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也有身不由己的「苦衷」

文史 05-09

綜觀古今中外歷史，暴君層出不窮，中國的有商紂、夏桀、北齊諸皇帝、隋煬帝，金朝完顏亮甚至是明永樂皇帝等，西方歷史上則有尼祿、克勞狄烏斯、伊萬四世等。暴君們的相似特點是，荒淫無度、瘋狂殺戮、大興土木、盡無人性，庸君不能做的他們都做了，明君不敢做或不屑於做的他們也都做過了。是什麼促成暴君們肆無忌憚地濫殺無辜，無所顧忌地縱權享樂？難道他們是天煞星下凡，專司殺戮？非也！難道他們本性如此，專權恣肆？亦非也！

暴君也有身不由己的「苦衷」商紂王

在探討暴君們普遍的心理成因之前，我們先來看看下面的一則故事：

三國末期，吳國烏程侯孫皓在丞相濮陽興、左將軍張布、典軍萬彧的擁戴下即位，一代暴君自此粉墨登場。孫皓即位不久便逼殺太后，屠戮孫氏宗族，誅殺濮陽興、張布、施績、孫奮等賢臣良將，更是自毀長城，逼死名將陸抗。在他的誅殺諫臣、虐用百姓、濫施酷刑、窮淫極奢下，吳國加速了滅亡。

令人唏噓不解的是即位之初他尚能撫恤百姓、勵精圖治，但大權在握後，便成為無道暴君。我們分析孫皓的這種行為時，總是歸結為其殘暴荒淫本性使然，執掌政權初期的施行明政也只是假行仁義。但是我們恰恰忽視了其殘暴無度行為的心理成因關鍵之處。

孫皓是吳大帝孫權之孫，廢太子孫和的長子。孫皓十歲左右時，其父在孫權執政末年遭廢黜，後又被權臣逼死。其家族在吳國權力鬥爭中漸處弱勢，並時常受到權臣的防範與政敵的死亡威脅。他23歲時被當時的賢臣——當然也是權臣濮陽興和張布擁立為帝。

讀者會說這又與暴君的心理成因有什麼必然聯繫嗎？我們接下來再來看另一則關於暴君的故事——這回的主人公是羅馬帝國的一個皇帝，被人稱作「嗜血的尼祿」。

他弒母殺妻、揮霍荒淫、恐怖統治（主要是針對元老院貴族和基督教徒）、瘋狂殺戮，關於那樁縱火疑案暫且按下不談。在這裡借用一下西方編年史的簡潔語言對暴君尼祿的「功績」做一下總結：他繼承了其母親毒蠍般的惡毒，並且吃掉了她；他強姦了他的妹妹；處死了他的授業恩師——哲學家塞內卡；把聖彼得釘死在十字架上；砍了聖保羅的頭；殘暴統治了13年零7個月。

說到這裡，我們似乎又忽略了暴君殘暴無度行為的心理成因的關鍵處：尼祿生於一個罪惡之家——父親早死，由其陰險貪權的母親撫養長大，16歲時在血腥的宮廷權力鬥爭中登上皇位。執政早年也曾有過善政之舉。

故事講到這裡，大家應該理清了暴君行為的心理成因思路。第一，人性無所謂「性本善」、「性本惡」，人性之趨惡，猶河水之就下。「水往低處流」是自然界規律，同樣的，人性都有傾向罪惡的趨勢。第二，權力——嚴格說是至高無上的權力是人性向惡的催化劑，它會腐蝕人心，敗壞人性，會將人性中後天形成的哪怕微小的良善之光徹底湮沒。

正如上文談到的孫皓、尼祿，他們本性其實並不殘暴荒淫，相反尼祿還是個「才子」，孫皓還是一個孝子，他們即位之初都曾施行善政。他們生長於一個爭權奪利的血腥政治環境中，他們的周圍儘是爾虞我詐、你死我亡，並不是互幫互助、母慈子孝。一個個充滿罪惡的環境、制度熏染著他們，當他們掌握至高無上的君權時，當初對權力的恐懼異化了他們的本性，變得不再信任任何人，並且因恐懼而害怕大權旁落之後的任人宰割，所以，出於動物般的「領地意識」，為堅決捍衛業已取得的權力，便大肆殺戮威脅皇權的所有人。伴隨著殺戮帶來的權力的鞏固，還不能滿足已經被權力異化的貪慾心性，為進一步獲得感官上的刺激，荒淫奢侈、濫施酷刑在所難免。由恐懼權力的心境到初嘗權力的滋味再到渴望滿足絕對權力的饑渴慾望，早已腐蝕毒化了暴君們的心。

暴君們個人情況各有不同，但掌權後表現卻驚人的相似——出於對失去權力而身首異處的恐懼，大肆殺戮；品嘗到了權力的滋味，出於滿足異化了的貪慾，荒淫暴虐。化用一句名言：「絕對的權力，帶來絕對的暴君」。

暴君們專權恣肆、荒淫無度也好，濫施酷刑、濫殺無辜也罷，其實並非本性使然，只不過被至高無上的君權、被不受制約的權力綁架了而已，最終被罪惡權力的滾滾洪流裹進了歷史長河中。

暴君也有身不由己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