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恐怖分子妖魔化的同性戀，我們該如何科學看待？

同性戀是否合理應該看它對社會產生的作用。如果同性戀不會危害到他人的利益，也不會對社會產生負面影響，那麼它當然應該是合理的。這和是否「自然的」沒有必然聯繫。

文 / 內含子

— 據果殼網報導

圖為上周六凌晨在美國佛州奧蘭多殘忍殺害49人的兇手奧馬爾.馬丁。

根據奧馬爾的宗教信仰，同性戀行為（也即我們常說的「同志」）是被絕對禁止的。在中東一些國家，對同性戀的懲罰就是死刑——伊朗曾經公開絞死過同性戀者，IS恐怖組織也曾把一名男同志從樓頂扔下，就為了懲罰他的所謂「同性戀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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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性戀是自然（或天然）的嗎？

是的。這個問題並不困難。同性戀是一種普遍存在的現象，在許多種類的動物中都能見到，包括我們的靈長類近親。在人類中同性戀也是古已有之，沒有證據表明同性戀是「人工」造成的。

2

其他物種中有同性戀現象是「同性戀是自然的」的必要條件嗎？

前者確實可以給後者提供支持，但並不是必要的。比如我們人類有很強的語言能力，這是其他物種中沒有的，但它仍然是自然的。

3

「自然的」就是「合理的」嗎？

從「造物主」的角度看一切存在的都是合理的。然而我們人類並不這麼認為。比如同類相殘在自然界是很常見的，但所有的文明社會裡殺人都是重罪。相反，打電話、坐火車並不是自然的，但似乎也沒有理由反對這些行為。

科學家研究人類以及其它動物的同性戀是為了探索真相，而不是為了支持或反對同性戀。人們用「同性戀是自然的」來支持同性戀，是因為在人類是心理和思維模式中，「自然的」更容易被接受。

而實際上，同性戀是否合理應該看它對社會產生的作用。如果同性戀不會危害到他人的利益，也不會對社會產生負面影響，那麼它當然應該是合理的。這和是否「自然的」沒有必然聯繫。而反對同性戀的人也應該舉出同性戀害人或害己的證據，而不是糾結是否「自然的」的問題。

4

同性戀是疾病嗎？

目前的主流觀點不認為同性戀是疾病。這包含兩層意思：第一，現代生物醫學不認為同性戀是疾病；第二，同性戀不是疾病也是一種政治正確的說法。我們這裡討論第一層意思。

同性戀不是疾病並不是因為它是自然的或者是和遺傳有關的，因為大多數疾病都是自然的，其中有些疾病比同性戀和遺傳的關係更緊密，比如血友病。那麼，「同性戀基因」在某些情況下可能賦予個體生存優勢，這能不能說明同性戀不是疾病呢？也不能。比如鐮刀形紅細胞突變的雜合體對某些瘧疾更有抗性，但鐮刀形紅細胞仍然是一種嚴重的疾病。某種表型或生理特徵是不是疾病應該看它對個體是否有危害。那麼針對同性的性取向對其本身的健康有害嗎？目前沒有證據。反而是禁止同性相愛會對這類人造成心理乃至生理上的傷害。同性戀原則上不能繁殖後代（至少在繁殖方面具有明顯的劣勢），這算不算疾病呢？儘管醫學上有不育症的說法，對於想生育而又不能的人來說，不育確實是一種疾病，但對於不想生育的人來說，不育也沒什麼不好，反而使性愛變得更輕鬆。也就是說，除非一個人主觀上想和異性在一起，客觀上又只對同性感興趣，陷入無限糾結之中（或類似的情形），我們才能認為他病了。然而這只是一般意義上的精神或心理疾病，和是否同性戀其實關係不大。同性戀既然不是疾病，當然更不會是傳染病。

現在我們看到了，科學只負責告訴我們事實真相。然後正反雙方都拿科學研究的結論來當自己的證據，經常用得不合邏輯，不是地方。好多時候科學都很冤枉。

5

同性戀應該被歧視嗎？

當然不應該。在文明社會裡，原則上任何人都不該被歧視，不論是身體殘疾、智力低下、貧窮、受教育程度低或者來自落後的地區等等。即便對於伏法的罪犯，剝奪的也是政治權利。作為人，他們仍然不該受到歧視。顯然，同性戀者不該受歧視，這跟他們對不對，合理不合理，自然不自然，有沒有病都沒有因果關係。

順便說一下，對於有些一直作惡，卻不受懲罰的人——比如整天造謠的公知——我們歧視一下也無妨。

6

同性婚姻應該合法化嗎？

本文無法給出這個問題的答案。只能談一些相關的背景。不同國家，不同歷史時期社會對同性戀的態度也是不同的。古代關於同性婚姻只有一些零散的記錄，真正的合法同性婚姻開始於2001年的荷蘭。同性婚姻之所以可以合法，一方面是由於科技和經濟的發展，人們的思想觀念變得開放包容；另一方面同性戀群體龐大，有相當的影響力，社會無法忽視。科學可以為立法提供參考，但科學並不是立法關鍵的，甚至不是重要的因素。法律和道德只是維繫社會平衡的權宜之計。合法的未必一定好，不合法的也未必一定壞。法律常常是各方面角力的結果。比如在中東的一些伊斯蘭國家出售豬肉是非法的，儘管沒有任何科學證據表明豬肉是骯髒的，但絕大多數國民都認為它是骯髒的就可以立法禁止出售。

因此，我們無法從狹義的科學的角度回答立法的問題。從目前的形勢看，同性婚姻是大勢所趨。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國應該儘快通過同性婚姻的法案。該不該通過，何時通過則是法學和社會學工作者面臨的一個嚴肅的問題。

目前在我國，關於同性婚姻的爭論很激烈，也很混亂。很多時候更像是兩隻狗在搶一根骨頭，而同性戀者就是那根骨頭。

7

同性婚姻不合法是同性戀者與異性結婚的理由嗎？

不是。我國的法律不禁止單身，也不禁止同性同居。同性戀和異性結婚不是為了逃避法律制裁，而是為了逃避輿論壓力。即便同性婚姻合法，同性戀在相當長時間內仍然會受到一些人（包括其親人和朋友）的不理解、歧視，甚至逼迫，那麼仍然會有人假裝成異性戀和異性結婚。當然，如果同性婚姻合法了，一定會在很大程度上緩解同性戀受到的輿論壓力，並降低「騙婚」的發生率。但這並不能成為當下同性戀者騙婚的理由。這就好比貧窮會導致偷盜頻發，但即使在貧窮的社會裡，偷盜也還是不道德的。

不論是同性戀者還是異性戀者，騙婚都是不道德的行為。「因為同性不能結婚所以騙婚有理」和一些公知的「因為沒有言論自由所以造謠有理」的邏輯是一致的。造謠公知褻瀆了自由，騙婚者褻瀆了婚姻。

內含子 |生物化學與分子生物學博士，科普作者

本文原標題為《關於同性戀的一筆糊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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