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愛不愛你，愛久見真心

情感 0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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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謝可慧

兩三年前了，我們社區有一場金婚典禮，有十多對結婚五十年以上的老夫妻一同參加。爺爺和奶奶胸口別著大紅花，也喜氣洋洋地加入其中。

席間，有人想讓我爺爺展示結婚證，談談婚姻的看法。爺爺擺擺手：咱們結婚的時候，根本沒有結婚證，一紙契約呢。其實，兩個人在一起，哪有那麼繁瑣，年輕的時候，就是每天吃飯、工作、睡覺，年老的時候，吃飯、說話、睡覺。人家說，日久見人心，其實，也可以愛久見人心。

爺爺把這段話複述給我的時候，像孩子一樣地充滿自豪：你說，對不對？

我自然是會恭維的。爺爺讀過書，有舊社會讀書人的紮實和厚重，也喜歡用各種詩詞。

愛久見人心，或許，他們這樣一同走過許多年的路，吃過許多年的米，牽過許多年的手，說起來，更飽含深情吧。

愛是什麼？是第一次遇見時的怦然心動，彼此相愛時的一生年少，落入生活後的天荒地老。

舊時代的愛情有舊時代的距離，我們沒有參與過，於是到達我們眼前的，已經是磨合後的一番天地。但愛情是相通的，它盤旋於每一個時代。許多年裡，只變換了人物，變化了地點，變換了形式，卻從來沒有改變最真實的一切。

關於Jerry和充充，四月的時候，四年之後，他們終於成了未婚夫妻，也是第一次讓我見證「愛久見人心，然後見真情」。

第一眼見到充充，是我和Jerry一起去的，傳說中的相親。充充是一個長得特別中規中矩的男人，你說不出他哪裡出色，但也不覺得哪裡不對。充充說，他見到Jerry的第一眼，就決定，一定要和她在一起。

他不太會說話，席間一問一答。後來，Jerry也說這個男人怎麼那麼沉悶，如果活潑一點，或許，不會那麼久才答應。

三個人的氣氛有點尷尬，除了吃著桌子上的菜，就是不停地喝飲料，似乎，也只有吃才能緩解氣氛了。

第一次相親散場的時候，他對Jerry說，有好感。這話直接把我倆說懵了，Jerry想了好久說，考慮一下吧。

Jerry的這些理由都是成立的：一、第一面算不上喜歡，但也不討厭；二、對他的性格不太了解，這樣沉悶的性格，實在也提不起興趣；三、也算不得考驗，就是彼此先當朋友吧。

充充一路開著車把我們送回家，除了上車的時候遞給我們兩瓶飲料，還是一言不發。Jerry說，如果不是充充最後的那句話，她大概永遠都不會和他聯繫了。

套路式的聯繫，然後彼此一起喝茶。Jerry說，這之後的彼此，普通得就像朋友，見面隨便說兩句，轉眼就忘了，提不起任何想念。

第一次讓Jerry有點感動的是，2011年的七夕，原本說好的一起吃飯，卻因為臨時加班而取消。Jerry有點抱歉，充充在電話里什麼都沒怨言，只說了一聲好。那個晚上加完班是九點多了，Jerry出門的時候，看到了他的車子停在門口，他說：不吃飯也好，把吃飯的錢省下來，當作我每天來回接送你的車費。Jerry覺得再拒絕也過意不去，答應了。而在接下來的一個月，充充都準時送她上下班，而每天的車子上，都變著花樣放上早餐。

Jerry是一個不喜歡太欠人情的女孩。在最後一天，給他200元。她說：真的謝謝你這段時間的接送。也希望您能收下，這樣，彼此還能自在些。充充一愣一愣的，也收下了。他後來說，生怕因為自己的不收，Jerry真的不理他了。

你可以認為Jerry矯情。但一個姑娘，到了25歲之後，或許戀愛，真的就為了一生一世。這個一生一世的人，總是希望能夠慎之再慎，這樣，哪怕錯了，也不會因為當初的衝動而後悔。

其實，我也知道，那一次之後，Jerry已經對充充有了些許的好感，只是還差一句「在一起」。

Jerry還是和從前一樣，假裝堅強。比如生病的時候，從不告訴他，一個人燒到天昏地暗，一個人打車去掛點滴，一個人配藥，又一個人回家。加班的日子，無論多晚，也總和充充說，不必來接，回家會報平安。人前人後，與人說起另一半的事，總是神秘地一笑，既不點頭也不說沒有。

但生日的時候，Jerry開始帶他一起聚餐，情人節也同意與他一塊看電影，雖然，沒有牽手，也從不擁抱，唯一確定的是，這以後，兩個人，也沒有再去參加任何相親。

Jerry就是這樣，說話保守，學生時代，每次非得老師發下試卷，才說自己考得不錯；現在也是，一定要水到渠成，才把恩愛秀出來。

他愛不愛你，愛久見真心

比如每一次，我問Jerry，定了嗎？

Jerry都搖搖頭。

Jerry說，提了兩三次，可是我覺得還沒到結婚的時候。其實，也是因為我真的覺得，偶爾的他太沉悶了。他也很努力在變得有趣，可找話題也不自在，說兩三句就沒話了。他也真的好得沒話說，體貼入微。我想看看自己，能不能慢慢適應他。Jerry說得認真。

有些時候，許多事情的發生，彷彿是專門為了某一件事設定的。愛情也是。

今年三月的一個晚上，已經很晚了，Jerry加完班開車回家。那一天，充充正在另一個縣城裡培訓，因為周期四天，所以中途也沒有奔波。

Jerry和我一樣，屬於晚上開車就像整個人失靈了一樣，又慢又小心，卻經常一不小心發生事故。那一晚，Jerry就這樣，和一輛大卡車刮擦了。

Jerry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是凌晨1點，事故已經處理完。Jerry後來說，那時的自己特別害怕，夜黑風高，那個大卡車的男人，站在她的車子外面，不停地抽著煙，和他笑嘻嘻的樣子。Jerry看著手機里的電一點一點下去，她不想給父母打電話，因為他們來了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她覺得這個時候打電話給他也很為難。不過還能給誰打電話呢，而充充幾乎在接到電話的那一刻，就從被窩裡爬出來，開著車從縣城出來。

別哭啊，我馬上到了。一開始，我是沒有哭的，只有鬱悶。可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就哭了。最需要的時候，能夠在的男人，真的是該一生一世的。Jerry第一次說出這句話。

那一天的早晨，Jerry在朋友圈裡發出一張照片，黑夜裡，他們握著的雙手：四年，一輩子。

任何一段好的愛情都是在漫長的歲月里流淌過，匯入過許多的不安、迷茫，也有可能是激情和熱烈，然後衝散在彼此的適應和習慣里，變成柴米油鹽。

我和母親說，Jerry終於和充充定下來了，也真夠久的。

母親笑著說：愛得久一點再結婚，其實是一場彼此的測試，互相及格後的感情，婚姻會更穩定。

英國傳記作家有一句話是：我見到她之前，從未想到要結婚；我娶了她幾十年，從未後悔娶她；也未想過要娶別的女人。

有一篇文章，寫的是日本影星山口百惠和三浦友和30年婚姻，裡面的一句話：「我曾經決定過一旦破壞就會受罰的三件事。51歲開始禁煙；不以狡猾的方式生活；不外遇。」

而31年過去，山口百惠依舊是三浦友和心中那個初初見到時，最美好的小姑娘，而三浦友和也願意和她守著誓言，一直到現在白髮蒼蒼。

愛是時光荏苒，你待我如初，我也愛你如昨。於我們大多數人而言，愛情里的人心，和生活一樣，越久就越明顯。

我想起充充遇見Jerry時候說的那句話：我經得起考驗。

這個世界，真心人總比負心人多，假意也總比真情要少。

博爾赫斯的《生命之樹》里有一句話：我需要你，我生命之樹的葉子，就像需要和平、愛與健康一樣，無論現在還是永遠。有人會帶走很多，也有人什麼也不留下。這恰好證明，兩個靈魂不會偶然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