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得到准岳父母的認可，我卻向女友提出了分手

口述：張海波 整理：徐逢

雙休日跟何舜華的約會又泡湯了。這條簡訊與張海波調崗的文件幾乎同時收到。從明天起，張海波不用乘班車去廠區上班，而是去位於市中心的集團公司辦公樓。那兒跟舜華上班的地方距離很近，以後他倆天天都可以約會。更重要的是，調到公司「核心區」的崗位工作，意味著上頭對他有提拔之意。在這家人才濟濟的上司公司，張海波的前途一片光明。

戀愛五年，張海波一直堅信，只要他跟舜華感情穩定，勢利刻薄的何家父母早晚會因他境況越來越好而轉變態度。

調崗的事兒，一個月前就有風聲，他藏在心裡，只等塵埃落定，給舜華一份結結實實的驚喜。

家底子薄，母親是回城知青，父親老家在外地，在女友父母眼裡，張海波就是半個鄉下人。其實舜華家也不過是這城市的普通市民，家境小康而已。五年來，倘若他們的態度稍微和緩一點，舜華跟他吵過那麼多回，鬧過那麼多次分手，沒準真的就分開了。想到兩人千辛萬苦一路走來，就像有道強力把他倆拉在一起，無論頭一天鬧得多麼決絕，總能相互諒解，重新擁抱在一起，發誓這輩子都不會辜負彼此。

「噢！太棒了！親愛的我早知道你會升上去！我馬上去告訴爸媽。工資、福利、前景！我們會越來越好！老爸老媽肯定不會再為難我們了！」

舜華在他臉上狠狠親了兩口，張海波也順勢抱了抱她，含著笑目送她走進小區。

他知道舜華說的全是事實。這事兒若提早發生幾個月，或許他跟她一樣高興。現在，因為苦戀五年，好比一場馬拉松長跑即將到達終點，全身力氣幾乎使盡？他竟然覺得索然無味。

第二天中午，舜華果然向他傳達了父母親請他下禮拜六去家裡吃飯的意思。五年來，張海波去過何家兩三次。為了愛情，他可以忍耐輕蔑羞辱的目光與言辭，還要在愛人面前做出理解寬容的姿態，但，這不表示他的自尊心沒有受到刺激和傷害。

「你是最可靠的。」舜華為此感動感慨。可靠，忠誠，是她認定他的最基本原因。

這一趟去女友家非同小可。每天下課後他都跟舜華見面，禮物是她幫著選的，從頭到腳都給他買了新行頭，連頭髮都去美容院重新修剪過。

「你們分廠的生產和銷售情況好嗎？收購那家廠，目前看還是樁虧本買賣啊！」上門那天，准丈人依舊神情倨傲，沒有寒暄，開口談論的就是分廠的事兒。張海波趕緊恭維道：「您對公司的情況比我還了解呢！」

「是嗎？說起來，我可是你們公司的老股東，一直都是啊！」老頭子得意地笑起來。

張海波愣了一下，立刻恍然大悟，准丈人的意思是，他持有他們公司的股票。炒股、炒樓、各種債券，准丈人娓娓道來，話里話外，卻是暗示張海波，舜華人雖老實，投資理財方面，家學淵源，將來小家庭的財政大權，理應由女方掌管。

准丈母娘更難對付，所說的每句話都落在實際問題上，房子、聘禮、兩家長輩會面的日子。強勢、霸道，幾乎沒有商量的口氣，居高臨下，紆尊降貴。「小張你要努力上進，對得起我們舜華對你的感情啊！」

無論怎樣心緒複雜，結局似乎都定了。領結婚證的日子定在三個月後的一個良辰吉日，舜華開開心心地投入到籌備婚禮的過程中，張海波的培訓課也接近尾聲。生活、事業，即將翻開新的一頁，同事們紛紛向他道喜，羨慕嫉妒恨，彷彿他是幸福人生的代言人。

「愛你，對你好，都是應該的。傻囡，你漂亮，溫柔，家裡條件好，現成的市中心兩室一廳做嫁妝！任何男人愛上你都不稀奇。張海波呀，他走了狗屎運。」

丈母娘這段調侃意味濃厚的話，是張海波在與何家一大堆親友聚會時無意中聽到的，本是母親對女兒飽含溺愛的私語，卻成了壓在駱駝身上的一根稻草。

張海波向舜華提出了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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