筋斗雲的玄機，變松樹的秘密——孫悟空被逐始末

（前文書說到，孫悟空沒有領悟師父所說」三災利害」的意思，為了繼續點化他，菩提祖師就要傳授他一種名叫「筋斗雲」的功夫，希望他能從中悟道。悟空很喜歡，纏著老師馬上就要學。）

悟空問道：「師父，這『筋斗雲』飛得快嗎？」

祖師意味深長地笑道：「快得很！快得很！一個筋斗就是十萬八千里！」

十萬八千里，固是筋斗雲的飛行速度，卻也暗指修心向佛的心路歷程。祖師說出如此偈語，希望悟空能明白悟道之玄機：道可遠亦可近，若明心見性，悟道只是一剎那，便可登雲成仙；若欺心執迷，墮落也只是一跟斗，就是永墮沉淪。

可惜悟空此時只是貪圖學藝，全然沒有領會祖師修心的暗喻，聽到筋斗雲如此快法，大喜過望，連聲央求師父快教他筋斗雲之術。

師兄們看悟空學藝心切，用功勤勉，卻是不及初來時那麼喜歡讀書開悟，情知他已經陷入執著，有心拉他一把，卻是不便明言，便出言點撥道：「悟空造化！若會這個法子，給人家當鋪兵，送文書，遞報單，不管哪裡都尋了飯吃！」

悟空笑道：「有這本事，自然要羽化登仙，誰還去給人勤雜跑腿討飯吃？」

祖師聞言暗自嘆息，知道悟空對「小乘度己，大乘度人」的佛理毫無領會，對師兄們的暗示也無動於衷，只得低聲傳授了他筋斗雲的口訣，希望他不要越發執迷於學藝而忽視了修心。

不一時夜幕降臨，眾人各自散了，悟空勤勉，獨自溜出洞外，依照口訣心法，練習筋斗雲。這筋斗雲果然是祖師為他所創，練起來輕鬆自在，只一個晚上，悟空就學會了筋斗雲之術。

騰雲駕霧之際，悟空不由暗自得意，心想：「我有七十二變，憑我心意千變萬化；再有這筋斗雲，轉眼之間就是天涯海角。有這兩般本領，隨他什麼三災利害，又有什麼躲不過的？」

正得意間，突然想到祖師僅僅三套口訣，就讓自己脫胎換骨，對祖師的無邊神通陡生幾分驚怖，感恩之情中不免又多了幾分敬畏。轉念間想起師兄們在三星洞修鍊多年，似乎卻無一人得到祖師半分真傳，又不禁茫然不解。不過他深知祖師此舉必有深意，既然不便說破，知道了反而不便，於是就拋開不去多想，只是每日照常用功，白天讀寫洒掃，晚間養氣練功，自是日日精進，不在話下。

不覺又是春去夏來，悟空和眾師兄在松樹下閑坐納涼，有人便問道：「悟空，你是哪世修來的福分，竟然和祖師有如此緣法？前日見師父對你附耳低言，傳你躲避三災利害的變化之法。想來這法術必不簡單，你可都學會了嗎？」

悟空是個有寶便要炫耀的性格，因怕師父嗔怪，一直不敢賣弄本領，早就苦忍得難過，這時剛好師兄問起，立即滿面飛霞，得意洋洋地笑道：「不瞞師兄們說，這變化之功確是不易。不過一來仗著師父的傳授，二來也是我用功勤奮，這些變化之法都已經學會了！」

眾人見悟空賣弄，便順水推舟道：「既是學會了，趁此時左右無事，你且變化變化，也讓我們開開眼界，如何？」

悟空正要顯擺本事，聽聞此言便一躍而起，抖擻精神說道：「既是師兄們要看，小弟怎敢藏拙？就請師兄們出個題目，讓我變個什麼？」

師兄們見悟空如此浮躁輕狂，不由相顧啞然。一位年長的師兄左右看了一看，手指著頭頂的松樹說道：「悟空，你看這棵老松，經狂風而不拔，歷霜雪而長青，冬日自保蒼翠以養人眼目，夏日傘蓋蔽日以供人納涼。你可能變作這棵松樹否？」

其他師兄聽了這幾句充滿禪機的話，無不歡喜讚歎，齊齊地看著悟空，看他能參悟多少。

悟空卻不答話，只是微微一笑，走到一旁空地處，手指捻著訣，口中念著咒，只搖身一變，平地里多了一棵松樹，矗在眾人眼前，與那棵老松果真一般無異。

眾人雖則嘆息悟空不悟，卻也驚嘆他的本領，便圍上來細細地看。只見這松樹鬱鬱蔥蔥，梢頭直衝凌雲，遍生耐寒老枝，怎麼看都是一株勁松，毫無半點妖猴之像，果然已深得變化之神妙，不禁鼓掌大笑起來，喝彩道：「好猴兒！好猴兒！學得真快！變得真好！」

不意喧鬧聲響，竟然驚動了深居洞中的祖師，只見他手拽拄杖，急匆匆趕出來喝問道：「誰在這裡喧嘩吵鬧？」

眾人見祖師來了，連忙整理衣冠，斂容束手，來拜見祖師。悟空也早變回原形，和眾人一起參拜，一邊說道：「回稟師父，我們在這裡談經論道，並沒有什麼外人在這裡喧嘩。」

祖師怒道：「你們都是修行之人，須知口一開神氣就散，舌一動是非就生，這一點教過你們多次，卻不記得我的話，仍在這裡大呼小叫，全然不像個修行人的模樣！說！你們為何在此喧笑？」

眾人見祖師發怒，嚇得齊齊跪倒，回稟道：「不敢隱瞞師父，剛才悟空師弟說學會了變化之術，我們就讓他變一棵松樹耍耍，沒想到他果真變成一棵松樹，而且變得極好，故而喝彩大笑，不想驚動了師父，乞望師父贖罪。」

祖師聽了，把頭點一點，說道：「罷了，你們都先回去吧，悟空留下！」

眾人行禮退下，悟空呆在當地，情知犯了祖師之怒，不知要受何處罰，心中惴惴不安。

祖師將悟空喚到跟前，責罵道：「我來問你，你逞什麼能？變什麼松樹？我秘傳你這功夫，是要你在人前賣弄的？我數次告誡於你，珠玉自藏於內心，切莫賣弄炫耀。常言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假如別人見你有本領，必然求你教他。你若怕他，便就教了；如果不教，他便惱恨，必會加害於你，卻不是性命不保？」

悟空不知祖師話中暗藏機鋒，便不懂祖師所說性命不保，其實是告誡他不要得意忘形，以免迷失天性，損害本體，只覺得祖師之言未免危言聳聽，很是不以為然。不過他當然不敢明說，只是磕頭謝罪道：「只望師父恕罪，弟子再不敢這樣輕佻賣弄了！」

祖師察言觀色，知道他仍舊執迷不悟，便嘆了口氣說道：「我也不來怪罪你，但只是你去吧。」

悟空一驚，一種不祥之感猛然襲上心頭，雖不甚明白祖師的意思，但只覺得一陣心酸直衝鼻端，不覺垂淚問道：「師父教我往哪裡去？」

祖師意味深長地說道：「你從哪裡來，便從哪裡去就是了。」

悟空不假思索，脫口答道：「我是從東勝神洲傲來國花果山水簾洞來的！」

祖師本意是想點醒悟空，他是天生心猿，他的來處就是天性本心，一切修長生、學法術、避三災、駕雲霞的學習，都是明心見性、回歸本心的修行。只是祖師講禪傳道，從來都只用公案、棒喝、偈語之法，絕不明言，只教弟子能自行領悟，方是真得道。今見悟空再三不悟，尚遠不及初來拜師之時，知道他因學藝有成，自恃本領，心魔已生，看來唯有讓他自己了結心魔，歷經榮寵劫難，才能大徹大悟，尋回本心了。

想至此處，祖師就放下臉來，厲聲喝道：「你快回去，方能保全性命，仍想留在我這裡，卻是斷然不可！」

悟空仍以為祖師是怪他賣弄，聊施責罰，倒也甘心領罪，便坦然說道：「不敢隱瞞師父，我離家學道也有二十年了，很是思念家中的猴兒猴孫，只是我受了師父如此大恩，如今還沒報答分毫，不敢離去，請師父體察弟子心意。」

祖師冷然道：「我與你有什麼恩義？你只是不要惹禍牽連到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悟空不知祖師為何對他賣弄本領之事竟是如此忿恨，竟是非要將他逐出師門不可，眼看毫無轉圜餘地，只得含淚答應，向師父和眾師兄告別。

臨行，祖師指著悟空，疾言厲色地警告道：「你這一去，必定惹是生非。憑你怎麼惹禍行兇，我都不管，但只一件，卻不許你說是我的徒弟。你若說出半個字來，我就知道，那時我必將你這猢猻剝皮銼骨，把你的神魂貶在九重地下，教你萬劫不得翻身！」

眾人聽祖師說出如此狠話，無不心驚膽戰，悟空更是驚駭，只覺得師父似乎頓時變成了從未謀面的陌生人，長嘆一聲，淚如雨下，指天發誓道：「師父放心，我絕不敢提師父一個字，若有人問起，我只說這本領是我自家就會的便罷。」言畢，拜了幾拜，便聳身躍起，縱起筋斗雲往東去了。

悟空心裡鬱悶之極，一路細想師父的話，仍是一頭霧水，絲毫不得其解，心想他日功成名就，博得個好名聲，或許可以求得師父原諒，再得重回師門。他哪裡知道，此一去，雖天長地久，卻再沒機會回到這斜月三星洞拜見菩提祖師了。

（本文節選自《大聖心猿》第五回：妙論三災傳騰雲變化，賣弄本領遭訓斥驅逐）

【作者簡介】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歷史百家爭鳴 的精彩文章:

※靈異故事：扒扒賭場里麻將機隱藏的玄機，一些不為人知的的秘密！-殭屍王
※被馮玉祥趕出宮的溥儀，張作霖跪拜，拜碼頭的老辣玄機全在這裡！
※猴子猴孫為孫悟空建廟立像，孫悟空卻將其搗毀，原來暗藏此玄機！
※葉挺將軍的手杖暗藏玄機：瞬間可成單發左輪步槍
※內涵漫畫：小姐姐洗澡的秘密，浴缸的距離有什麼玄機嗎
※大清唯一被凌遲處的公主，皇太極令割三百刀，殘忍中暗藏玄機
※大盤走低透露隱秘玄機，我們面臨什麼樣的風險和機會？
※揭秘馬雲的辦公室實景：中間有大木馬，石頭暗藏玄機
※一遊客在樹林里抓起一根樹枝，結果暗藏玄機
※半島局勢緊張之際，朝鮮秘密基地人員又在打排球有何玄機
※大清唯一被凌遲處的公主，皇太極命令割三百刀，其實暗藏玄機
※發現了嗎？寶釵和王熙鳳之間暗藏著這樣一番玄機
※清福陵詭異的影壁畫、神秘的牡丹花，究竟暗藏著什麼玄機？
※葉挺隨身的手杖，竟然隱藏這樣玄機
※軍工石墨烯妖王再度誕生，主力暗藏玄機，後市或爆發！
※鹿晗與周冬雨禮貌的動作 卻被細心地網友看出其中的玄機
※鹿晗與周冬雨禮貌的動作卻被細心地網友看出其中的玄機
※揭秘！圓明園的修復竟暗藏玄機
※結婚照擺放中暗藏著的風水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