威武的文成帝在火中向她微笑，向她招手。他在召喚自己！她想都沒想，隨著物品一起跳入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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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驚呆了。一陣騷亂，一陣搶救。終於把她從死神手中拉了回來。從此，她脫胎換骨，走上北魏的政治舞台，煥發出一個女政治家的青春與活力。

她先是平定了丞相乙渾的謀逆，穩定了朝局，又臨朝聽政，輔佐十二歲的獻文帝拓跋弘，繼續丈夫的漢化改制。但年輕的皇帝與她政見不合，最終，以她的男寵李奕為導火索，獻文帝被迫退位，五歲的孝文帝拓跋宏繼位。她再一次臨朝聽政，並狠心地將獻文帝毒死，以免他繼續與自己作對。之後，她殺貪官整頓吏治，化解不安定因素，恩威並施籠絡人才，扶植賢能，將當世名士招攬到麾下效力，按照丈夫文成帝的心愿進行一系列政治、經濟、文化的改革。這一時期史稱「太和新政」，即歷史上有名的「孝文帝改革」。其實，這場改革的主持人是馮太后，改革的結果是穩定了北魏的社會秩序，加速了北魏的漢化與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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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宏是她一手帶大的孫兒，對這個孩子，她傾注了無數心血。幼年時帶他體察民風民情，成年後寫詩作文勸誡他要做個好人、好皇帝。在改革中他是參與者，在參與中他是歷練者。他的文化素養越來越高，詩賦文章即興而作；他為人君的素質也越來越強，馬上口授詔書出口成章，一字不改。他在青史上的留名，祖母的教導與歷練功不可沒。

人心換人心。馮太后的付出得到的是孝文帝發自內心的深深愛戴。在一次對外宴會上，孝文帝親自獻舞，祈福祖母健康長壽。馮太后去世後，孝文帝五天滴水未進，堅持按君王的墓葬規格埋葬祖母。之後的三年里，以不喝酒不吃肉為守孝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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