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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逛了逛 「上海驕傲節」,最後卻差點吐在計程車上

我去逛了逛 「上海驕傲節」,最後卻差點吐在計程車上



上海夏天一個多雲的中午,在新天地朗廷酒店五樓的天台上,有大約250個人正擠作一團。大部分人穿著印有 BE TRUE 字樣的黑色T恤,個別幾個人穿著印有 PACER 字樣的熒光綠色T恤 —— 他們是這次上海驕傲節 「驕傲跑」 項目的跑步者,剛剛結束了他們的路程,配合地讓各路媒體拍合照。稍作休息後,這些跑步者會在這個天台上吃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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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步的人有一個拔 BQ,如果是跑步沒有報上名,或者自己想來參加拔 BQ的,在我們這邊付 200 塊錢,就可以參加拔 BQ了。」 坐在天台入口處長桌後的一位女士告訴我。


繞場一圈後,我想我不會花 200 塊吃灌腸肉、炸土豆和糖霜蛋糕。我決定跟跑步者們簡單聊聊,抽樣了解一下他們對這個 「驕傲跑」 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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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遇見了哲源,他是台灣 「基地協會」 的辦公室主任。我問他覺得這個活動的效果怎麼樣,他說效果蠻不錯的,一是跑步分成不同的路線,跑步者不用擠在同一個地方;二是活動隱私性做得很好,對路線安排的保密,避免了一些可能有的困擾或者紛爭。


我又問他怎麼看待參加跑步要繳 「建議最低捐款150元」。他說,「我們在台灣的習慣和這邊不一樣,我們有的時候還是希望去照顧比較沒有經濟能力的人 —— 這樣的活動對他們來說可能比較吃力,沒有辦法參加,這很可惜。」


的確,雖然性取向是客觀存在的,但 gay 的概念包括了說英語的、時髦的、中產階級的生活方式,並不是人人都能體面地出櫃。想到這兒,我的犬儒人格差點接話說,原來 gay 也是資本主義的構造。而哲源的補充體現出了東方人圓融的智慧:「但我覺得上海和台灣環境不一樣,上海很多是外來的旅客,他們比較有辦法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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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我搭訕了跑步愛好者 Tracy,「你的裙子真好看」 是我的開場白。Tracy 跟我講了一個故事:「有一位男士,他的妻子生病,好像是癌症,就很不開心。然後這個男士就會穿著粉色的 tutu 裙到各地去留下照片,然後再傳給妻子,逗她玩。」 雖然我不是很明白這個故事和 「驕傲跑」 的契合點 —— 不過,好看就行。


我又問 Tracy,「你覺得這個活動的意圖是什麼?」 她說有兩點,一是募捐,二是表態:「在國內同性戀還是弱勢群體,他們是有很大壓力的,這個活動至少是一個姿態,說有這麼多人至少是理解他們的,他們本來的樣子就應該被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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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我撞見了活動贊助方的負責人。當我問她為什麼贊助這個活動時,她說,「因為我們的 brand belief 就是,if you have a body, you』re an athlete (只要你有身體,你就是運動員)。我們相信,不管是誰,都可以因為跑步,變得更健康。」 她能將套話說得彷彿自然流露,讓人無法不贊同。不過事後我才反應過來,在關於健康的說辭背後,運動品牌已經愣是把跑步加工成了一種需要專門的服裝鞋帽才能去維繫的生活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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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我來聯合谷的新咖啡看 「性別 GENDER 藝術與攝影展」 —— 順便交代一下,聯合谷是一個由設計師服裝店、餐飲店、酒吧、刺青店以及咖啡店構成的園區,店員多是有藝術行業背景的年輕人。園區的整體裝潢上運用了很多黑色直線和大面積玻璃,瀰漫著 「你酷你來」 的氣息。


「怎麼想到把展放在店裡的?」 我問咖啡師 Tim。他之前是學產品設計的。


「我們有專門的活動負責人,當時就找到了這個傲嬌節 —— 哦,驕傲節,不好意思,」 Tim 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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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覽的作品出自一些中外年輕藝術家,大多是去年和今年的新作。它們現在被掛在新咖啡的牆上,或者立在吧台旁邊,看上去就像店裡的裝飾畫。Tim 告訴我,這些作品大部分是拍賣的,在昨晚的開幕酒會上已經有人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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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幅白色的畫吸引了我的注意。Tim 介紹說,這幾幅畫叫《旁白》,「用的是單一的顏色,但是裡面會有一些獨特的內涵,因為它表面上有一些不同的紋路,是通過丙烯顏料做出來的。」《旁白》是新咖啡的員工做的,也參加拍賣,「拍賣的錢我們會交給他們(驕傲節)那個機構。」


接下來,我分析了該作品對材料和筆刷的運用,就空間與邊界的概念發表了議論,又抨擊了文化運動的日趨商品化 —— 其實沒有啦,我只是點了杯咖啡,在店裡坐了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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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來到外灘,驕傲節的開幕派對正在帕奇藝術酒店舉行。我站在門口主辦方工作人員的旁邊,一邊給同事發微信,一邊觀察陸續入場的賓客 —— 大多是外國留學生的模樣,傻樂傻樂的。我預感這個派對不會太好玩,但我已經交了入場費了。


「你要進去玩一下嗎?」 工作人員終於發問。


「我不知道。感覺來的人都互相認識。」 我說。


「硬聊啊,硬聊也是一種本事。」 工作人員鼓勵道。


「喝兩杯放鬆一下,看看有沒有姑娘帶回去,」 同事又在調侃我的謎之取向了。


「我應該是無性戀。」 回完這條,我最終還是向派對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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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就是大學生派對現場了,這就像一個典型的校園派對,它一定有個服裝準則的主題,只不過來的人也一定不會拿這主題當回事 —— 比如今晚,它的主題是 「綠野仙蹤」,而群眾還是穿著灰突突的 T恤褲衩就來了。至於要說它作為 「驕傲節」 的開幕式,是如何體現 「同志驕傲」 的,可能就是這個場里同性夥伴的比例達到差不多一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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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期宣傳倒是真到位,現在兩塊天台上和一個酒吧間里都擠滿了人。吧台的兩個服務生( 也是兩個大學生模樣的白人) 一刻不停地收錢、調酒、收錢、調酒 —— 100塊一杯的 「紅葡萄酒/粉紅葡萄酒/白葡萄酒」,或者 「任選烈酒加果汁」。


「伏特加和橙汁兒!」 一個插隊的哥們對服務生說 —— 準確說是叫,在這個環境里是得用叫的才能被聽見。


「Huh?」 服務生好像還是沒聽清。


「Vodka! And orange juice!」 哥們更大聲地叫道。


「Vodka orange!」 服務生聽明白後確認道。


「Yes!」 哥們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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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終於拿到一杯酒,又吼叫著和陌生人硬聊了一通後,我溜到派對隔壁住宿區的走廊上休息,越休息越不想返回派對。在我準備離開的時候,背後傳來一個女生歡快的聲音,「How do you say 『where』s the party』 in Chinese? ( 『派對在哪兒』 用中文怎麼說)」 我看了一眼時間:01: 46。


經過了 「驕傲」 的一天,我最大的體會是:這似乎還是一個僅限於小圈子裡的 「節日」,人們並不會因為這個活動而去重新思考那些他們本應優先思考的事情,也不會給圈外的烏合之眾們帶去任何啟迪 —— 甚至來 「過節」 的,也是那些有信息渠道的 「自己人」。所以到了最後,同志還是同志,友人還是友人,商家還是商家,局外人還是局外人,大寫的一筆和諧。


上了計程車,司機問我是不是去參加 「同性戀的活動」 了?我說是的,我是記者,去採訪的 —— 但我沒有告訴他,我的錄音筆還沒關。司機乾笑一聲,便自顧自地罵開了,「以前那會兒是每個星期六,在老碼頭;後來不允許了,這些人本事挺大的啊!哎油,烏煙瘴氣,真的,你記者不要來這個地方,很骯髒的!你以後不要來這邊採訪這個東西,記者採訪這個東西我是反對的,你們哪家報社啊?你們不應該的,你能採訪出什麼東西吶?」


如果我多喝了幾杯,我一定就故意嘔在他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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