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盤棋局，皇上就輸掉了一座莫愁湖？

文 / 劍鈞

在歷史上，古都南京的莫愁湖是個留下無數名人雅士詩文墨跡的地方，據不完全統計，這裡有關莫愁湖的楹聯就有200多副，最早的湖聯，出自明太祖朱元璋賜莫愁湖主人，中山王徐達的聯：「破虜平蠻，功貫古今人第一；出將入相,才兼文武世無雙。」這副楹聯現置勝棋樓，讀後讓人覺得，一國之君若誇起人來，也是不吝筆墨的。

說到勝棋樓，那可是個沾皇氣的地方，朱元璋之所以如此誇讚徐達，與他和徐達是棋友是分不開的。這個勝棋樓，坐落在莫愁湖畔，西臨鬱金堂及水院，著名的莫愁女雕塑就立於水院內。勝棋樓為兩層，歇山頂，磚木結構，坐北朝南。二樓高懸「勝棋樓」三個大字。相傳朱元璋與徐達常在南京莫愁湖畔的「對弈樓」下棋。兩人棋藝，旗鼓相當，互有輸贏。人們若走進勝棋樓入口處，還有一副惹眼的楹聯，這就是清光緒年間長沙文人張兆鹿撰寫的《題莫愁湖勝棋樓》：

粉黛江山留得半湖煙雨

王侯事業都如一局棋枰

從上述聯語中不難看出這一副述事聯，講述了莫愁女和朱元璋輸棋的故事。南京莫愁湖古稱橫塘，因其依石頭城，又稱石城湖，莫愁湖名源於一個美麗的傳說。莫愁是洛陽人，幼年喪母，十五歲那年，父親採藥墜崖身亡，莫愁家境貧寒，只得賣身葬父。有盧員外見莫愁純樸美麗，便幫莫愁料理後事，後又嫁進盧家，成了員外兒媳。後來梁武帝偶見花容月貌的莫愁，竟神魂顛倒，設計害死了盧公子，選莫愁進宮為妃。莫愁悲憤交加，投石城湖而死，人們深深懷念莫愁女，就將石城湖改名為莫愁湖。

至於大明江山，是中國歷史繼之漢唐後長治久安的大一統王朝。1364年朱元璋稱吳王，建立西吳；四年後朱元璋稱帝，國號為大明。明初歷經洪武之治、永樂盛世、仕宣之治等治世，政治清明、國力強盛。中期經土木之變，由盛轉衰，後經弘治中興、嘉靖中興、萬曆中興國勢復振。，晚明因東林黨爭和天災外患，導致國力衰退，爆發明末農民起義。1644年李自成攻入北京，崇禎帝於煤山自縊殉國。

上聯的「留得半湖煙雨」的意思是說：當年的莫愁美女和大明王朝江山，經過歷史長河的沖刷，如今已不存在了，只留有半湖煙雨讓人緬懷追念那逝去的歷史故事。是的，滄海桑田，歷史煙雲，無論多麼精彩，到頭來，都只能留下一個記憶，民女莫愁如此，大明王朝也如此。

下聯的「王侯事業都如一局棋枰」承接了上聯的的回顧，感嘆那些帝王將相，歷經了一番霸業，攻城掠地，四處廝殺，爭名奪利，但最終都象一局棋勢，隨時間的匆匆過去，是非成敗轉眼化為過眼雲煙，煙雨湖山六朝夢，多少往事都付煙雨中。

聯語中「一局棋枰」中的「棋枰」，亦作「棊枰」，是指棋盤，棋局，可參見唐· 司空圖 《丁巳元日》詩：「移居荒葯圃，耗志在棋枰。」這「一局棋枰」指代的就是朱元璋玩的那場對弈遊戲。因莫愁湖對弈樓就是明太祖與徐達下棋之處。相傳朱元璋喜歡莫愁湖風景，常來到莫愁湖畔，在這座樓上與徐達對弈。徐達不僅有卓越的軍事才能，且棋藝高超，但他深深知道皇上的秉性，不敢得罪皇上，每次下棋，總會故意輸掉。一日，朱元璋棋興勃發，想試試徐達的真本事，遂以，「金口玉牙」許願，以莫愁湖為賭注，若徐達贏了，便把莫愁湖賜給他。誰料，朱元璋雖貴為天子，但老天照樣不留情面，一番格鬥，幾度廝殺，皇上居然敗下陣來，朱元璋本來就是「君無戲言」，再說了，相對大明的千里江山，一個小小的莫愁湖又算得了什麼，就這樣，談笑間，這個「對弈樓」和整個莫愁湖花園就「城頭變幻霸王旗」，改姓徐了。「對弈樓」也由此更名為「勝棋樓」。如今走進「勝棋樓」，還可看到樓里掛有徐達的肖像。後人還依據，一盤棋局，皇上就輸掉了莫愁湖的故事，戲寫了一副楹聯：「莫愁女觀花眉飛色舞；朱元璋對弈好大喜功。」

當然，這裡還有另外一個版本，說君臣二人從早上下到中午，也難分勝負。到最後，朱元璋連吃徐達三子，以為勝券在握，笑言：「徐愛卿，這局我贏定了！」徐達笑答：「陛下且慢，請縱觀全局！」朱元璋定睛一看，大驚失色，徐達的棋子竟然布成了「萬歲」二字。朱元璋不禁喟嘆徐達水平高超、技藝非凡，自是服賭認輸，下旨將這座樓改為「勝棋樓」，同時，還將整個莫愁湖賜給了徐達。但仔細琢，這也可能只是一個傳說，有虛構的成分，若要在棋盤上拼出繁體的「萬歲」二字，還不讓對手看出破綻，這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不過，據史料記載，莫愁湖在明代的確是徐達家產業，勝棋樓的前身也是明代建築，後毀於戰火。到了清代同治十年，曾國藩對莫愁湖進行修復、治理，重建了勝棋樓，又重現了朱元璋、徐達對弈的場面，在後面的板壁上，掛著著名書法家蕭嫻手書的對聯「鍾阜開基，石城對弈」。當然，人生本來也與王侯事業一樣，是「一局棋枰」，所以徐達因人生得意，居功自傲，不懂「伴君如伴虎」之誡，反被朱元璋誅殺，則是後話了。寫到此，我不僅想到朱元璋賜徐達的那副「聖贊」聯，看來，皇上也不都是「金口玉言」呀。

《題莫愁湖勝棋樓》聯，寥寥二十字，不僅將莫愁湖美景，相關人物，有趣傳說都一一道來，還評說了王朝的歷史，令人回味，發人深思，這也許是這副楹聯經久不衰，影響頗深之所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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