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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負心漢永不放手,只因他曾說過要相愛一生

面對負心漢永不放手,只因他曾說過要相愛一生


文|金何


這世上,女人最能依靠的是男人;然而最不能信任的,也是男人。

李清照,這個中國版的亂世佳人,她的一生,是和一個男人糾纏不休的一生。


一對描金綉鳳的喜燭,插在修長的美人型燭奴上,洞房裡,幽香四溢。


新人靜靜地坐在妝台前,她是一位十八歲的少女,宋徽宗朝禮部員外郎李格非的女兒,名喚清照。十八年恬靜的閨閣生活結束了,今天,她就要成為青年太學生趙明誠的妻子了。


兩人初識於相國寺的一次遊玩。後經過打聽了解,原來兩個年輕人的父親是同朝為官。彼時趙明誠的父親趙挺之還是吏部侍郎,家庭倒葉門當戶對。

經過一番媒妁聘禮等繁瑣事宜後,今天是這對新人的大婚之日。


飲過交杯酒,明誠起身放下窗帘,熄滅了紅燭和宮燈。此刻,清照覺得自己的心,被漸漸融化在那個陌生而又親近的人炭火般炙熱的感情里了。


他輕輕地把她拉向自己懷裡,在她耳邊低聲輕吟:


「言笑晏晏,信誓旦旦。」 (《詩經·衛風·氓》)


這裡插一句題外話,趙明誠引用的詩句有一個典故:一個美麗的姑娘跟一個男子從小青梅竹馬。然而當姑娘帶著嫁妝,滿懷著對未來的憧憬嫁給這個男子後,這個男子變心了。妻子賢惠溫淑每天操持家務,然而男子卻對她時常家暴。女子非常後悔,但是沒有人能訴說自己的痛苦。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她決定不管外界如何看待自己,要離開那個已經變了心的男人。

此刻,洞房花燭,兩個人都沒有想到,未來時光里的趙明誠,也會變成這樣的負心漢。


他聽到了她耳語般,但又清澈莊重的回答:


「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鼓吹曲辭》)


這對新人,深深陶醉在新生的幸福里。


面對負心漢永不放手,只因他曾說過要相愛一生

婚後生活如膠似漆,兩個人經常漫步於汴河岸畔,有時也會去大相國寺附近淘金士古玩。這是李清照和趙明誠的共同愛好。清照是那種不落於俗套的女子,有時以男兒裝扮和明誠結伴上街。


一場小雨過後,空氣里瀰漫著花香,清新香甜。她疾步行至琴前,輕撥細捻一番,隨即唱道:


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捲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好一個綠肥紅瘦!真是錦心繡口啊。」

原來不知何時,丈夫明誠已經站在書案前了。


清照站起來走到丈夫前笑道:「不過是閨閣中尋常語罷了。信口說來,覺得自然熨帖。」


「我就喜歡你這類句子,好像是不經意為之,但如果換做是我,我怎麼想都說不出來的。」


明誠一邊說著,一邊把她攬在懷裡。


正如《東京夢華錄》所述那般,此時的京城奢靡繁華,一派人間天堂之色。人們享受恬靜的幸福,似乎能直到永遠,卻不曾發覺,巨大的變故,正在悄悄瀰漫降臨。


這巨大的變故,似乎也割裂了李清照和趙明誠的感情。


當四十四歲的李清照隻身一人,帶著她和丈夫二十多年搜集的金石南下的時候,宋朝北方的半壁江山,已盡遭金人的鐵蹄蹂躪了。


斗轉星移,二十多年前離開京城,跟著丈夫在山東等地又生活了大約十年。這期間的顛沛,不是常人能感受得到的。


更重要的是,這十年丈夫對自己似乎已經變了,他不再像是過去那個趙明誠了。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除了整理金石之物,已經再無什麼共同語言。


然而清照還記得十八歲洞房花燭夜,他的那句信誓旦旦。為此,她忍受著丈夫的冷落,幫著他一起整理《金石錄》。


丈夫母親在建康病逝後,李清照作為媳婦理應和趙明誠一同回去奔喪,然而趙明誠卻甩下她,一人回了建康。


此刻的李清照,想起這些不免淚如雨下,她一個弱女子,帶著整整十五車的金石書畫隻身南下。這些是她和丈夫二十多年的愛情見證,她不會丟下的。


就在李清照南下尋夫的途中,南宋建立,戰亂時刻用人之際,朝廷也不管什麼守孝三年的規矩,任命趙明誠為江寧知府。李清照碾轉過江之後,找到了他。


然而好景不長,不到一年光景發生王亦叛亂事件。


混亂中的趙明誠有點暈頭轉向,城外叛軍喊殺聲震天,他一個文官根本沒有見過這等陣勢。是夜,他來到城頭,順下一根繩子,溜牆而逃!


作為丈夫,丟下妻子是不義;作為地方長官,丟下滿城百姓是不忠。沒有半分男人作為,真正是個不忠不義之徒!


幸而叛亂很快平息,此時李清照對丈夫的作為有何感想不得而知,兩個人仍舊生活在一起。就在趙明誠前往外地任職,兩人一起過烏江的時候,李清照寫下了那首《夏日絕句》。


生當作人傑,死亦作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


這首詩,滿滿的全是對丈夫,以及那些面對金人瘋狂逃跑官員的諷刺啊!


此後沒幾年,趙明誠染病而亡。雖然他對李清照沒了感情,但好歹他們還是名義上的夫妻。他一死,李清照在這世界上,真的就沒一個知根知底的親人了。


這時的李清照已經五十多歲,她跟趙明誠並沒有子女,可想而知這時候的她,生活是多麼孤寂。


這時候發生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插曲


一個叫張汝州的男人出現了。他能言善語,而且對李清照噓寒問暖。任何一個女性,面對這樣一個溫柔體貼的男人,都會要動心的。


忍受了這麼多年丈夫冷落和顛沛流離的李清照來說,張汝州就是自己感情上的救命稻草。李清照覺得,自己彷彿又找回了愛情,找回了當年在京城裡和趙明誠花前月下的感覺。


兩個人隨即走到了一起。然而婚後不久,雙方都發覺被對方欺騙了。原來張汝州當初娶李清照,是惦記著她那十五大車的金石書畫——那可都是無價之寶啊。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多年顛沛流離的生活,那些金石書畫已經散失的差不多了。


張汝州惱羞成怒,對李清照非打即罵,實施家暴。這從頭至尾就是張汝州對自己的欺騙,她之前還曾把張汝州幻想成早年間的趙明誠,現在想想就噁心!李清照不能忍受暴力,更不能忍受他的欺騙。


她發現張汝州貪污隱私舞弊的罪行後,便告發了他,而且要求與他離婚。然而宋朝的律法規定,妻子狀告丈夫,不管理由正當與否,都是要獲罪的。李清照身陷囹圄,幸而經過一些親友的大力營救,她才沒有被判刑。


歷經這番苦難,李清照別無它圖。她隱居在江南,終日整理著那些所剩無幾的金石書畫。


家中只剩一個丫鬟,這個丫鬟已經跟了她二十多年,還是她跟丈夫在山東的時候收進家裡的。每當看到丫鬟在屋裡收拾的身影,她就又忍不住想起了他,那個讓自己又愛又恨,但始終又無法放手的男人。她知道,自己這輩子是繞不開他了。


女人吶,面對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始終難以放手,只因他曾說過要相愛一生。


一日飲過幾杯酒之後,她回屋寫下了《金石錄後序》。寫畢,已是黃昏時分。


她獨自倚著窗兒發獃,恰好看見一群南歸雁。這時候,竟然又淅淅瀝瀝下起雨來。嗚嗚咽咽的秋風,與細雨交織在一起。惆悵孤寂一時之間全部湧上心頭,她來到書案前,提筆寫下聲聲慢三字。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


她內心想什麼呢,十八歲夜晚的海誓山盟?大相國寺外的玩耍嬉鬧?這一切都已煙消雲散,時光真如一場華麗的夢。


沒有停筆,下闋即刻而出。


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損,如今有誰堪摘?守著窗兒,獨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這江南煙雨里,淋濕了多少人的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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