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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介石膽大包天,因何敢囚禁國民黨元老胡漢民

蔣介石膽大包天,因何敢囚禁國民黨元老胡漢民



蔣介石和胡漢民

1931年2月末,南京春寒料峭,突然,一則傳聞不脛而走:蔣介石軟禁了黨國元老胡漢民。前一陣,二人還是好好合作,蔣氏怎麼這麼快就翻臉不認人悍然下毒手了呢?後來,人們才弄清是政治體制之爭惹的禍。


胡漢民又叫胡展堂,辛亥革命時期毀家救國,參加革命,與汪精衛兩人成為孫中山的左右手。1924年底,孫中山北上談判時,他代理廣州大元帥職權,兼廣東省長。地位、影響都遠在蔣介石之上。可嘆的是,不久捲入了暗殺另一重量級的元老廖仲愷的陰謀中,被排擠出國。蔣介石是軍人出身,一直執掌武裝力量,並且隨著北伐軍打到長江流域水漲船高,公然與武漢黨中央和中央政府叫板,並拉上胡漢民提前「清共」,在南京另立新政府,分別掌握軍權與黨權。蔣介石的獨斷行為招致了黨內外許多人反對,不久就被迫下野了。胡漢民不願與新上來的汪精衛合作,也辭職出國了。


1928年8月,蔣介石領導的二次北伐結束,國內呈現民國以來少有的穩定局面,胡漢民適時地從歐洲回國,在上海、南京等地大力倡議試行五院制,企圖通過五院制這種分權的形式來管理國家。蔣介石審時度勢,表示贊同胡漢民的這一主張,並推舉他為立法院長。胡漢民當上中央常委會主席兼立法院院長後,投桃報李,力挺蔣介石做國民政府主席。並且在他大力支持下,1929年蔣介石把李宗仁、白崇禧趕回到廣西,把李濟深從廣東誘騙到南京扣留。在國民黨第三次代表大會上,蔣、胡二人聯手配合,開除李宗仁、白崇禧、李濟深的黨籍,給汪精衛書面警告。中原大戰期間,如無胡漢民在南京撐腰,蔣介石是很難戰勝汪精衛、閻錫山、馮玉祥、李綜仁等組成的統一戰線的。


中原大戰的硝煙剛剛散去,蔣介石提出立即召集國民會議制定訓政時期約法的主張,目的是通過約法確立自己的領袖地位,這是他的宿願,有其思想根源。30年代初,蔣介石看到德國復甦那麼快,對法西斯理論推崇不已。他認為實行法西斯統治,國家至高無上,犧牲個人為國家,「最有效能」,很適合中國國情。搞集權制,變五院院長為執行者,背離了孫先生遺教,遭到立法院長鬍漢民的公開反對。1930年11月,國民黨召開三屆四中全會,蔣介石在會上再次提出他的主張。胡漢民嚴正指出:孫先生《建國大綱》中關於國權及土地部分,已有詳細規定,關於人權的解釋,政府所定的各種法規也有種種規定,這些都足以代替約法,無須畫蛇添足。因此,約法問題在會上沒有達成協議。

1931年1月5日,蔣介石在國民政府總理紀念周上講話,提出新的一年政府要做兩件大事,其一是召開國民會議制定約法,其二是廢除帝國主義強加給中國的不平等條約。胡漢民知道後在立法院的紀念周上作了針鋒相對的演講,隨後又發表公開談話,重新闡述了國民會議的性質和任務,一再強調要遵守孫中山的遺教。


此後,雙方開展了爭奪國民會議代表席位的拉票戰。1月20日,蔣介石在南京成立了國民黨會議選舉總事務所,派陳果夫、陳立夫兩兄弟親自選人,以中央黨部代表的身份到各地去監督代表的選舉。然而,情勢對蔣並不好,除直接控制的浙、蘇、皖、滬以外,絕大多數的選票都將不會投給蔣介石,這就意味著如果蔣介石在國民會議上進行總統選舉的話,蔣介石只能得到32%左右的選票,而68%的選票都將屬於胡漢民。


2月24日,蔣介石鄭重約請胡漢民,專談約法問題,他誠懇地說:「胡先生的主張,我都曉得的。可眼下國勢初定,統一大局剛剛形成,民眾盼望政府實施法制,其情當屬合理。胡適之先生曾發表文章大聲疾呼『至少也應該制定一部訓政時期的約法』,乃是代表知識階層和廣大民眾的呼聲,我們應當順乎民意,在這次國民會議上制定一部約法,頒行全國。」胡漢民擺起了老資格:「介石,我看你是沒有很好地理解總理的遺教。我追隨總理數十年,總理之重要著作,我亦參加若干意見,從未聞總理提及『國民會議應討論制定約法』一語。這就是我不贊同國民會議制定約法之理由。如有人曲解總理遺教,以為國民會議可討論制定約法,我不能不反對到底。」胡漢民追隨孫中山左右很早,對孫中山思想理解到位,孫中山去世後一直以繼承人自居。況且,對蔣介石把他當作開會的機器早有不滿,堅持按過去方針辦。結果誰也說服不了誰。第二天,胡漢民約見報社記者,把他反對制定約法的理由公佈於眾。


蔣介石見胡漢民暴露了他的私心,惱羞成怒,召集手下急謀對策,除掉這塊冥頑不化的絆腳石,於是擺了一出真正的鴻門宴。26日,蔣介石派人給胡漢民送去請柬,邀請他28日到總司令部參加晚宴。胡漢民不知是計,欣然應允。28日,胡漢民在立法院主持開了一整天會,十分疲憊,散會後即驅車前往南京黃埔路參加宴會。胡漢民沒有料到,他一踏進司令部,衛兵就不讓他走了。蔣介石逼他辭去立法院長職務。胡漢民想想實在是懊惱不已,太書獃子氣,一直看不到蔣介石的狼子野心,反而每天早上4點半起身,晚上11點睡,辛辛苦苦為他作嫁衣裳,幫助他打敗一切反對派,到頭來落得竹籃打水一場空。


第二天,胡漢民被憲兵押送到湯山溫泉別墅軟禁。蔣介石滿以為下面的事就好辦了,怎料引發了一場空前的政治軍事大波。蔣介石雖然最有實力,但國民黨的元老大多還活躍在政治舞台上,這些人經歷過辛亥革命洗禮,多少懷有民主的意識,對蔣介石赤裸裸的獨裁行為很是反感,因此一致指斥,把蔣介石搞得手忙腳亂,接連辯解,還要撒謊,說胡漢民是因病辭職,然而都無濟於事。

4月30日,國民黨中央古應芬四位監察委員發表了《彈劾蔣中正提案》的通電,指責蔣介石排除異己,製造獨裁,要求對蔣進行撤職查辦,揭開了寧粵分裂的序幕。5月3日,兩廣將領陳濟棠、李宗仁、白崇禧等數十人聯名發表通電,擁護「四監委」彈劾案,要求釋放胡漢民,蔣介石下野,並效法孫中山當年在廣州召開非常國會,成立了「中國國民黨中央執監委員非常會議」,打出「打倒獨裁」「護黨救國」的旗號,提出凡國民黨第一、二、三屆中央執監委員贊成反蔣者(共產黨員除外),均自然成為非常會議的委員。陳濟棠、李宗仁等人邀在港的汪精衛出任領袖。


本來胡漢民和汪精衛在孫中山逝世後就長期不和,寧滬漢合流期間,汪精衛到上海胡漢民府上登門求見,胡漢民竟拒之門外。然而這次在反蔣的共同目標下,兩人又重歸舊好。汪精衛對人說:「過去我和胡先生的不和,都是上了蔣介石的當。蔣之所以能專橫跋扈,就是因為我們不能團結。這回反蔣,一定要合作到底。即使萬一失敗了去跳海,也要大家抱在一起去跳。」在汪精衛的主持下,廣州國民政府於5月28日成立。這是一個反蔣勢力的大聯合,除了胡漢民派外,還有以前參加反蔣的改組派和西山會議派外,後來南京的林森和孫科也前來參加反蔣隊伍。有意思的是,這一年,有三伙國民黨人分別在南京、廣州、上海召開國民黨第四次全國代表大會。


1931年9月初,廣州政府派軍北上討蔣,寧粵戰爭爆發。不久,爆發了「九一八」事變,民族矛盾上升為主要矛盾,寧粵雙方開始謀求和平同一。10月5日,廣州非常會議討論寧粵和議,同意先開和平會議,但必須先恢復胡漢民自由參政。在陳銘樞穿梭奔走下,蔣介石同意釋放胡漢民去上海,胡漢民也就此下坡。13日,雙方在中山陵會見。蔣介石對胡道歉:「過去的一切,我都錯了,請胡先生原諒,以後遇事,還得請胡先生指教。」胡漢民面色蒼白,形容憔悴,失去自由7個半月,還沒有適應過來,也不想多說,當天下午去了上海。


政見對立加上個人恩怨,胡漢民對蔣介石不共戴天,上海和會期間,他提出「抗日、反對獨裁統治、斷共」三項政治主張,電令粵方代表堅持老蔣必須下台。胡漢民自視為國民黨正統,1932年後要求「必須重新建立黨的組織,使黨成為真的革命組織」,以「反蔣最堅決的人」為核心,建立了新的秘密組織。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胡漢民1936年5月突發腦溢血去世,主動為蔣介石去了黨內一大仇敵。


要之,蔣介石囚禁胡漢民這件事實在是因小失大,坐實了老蔣獨裁霸道的標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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