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的長途火車上是什麼樣子？

圖片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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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樹哥

從孟買到加爾各答，29個小時的火車，橫跨整個印度。一般沒人走這條線，但我走了，而且接下來要再從加爾各答坐25個小時的火車到金奈，由北至南縱貫印度。

沒來過印度的是個人都會問「為什麼要來印度？」；來過印度的是個人也都會問「為什麼走這種路線？」不為什麼，就是喜歡這樣走，任性。一個月，8座城市，7段旅行，除了兩段是乘長途汽車，其餘都是火車。

在印度乘火車旅行是一件很歡樂的事，每到一站，就有很多小販在站台上兜售各種好吃的。我都要跳下去看熱鬧，遇到好吃的就買些。火車上也提供餐食，現點現做的那種。點餐的時候會問清楚是VEG(素食)還是NON--VEG(非素食)，因為印度有很多素食主義者。但不給勺子，當地人習慣用手。有次要了一份午餐，坐我對面的印度人用手把米飯和湯汁拌在一起，然後抓著吃起來。我想了想，默默地從包里掏出一雙筷子，在眾人訝異的注視下安詳地吃起來。

空調二等車廂提供的餐食，摺合人民幣15元

乘火車的印度家庭喜歡自己帶飯，有一回旁邊坐著一對印度夫婦。一到飯點妻子就開始張羅吃飯，在下鋪鋪一塊餐布，從包里掏出盤子，碗，然後從密封飯盒裡倒出米飯，湯，咖喱蔬菜……擺得滿滿的，簡直就是歡樂的火車野餐啊！而丈夫坐著等一切就緒，吃完後妻子才會再起身收拾清洗。

印度火車開得慢，所以車門是不關的。長途旅行的時候我最喜歡站在門口看風景，看外面掠過的村莊，河流，山野，鐵路邊的牛群和一望無際的印度河—恆河平原。

車門外的風景

在火車上總能遇到有趣的人和事。有幾段白天的短途，我買的比較便宜的SLEEPER (不帶空調的)，一上車就變得熱鬧起來，賣玩具的，賣書的……那人抱著一摞書從大腿堆到脖子那麼高，我想這該有多沉啊！還有提著茶桶賣茶的，拉琴賣藝的孟加拉少年，拄著拐杖乞討的盲人老者，為待嫁女兒籌備嫁妝的黑衣寡婦，還有身著艷麗沙麗，開口卻是粗壯男人聲音的變性人(TRANS --GENDER)。

說來也奇怪，印度社會對變性人持一種包容態度，他們覺得變性人是被神選中來承受這種疼痛，所以他們是離神最近的人，如果能得到他們的祝福，對普通人來說就是一種福報。2014年印度最高法院裁定法律承認「第三性」，這讓變性人獲得更大的認可和權益。

不帶空調的SLEEPER車廂

我還遇到一個大家庭出來旅行的，帶著四個月大的小嬰兒，媽媽卻很年輕，看得出家人都很寵愛這個姑娘，極細心地照顧她和孩子。小傢伙一逗就笑，喜歡抓我的手指玩。這是善良友好的一家人，還拿出香蕉給我吃。臨下車前那位外婆抱著孩子跟我合了影。

這就是很好逗的小嬰兒

還有一次，有個穿制服的小夥子熱情地跟我打招呼，問我從哪裡來的，然後很自豪地告訴我他就在火車上工作，還轉過身給我看背上的鐵路部門標識。我想他一定很熱愛自己的工作。

如果需要長途過夜，我就買比較貴的帶空調二等車廂，整潔而且安靜，提供乾淨的床單和毛毯，每個隔間都有帘子和充電插頭，連檢票員都是穿著西裝的儒雅老先生。乘客也變得不一樣，有滿腹經綸的印度學者，還有彬彬有禮的商務人士。有次鄰座是一對穆斯林夫婦帶著兩個穿著體面的孩子，媽媽穿著黑袍，蒙著黑紗，等她把面紗取下來，露出極美的一張臉。那位印度學者坐我對面，我們各自拿一本書在讀。後來聊起來，他教我一種提高英文閱讀速度的方法。在以後的旅途空隙里我用這種方法讀完了一本三百多頁的原版英文書。還有次碰到一對加拿大老夫婦，退休後開始環遊世界，迄今已經走了25個國家，多棒的晚年生活啊！空調車廂有些冷，到了一站我們都下去曬太陽，老爺爺幫我拍了這張照片。

在我看來，旅途中遇到的人和事遠比目的地的風景更動人。正是這些在潛移默化地改變著我對這個世界的看法以及和世界之間的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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