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憶：下鄉時學抽煙是為能適時的「休息一會兒」

核心提示：提起抽煙，現在的人都知道吸煙有害健康，而我們當時所以去主動學會抽煙更多的原因不是為了防睏，也不是為了好玩，更不是為了趕「時髦」，顯然也不是為了能同貧下中農打成一片，而是為了能夠適時的「休息一會」。原來在農村幹活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不管幹什麼活，只要你想抽煙，那麼可以隨時隨地放下手中的活，躲到一邊名正言順的抽袋煙，抽完了再回來接著幹活。

知青 資料圖

本文摘自：楓網，作者：佚名，原題為：1925年，一條狗引發了巴爾幹衝突

天已經漸漸地黑了下來，各家各戶的炊煙從各自的煙囪中渺渺升起，好象條條白色的紗帶緩緩地向空中飄蕩，遠處的景物開始逐漸模糊起來。一條條微弱的淡黃色光芒從一扇扇窗欞中透出，使得每個農家小院都處在朦朧的夜色中。因為是農閑時節，人們吃過晚飯,陸陸續續地來到生產隊隊部，開始每天的例行會議－－學習和革命大批判。生產隊的正房是牲口棚，生產隊的主要財產--十幾頭大牲畜都餵養在裡面。生產隊隊部是一座三間房的西廂房草房，外屋是一副大鍋灶，用來熱豬食或做豆腐用，裡邊是一副磨盤，用來磨豆漿或其他穀物。裡屋兩間房連在一起，東面是一鋪南北大炕，窗戶是那種東北常見的糊著窗紙的木窗戶，地下是兩張破舊的長條木桌和幾把約半米高的長條木凳，這裡就是生產隊平時開會和聚會的場所。

開會時人們或坐在炕上，或坐在窗台上，或坐在木凳上，來晚的就抱捆秫秸靠牆坐在地下或乾脆靠牆站著。一盞罩著玻璃罩的煤油燈儘管已調到了最大，屋裡仍是灰灰暗暗的，人們的身影被油燈照射後形成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影子投射到四周的牆壁上。貧宣隊王隊長照例是會議的主持人，他穿著一件破舊的軍大衣，頭上戴一頂狗皮帽子，每天的會議不外乎講一些所謂階級鬥爭新動向，或學習毛主席最高指示，或宣讀中央文件，更多的是學習報紙社論，學習兩報一刊的文章。

自從知青們來到生產隊以後，學習報紙社論的任務就落到了知青們的頭上，王隊長總是換班的找我們知青來讀報紙社論，而我們也都很樂意來完成這個任務，因為這樣可以阻止我們犯睏。白天幹了一天活，又累又乏，晚飯後往生產隊一坐，正好打嗑睡，讀讀報紙正好可以幫助趕走嗑睡蟲，也可以體現我們對政治學習的重視，體現我們的政治熱情，體現我們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決心。

不過社員們對這些充滿說教意味的會似乎並不感興趣，這就象我們每天吃飯前做三忠於活動一樣，在剛下鄉時，我們每天飯前都要把人召集齊，首先齊聲祝願偉大領袖毛主席萬壽無疆，再祝願林副統帥永遠健康。接著便是跳忠字舞，唱忠字歌，最後是背誦一段毛主席語錄結束，然後才開始吃飯。這些雖然現在看起來很可笑，但當時我們確實是懷著滿腔的革命熱情，懷著認真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決心來做這些活動的。這一段活動結束後，別人家的飯早已吃完，該下地幹活了。而我們才剛剛開始吃飯，所以每天三頓飯都搞得相當緊張。可儘管我們青年點天天搞這些活動，但周圍的各家社員們卻象看熱鬧一樣，雖然天天看，卻沒有一家跟我們學習，也沒有一家跟著做三忠於活動的。因為他們認為這些事與他們無關，他們沒有必要做這些事情。他們每天看我們做三忠於活動就象看馬戲團里的動物做表演一樣，只是出於好奇心而已。

每天報紙裡面所講的好象距離他們太遙遠，他們感興趣的東西是他們周邊實實在在發生的事情，是與他們的利益息息相關的東西。這從會場里的場面就可以看出來，會場里，低頭睡覺的，竊竊私語的，中途溜號的，說笑逗趣的不乏其人。只要不太過分，王隊長一般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過且過。對這些祖輩居住在農村的貧下中農來說，你還能有什麼辦法呢！

為了抵抗睡魔，我們開始嘗試吸煙。據社員們講，只要一吸煙人就不睏了。我從周圍社員手裡要過一張捲煙紙，所謂捲煙紙也不過是從舊書本扯下來的紙片，有巴掌心大小，再從社員們的煙口袋裡撮出一點煙葉，學著卷了一顆煙。剛開始卷時怎麼也卷不好，費了半天勁才卷上一顆，又跟人家要火點著抽了起來，剛抽一口，那股衝勁就把我嗆得咳嗽起來，好一會才止住。原來社員們抽的都是自家種的煙叫蛤蟆賴，這種沒經過處理的煙草勁特別大，不經過一段時間適應根本抽不了，我們只好一小口一小口的吸，少咽多吐慢慢適應這種「高強度」，抽了顆煙，果然也就不睏了。

提起抽煙，現在的人都知道吸煙有害健康，而我們當時所以去主動學會抽煙更多的原因不是為了防睏，也不是為了好玩，更不是為了趕「時髦」，顯然也不是為了能同貧下中農打成一片，而是為了能夠適時的「休息一會」。原來在農村幹活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不管幹什麼活，只要你想抽煙，那麼可以隨時隨地放下手中的活，躲到一邊名正言順的抽袋煙，抽完了再回來接著幹活。

在秋天掐高粱時，你可以在中途隨時隨地的坐下抽袋煙；在冬天刨垡子時，手掄十幾斤重的大鎬，一掄就是一天，你可以中途停下到旁邊去抽袋煙休息一下；即使干最累的托坯壘牆的活時，你也可以隨時停下到旁邊去抽口煙。總之，凡是可以隨時停下的活計，你都可以停下抽袋煙，休息一會。所以叫「抽袋煙」，是因為幾乎每個男社員身上都有煙口袋，抽煙時或抽旱煙袋，或抽手捲煙，所以叫抽袋煙。一般來說，上點歲數的都抽旱煙袋，所謂一袋煙的功夫，就是指抽一鍋旱煙袋的功夫。小年青的都抽手捲煙。「抽袋煙」實際上就是「歇一會」的代名詞。但是如果你不會抽煙，上一邊去休息，人家會認為你是「偷懶耍滑」，會讓人瞧不起的。我們剛下鄉時，體力普遍跟不上當地社員，每天幹活時又累又乏，為了能爭得這寶貴的休息時間，使疲乏的身體得到緩衝，所以我們男同學也就不約而同的學起了抽煙。儘管我們曾親眼看到打頭的吳炳昌組長用煙袋油子毒死了一條蛇，也明知抽煙對人體有害，但和每天的疲乏比較起來，這種煙的毒害必竟離我們還非常遙遠，這就使我們這些剛下鄉的知青，慢慢地都學會了抽煙。女同學們咋一開始看到我們抽煙的時候，，臉上都充滿了詫異，都以那種不屑的眼光看著我們，好象我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那眼神好象在問：你們男同學怎麼不學好呢？那個年代，同學們見到抽煙的就好象看到另類一樣。時間長了，女同學慢慢地也就理解了這其中的苦衷。

一開始學抽煙，我們是跟社員們蹭煙抽，今天跟這個抽一顆，明天再跟那個要一顆，但長久下去這樣也不是辦法，我們就開始自己買煙。但由於經濟條件有限，我們一開始只能買那種最便宜的沒有商標的9分錢一盒的「大白桿」抽。但是抽煙捲一是沒有勁，二是嗆嗓子，三是這9分錢的煙對我們來說也是很重的經濟負擔，後來乾脆就買旱煙抽，又經濟又實惠，這抽旱煙的習慣也就一直保持到回城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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