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旅行與哈利·波特的宿命

兩種時間旅行故事

想像一下，如果一位博士發明了一台時間機器，然後你坐著這個時間機器回到過去，改變了會在未來成為你父母的兩個人的命運，使得他們更加自信地面對生活，然後再回到未來，你發現你的家庭狀況大為改善，但你卻仍記著自己的另一種版本的人生故事……

聽起來很熟悉？這其實就是美國科幻電影《回到未來》中的故事。不過，儘管故事本身非常有趣，但這種時間旅行的故事存在著一個問題：如果你可以回到過去，改變過去的事情，那麼這個過去與現在就會存在不一致性。在《回到未來》中，那個先前的家境貧寒的家庭在哪裡呢？畢竟這些事情已經發生了，你怎麼讓其不發生？除了這個問題之外，如果你回到過去，你決定殺掉你的祖父，那麼怎麼還會有你的存在呢？這樣就產生了悖論。

許多人認為回到過去會產生一個新的時間線，與以前的時間線分道揚鑣，互不影響。也就是說，世界分為了兩個。不過，事實上還存在著另一種時間旅行的故事，符合時空一致性。時空一致性，這裡指的是，你回到過去無論做什麼，都是命中注定的。用理論的話來說，就是只有一個時間線，而且邏輯自洽。

在小說《哈利·波特與阿茲卡班的囚徒》中，就發生了這種時間旅行故事。在這本書里，哈利和小天狼星遭遇了數百個會吸食靈魂的攝魂怪的攻擊。危難之際，對面突然出現了一個似曾相識的神秘身影——他召喚出了一頭渾身閃爍著銀光的雄鹿，驅散了所有的攝魂怪，拯救了奄奄一息的哈利和小天狼星。後來，小天狼星被關了起來。哈利和赫敏一起使用時間轉換器，回到三個小時前來拯救小天狼星。他們正巧遇到數百個攝魂怪正在吸取哈利和小天狼星的靈魂。此時，哈利突然意識到——那個神秘身影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借著這股信念，他終於召喚出了雄鹿守護神，拯救了過去的自己和過去的小天狼星……

哈利·波特的宿命

哈利·波特的時間旅行故事不僅在文學上生動有趣，而且在邏輯上具有時空一致性。具體來說，當哈利和赫敏穿越時間回到過去時，所有在他們原來視角下發生的事情，在他們新視角下仍會以同樣的形式發生。那些由他們回到過去所引發的事件，仍會在這個時間線上發生。

但是這種時間旅行會產生一個令人費解的、似乎不可避免的結論：哈利·波特沒有自由意志。如果這種時間旅行最終能走進現實，那麼這可能會證明我們人類都沒有自由意志。

如果你是哈利的話，那麼我們來分析一下你究竟是怎麼喪失自由意志的。

一旦你回到過去了，你似乎仍有自由選擇接下來要做什麼。你可以選擇乖乖地完成你的命運（召喚出守護神），或者可以選擇去閑逛來製造麻煩。那麼，什麼會阻止你去閑逛呢？如果你回到過去，選擇不去拯救，而是一走了之，這就會製造出一個悖論。但是，有悖論的故事是不符合邏輯的，在現實中更是無法發生，這就意味著你回到過去後不可能具有自由意志。

在時空中，各種故事可能都會發生，但最終發生的只能是其中的一個故事。而且，具有一致性的故事會發生，不一致的就不會發生。而當整個故事具有時空一致性時，我們就不得不失去自由意志。發生的事情不管怎樣都會發生，你不可能改變這一點。你不能做出一個新的決定。

如果一個人能目睹我們未來歷史的一部分，卻無法改變任何事，就意味著存在著宿命。

與哈利·波特的時間旅行故事類似的還有很多。例如在電影《12隻猴子》中，講述了未來世界被致命病毒侵襲之後，倖存的人發明時間機器回到過去來阻止當初病毒的釋放。當然，計劃最終失敗，因為時空旅行者引發的事情就是原本歷史中的一部分，是命中注定的。

這些時空旅行故事如果用一種學術名詞來稱呼的話，它們都是一種閉合類時曲線。早在1949年，著名邏輯學家庫爾特·哥德爾就提出了閉合類時曲線這個概念。從那以後，許多思想家和學者都直接或間接地受到這種觀點的影響。

自由意志可能是最具有爭議的一個問題，它似乎永遠不會得到解決，除非人們真的能製造出時間機器。麻煩的是，製造時間機器這個問題反而沒啥大的爭議——根據我們所知的物理定律，時間旅行應該是無法完成的。

（本文源自大科技*科學之謎 2016年第4期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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