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襲東京的背後：中國軍民傷亡近25萬

此役之不僅是中國抗戰的一次戰略性勝利，而且是二戰盟軍勝利之開始。二戰是全世界之總體性戰爭，本文也以全球戰事觀點評估此役對二戰長遠影響，而不再強調戰術性之細節。

一號機組人員出擊前攝於航空母艦「大黃蜂」號。左二為領隊杜利特中校。此次空襲因由美軍杜立特中校指揮，亦稱「杜利特空襲」。

1942年4月18日，日本本土第一次遭到空襲：由美國航空母艦起飛的B-25中型轟炸機轟炸東京、大阪和名古屋等城市，之後迫降於中國浙江、江西等省一帶。此舉造成日本舉國震撼，使日本國內人心惶惶，因而被迫改變其既定之戰略。蔣介石在1942年4月之日記檢討中，亦預期日軍部署會有重大改變。

二號機組人員出擊前攝於「大黃蜂」號。

至於在中國戰場，日軍駐上海第13軍和駐漢口第11軍急速拼湊兵力向浙贛發動進攻。從5月15日至1942年8月中旬，日軍調動了至少九個步兵師發動浙贛戰役，企圖徹底摧毀中國在浙江、江西等省的飛機場，防止飛行員安全降落及日後繼續遭受美機穿梭轟炸，並使用細菌與化學武器報復以挽回顏面，由此達到安定全國民心和戰場官兵士氣的目的。

1942年6月29日，宋美齡在重慶為參與空襲東京的杜利特、希格和波特授勛。

此一役及其後一連串結果，可說是導致盟軍最終之勝利、軸心國全面敗北之起點。因為日本聯合艦隊也迫於形勢，轉而進攻中途島，其主力卻遭到處於劣勢之美國海軍殲滅。美國總統羅斯福與其戰略決策者，因此認知中國抗戰之能力與決心，並能和美軍合作無間，日本受到中國戰場之有效的牽制，至此已再也不可能對美國造成威脅，而將有限的資源優先投入歐洲與北非戰場，因而能夠擊敗隆美爾、有效阻止了德國之擴張。此即所謂的重歐輕亞之成功的初期全球戰略。

今天有許多解密之資料研究顯示，除了希特勒一人會敗事有餘之外，德國的戰爭機器有驚人的創新能力與靈活性。而日本在中古世紀神的化身－－天皇文化影響下，心態上沒有什麼應變能力，工業僅會快速跟進而缺乏創意，又陷入中國的泥沼四年多。盟軍若不及早擊潰德國，其V-1、V-2火箭及噴氣式飛機都可以改變戰場形勢。

全面動員軍需工業與訓練兵源需一年之久。美國於參戰之初，因為先前有反戰之「中立法案」影響，一時極度缺乏作戰部隊與武裝，又陷入兵家最忌之兩面作戰局面，所以被迫放棄了菲律賓。此役是珍珠港後美軍第一次旗開得勝。由於敵後中國軍民之救助，美軍人員傷亡很低。

雖然美軍人員傷亡低，中國軍民卻付出慘重代價。宋美齡個人於事先得知美國之計劃並要求中國配合時非常反對，因為擔心日本對中國百姓進行報復。事後估計中國百姓傷亡約二十五萬。浙贛戰役中日雙方部隊均損失巨大，所以也有人看低國民黨軍隊，認為浙贛戰役還是以中國失敗告終。但雙方原本實力懸殊，再從往後的一連串戰略導向結果的影響觀之，確實是美軍全面勝利之始。

獲救的美國飛行員與中國當地縣長合影。

如巴頓將軍名言：「再好的作戰計劃也只能好到第一聲槍響為止！」這次美軍行動還沒到達預定的起飛點，就遇上日本巡邏艇。為了不危及艦隊安全，領隊指揮官杜利特下令立即起飛，好讓海軍及早返航。飛機油料因此不足抵達預定的中國機場，導致全數B-25轟炸機要墜毀在日本佔領區，這一後果事先並沒有想到。然而，多數飛行員都由中國敵後工作人員與百姓自願救助而偷渡至重慶大後方。

浙贛戰役為中日戰爭中期的大型戰役之一，地點是在中國浙江和江西，起始時間為1942年5月中旬。攻擊部隊為日軍浙東軍隊共五個師團，守軍為國民黨軍隊。6月14日，日軍攻陷浙贛鐵路全線，不過從7月起中國守軍開始反攻，之後除了金華、義烏兩地之外，浙贛線恢複發起日之前態勢。

日本因首都被炸而惱羞成怒，事後竟槍決被俘美軍飛行員或將其虐待至死。為防止中、美空軍再利用中國浙江一帶的機場對日本本土實施轟炸，日軍大本營當日即決定摧毀中國浙贛線上的空軍基地和前進機場。駐上海和駐漢口之日軍向浙贛發動進攻，企圖徹底摧毀衢州、玉山、麗水等機場，以報復首都被炸及挽回顏面。日方指揮官是畑俊六。中國軍方察覺日軍有西犯之企圖後，加固國際機場的既設工事，準備堅守衢州及機場，並運用主力從南北兩面夾擊包圍日軍而殲滅之。中方指揮官是顧祝同和黃百韜。

5月15日，日軍以四個半師團的兵力從奉化、餘杭開始進攻，其間誤判中方守軍已逐次撤退，並無抵抗企圖，遂向衢州追擊，卻於金華受到第49軍第26師阻擊；中國第88軍則對敵後方兵站、運輸線進行襲擾破壞，予敵後勤運輸線以沉重打擊；第28軍第192師沿新安江阻擊敵人，堅守壽昌；第21軍第146師在大小長山與敵進行激烈戰鬥。

29日，第26師放棄金華，向北山轉移；日軍攻陷壽昌等地，沿鐵路西進，其他單位亦開往龍游及其以南地區，逐漸完成進攻衢州的準備。31日，日軍從南昌渡過撫河，進攻中國東南方，與進攻衢州東西呼應，企圖打通浙贛鐵路線。

為避免主力部隊不必要的損耗，中方變更部署，避免與日軍在衢州附近決戰。6月3日，中方主力撤離鐵路正面至南側山地，準備在日軍沿鐵路突進時分斷截擊；第86軍則守備衢州，與日軍展開激烈的攻防戰，後於6月6日突出重圍。6月7日至16日，一直西進的日軍攻克玉山、廣豐、上饒、貴溪，並於7月1日在橫峰與進攻東南方的部隊會合。之後，轉為對機場、鐵路的破壞和對戰略物資的掠奪。日軍由於戰線長、兵力分散，處處遭到中國軍隊的反擊，於8月中旬開始在浙贛戰線縮短防線。至8月底，浙贛西段之日軍全部撤回原防，浙江地區日軍撤至新登、蘭溪、金華、東陽、奉化一線，戰役遂告結束。

中方在富春江東岸及浙南地區展開游擊戰，不斷襲擊牽制日軍，主力撤回金華和撫河西岸等地區。在撤退過程中，中日雙方於常山、華埠和仙霞嶺交戰。中方最後在日軍遭受損失，退回金華、蘭溪一角之地時，駐守撫河東岸而與敵對峙。中方估計共有二十五萬平民死亡。為了報復，日軍在戰役中散播霍亂、傷寒、腺鼠疫及痢疾病原體。

此役國民政府丟失大片土地，浙贛兩省的機場被徹底破壞，二十餘萬居民及士兵死傷；但日軍亦遭受嚴重損失，據日軍戰史記載，日軍死傷官兵共二萬八千九百五十五人。日軍第13軍第15師團酒井直次郎中將，於5月28日中地雷被炸死亡，成為日本侵華以來第一個戰死之師團長。

飛虎隊陳納德將軍詳細記錄了日軍的暴行：「在三個月的戰鬥中，日軍把戰爭矛頭指向中國東部的中央部分，在200平方英里的面積里，他們執行『三光』政策，夷平所有的機場，殺光所有可能幫助杜利特中校和他部下的人。在美軍轟炸機墜毀的地方，屠殺所有的村民，不論老少，燒毀他們的房子……大約有二十五萬中國士兵和平民在三個月的戰鬥中死亡。美國轟炸日本，中國則付出沉重代價，然而他們沒有怨言，他們從來沒有停止幫助和支持迫降在日本控制區的美國飛行員。」

陳納德將軍籌組飛虎隊時因礙於美國「中立法案」條款之禁止，羅斯福總統曾經特別以行政命令允許他招募美國部隊中服役的飛行員來中國當僱傭兵。日軍偷襲珍珠港後，陳納德一夜之間從嗜戰癮君子被視為先知。他的報告對當時美國有舉足輕重之影響。反戰分子、失敗主義者與戰略決策者一樣，因此深信中國抗戰之能力與決心。

蔣介石也登上《時代周刊》，成為封面人物。報刊媒體廣泛報道中國長期抗戰事迹，如美國《生活》雜誌刊登了世界著名的十二位飛行員，中國的徐煥升位列其中。照片上標明：「中國空軍徐煥升是先於美軍杜立特將軍轟炸日本本土的第一人。」（系用傳單而非炸彈）此時適值日本帝國如日中天，美國在珍珠港、菲律賓驚慌之秋；大英帝國象徵「威爾士親王」號還沒見到日本海軍就被擊沉了；又逢香港、新加坡要塞相繼淪陷之奇恥大辱；同時中國也有汪精衛南京偽國民政府與偽滿洲國之窘境，滇緬戰事吃緊。在荷屬印度尼西亞、法屬越南歸降日本之後，盟軍總算具備了實力、決心、文宣之必要條件對抗日本。雖然最後的勝利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民國君註：

本文原題為《空襲東京與浙贛戰役》，作者：黃季左，曾刊載於2013年《老照片》，特此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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