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都去哪兒了？

時間是什麼？這是一個古老而又讓人迷惑的問題。正如聖奧古斯丁在《懺悔錄》中所說：「時間是什麼？如果沒有人問我，我很清楚；可是當有人問我時，我便茫然了。」

我們處在一個真實的世界中，看得見飛鳥走獸，聽得見琴瑟齊鳴，聞得見馥郁芳香，可是我們是如何感知時間的呢？心理學認為所謂「時間感知」是指人對時間的知覺，它與活動內容、情緒、動機、態度有關，也與外界刺激的物理性質和情境有關。

生活中，你是否也有這樣的疑問：為什麼隨著年齡增長，我們會感覺時間過得越來越快？為何時間會在恐懼時放慢腳步？為何美好的時光總是格外短暫？

為何會感覺時間越過越快

人在年少時，往往會感覺日子過得很慢。孩子們急切地希望自己快快長大，有時還會盯著牆上的鐘，數著時間過。然而，人上了年紀之後又總會感嘆：「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年紀越大，真的會覺得時間過得越快嗎？

20世紀60年代初期，心理學家瓦拉赫和格林研究了一群年輕人（平均年齡19歲）和老年人（平均年齡71歲）使用比喻描述時間的情況。結果顯示，年輕人傾向於用靜態比喻來描述時間，比如「時間就像平和、靜止的海洋」；而老年人則更傾向於用「時間是一列高速行駛的火車」這類動態比喻來形容時間。

1997年，美國心理學家梅根和柏林斯基也開展了一項研究，分別讓20多歲的年輕人和60多歲的老年人估計何時剛好距實驗開始過去了3分鐘。結果年輕人往往能準確估計出時間，而老年人中有20%估計的時間超過了3分鐘。這個結果為「年紀越大感覺時間過得越快」的說法提供了一定的支持。

上述2個研究驗證了我們的感覺，然而為什麼會這樣呢？對此心理學家給出了很多解釋。其中一種解釋認為，當我們年輕時，面帶朝氣，我們在生活中不斷經歷之前從未體驗過的新鮮事物——第一次戀愛、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失戀、第一次成為父親或母親……自然而然，我們會對這些新鮮事物投以更多的注意力。可是隨著年齡的增長，那些新奇的體驗漸漸變得黯淡無光，我們不再會投以那麼多的注意力，於是便會感覺時間一晃而過，覺得時間的流逝變快了。

科學研究發現，人在15～25歲間的經歷往往能被鮮活地保存在記憶里。對於這種現象，社會學家稱之為「懷舊」，心理學家稱之為「懷舊性記憶」，這很可能就是為什麼人老了以後會覺得時光流逝變快的原因。

懷舊性記憶的關鍵在於新奇性。人之所以對自己年輕時的經歷如此印象深刻，是因為我們在那段時期經歷了比之後幾十年更多的新奇體驗。新奇性對記憶產生強烈的影響，甚至在懷舊性記憶中，我們也往往對每段初次體驗印象更深刻。

另一種有意思的解釋是「相稱理論」，它僅僅用算術手段就解決了「為什麼人老了以後會覺得時間過得更快」這個問題。同樣是1年，對於10歲的人與60歲的人而言，這1年時光與他們曾經歷過的歲月相比，比率分別為十分之一與六十分之一，所以相同的一段時間，高齡者當然會感覺更短暫。

為何時間會在恐懼時放慢腳步

我們都在電影里看到過這樣的場景——演員以慢動作逃離爆炸現場，慢鏡頭的表現形式讓畫面顯得更加驚險刺激。其實在大銀幕之外，我們同樣能體驗到類似的「慢動作時間」。比如，在危及生命的緊要關頭，人往往會感覺時間的腳步慢了下來。真的是這樣嗎？

心理學家哈蒙德曾說過，「當我們被恐懼奪取了心智時，我們能讓時間慢下來。」其實不必在性命攸關之時，人只要被一種強烈的恐懼感所束縛，這就會奏效。心理學家曾做過一個實驗，讓有蜘蛛恐懼症的人盯著他們十分懼怕的事物——蜘蛛看45秒，然後讓他們估計時間過了多久，結果他們都高估了實耗的時間。這種現象同樣存在於高空跳傘的新手身上，這些新手總會認為，從同樣的高度跳下，自己比同伴所花的時間要漫長得多。

2007年，心理學家進行了一項實驗，他們讓實驗參與者從50米的高處跳下來，落在一個安全網內，然後讓他們描述自己的體驗。實驗參與者明顯都被嚇壞了，研究者發現他們記憶中整個下落過程所花的時間要比實際時間長。這是因為身處險境時，人體會分泌腎上腺素讓自己的注意力更集中，從而保證自身的生命安全。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狀態，讓人在短短的時間內記住了比平時多得多的細節，所以會感覺周圍的一切都在以慢動作運動，覺得時間也放慢了腳步。

為何美好的時光總是格外短暫

不少人都有過這樣的感受：美好的時光總是格外短暫。比如，當我們和朋友聚會時，會感覺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而那些無聊的事物則會拖曳著時間——1小時無聊的歷史講座似乎比它講的整個歷史時期還要冗長。

心理學家奧布萊恩和他的同事做過一個有趣的實驗，探索人的「權利資格意識」在感知時光流逝中的作用。先說說什麼是權利資格意識。在任何給定的時間點，每個人都有權利資格的意識。比如，在買東西等待付款時，人尤其會感到有資格獲得更好的服務。所以，在碰到慢吞吞的收銀員時，10分鐘的等待就像1小時那樣難熬。相反，如果是一個粉絲獲得了與偶像見面的機會，那麼他或她會覺得在候客室中的等待是一種運氣，10分鐘的等待時間並不會讓人不耐煩。

奧布萊恩的實驗中，研究人員給受試者提供了一些調查問卷，其中有一份就是衡量權利資格意識的。然後，布置給受試者一種單調無趣的任務——抄寫一個字母矩陣，或是另一種不那麼無趣的任務——用同樣的字母矩陣來找出人名。10分鐘後，受試者被要求估計所用的時間。

結果顯示，在完成那些單調無趣的任務時，人們通常更容易意識到自身的權利資格，也會覺得用在任務上的時間更多。所以，我們往往會覺得美好的時光格外短暫，而枯燥無聊的時光卻格外漫長。

最後，讓我們再回過頭來看看文章開頭哲人提出的問題，你對時間有一些新的認識了嗎？

（作者：劉巧；via 《科學畫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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