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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八艷之顧橫波:誰說紅顏要薄命

在秦淮八艷中,她是名聲最不顯赫的一位,但卻是感情修得最成正果的一位。她,就是顧橫波。

秦淮八艷之顧橫波:誰說紅顏要薄命


名動秦淮畔


顧橫波原名顧媚,字眉生,別字後生。因嫌「媚」字太過艷俗,便改為顧眉,又因自己那雙剪水秋瞳,遂以「橫波」為號,人稱「橫波夫人」。在金粉流膩的秦淮河畔,顧橫波可謂獨樹一幟:


一、擁有自己的獨立資產——一座鋪陳精緻的眉樓。她聘請了南京城最好的廚師,將眉樓的飲食打造得精巧奢靡,以至於官宦子弟、江南名士都以到眉樓擺宴會客為風尚,時人因此常將這「綺窗綉,牙籤玉軸,堆列几案;瑤琴錦瑟,陳設左右,香煙繚繞,檐馬丁當」的眉樓與隋煬帝的迷樓相比較。


二、生得「庄妍靚雅,風度超群。鬢髮如雲,桃花滿面;弓彎纖小,腰支輕亞」,此外還「聰慧通書史,撫節安歌,見者莫不心醉」,使得世家子弟、文人雅士紛紛以顧橫波光臨宴席為榮。

三、個性爽朗不羈,有男兒風,常以「兄」自稱,甚至還去誘惑理學大師黃道周,頗有幾分任性嫉俗之意。四、才藝過人,不僅通曉文史,更工於詩詞、精通音律,而且還是個畫蘭高手,其17歲之時的畫作《蘭花圖》扇面至今仍收藏於故宮博物院中。


顧橫波名動秦淮河畔,為她神魂顛倒者不計其數。每日里,眉樓中觥籌交錯,絲竹管弦聲不絕。


風月難長久


然而令顧橫波萬萬沒有料到的是,她竟然會因為爭風吃醋而惹上官司。


當時,顧橫波聲名大振,卻有一名傖父(粗人)和一名詞人為了她爭風吃醋,估計是覺得顧橫波偏心,於是懷恨在心,與另一人勾結起來喝酒生事,最後不得已還打起了官司,誣告顧橫波藏匿金犀酒器,想借官府之手羞辱她一番。

幸好當時文人余懷為她鳴不平,寫了一篇檄文激烈聲討。而那傖父的叔父是南少司馬,即當時的南京兵部右侍郎,讀罷檄文,一方面是憤恨侄子不爭氣丟了自己的臉面,另一方面則是覺得侄子為歌伎爭風吃醋而惹上官司不值,而且如若讓人抓住小辮對自己的仕途也不利,故而怒罵傖父,斥責讓他回鄉,顧橫波這才算免了是非。


經由此事,顧橫波對余懷自然是青眼相加,甚至為了余懷曾略微遠離風月。余懷生日之時,顧橫波還專門為他公開演出祝壽。然而,余懷雖與她交好,但卻如宋代的柳永一般,文採風流,耽於不問世事吃喝玩樂,故而不是上好的從良人選。看這秦淮美景,迷樓中絲竹管弦之盛,酒席間觥籌交錯的愜意,可這繁華不過是轉瞬成空,良辰美景,終究只是渺渺雲煙。傖父的鬧事,更是加劇了顧橫波從良的念頭。


寄情龔鼎孳


正在這時,年僅27歲、仕途一片光明的進士龔鼎孳進入了她的視線。龔鼎孳19歲就高中進士,被授湖北蘄水知縣,之後又因政績突出,奉詔赴京任諫官兵科給事中。途經金陵時,龔鼎孳經人介紹,前往眉樓拜訪顧橫波,以消遣旅途寂寞。


沒承想,兩人卻是一見鍾情,龔鼎孳此後在《白門柳?登樓曲》中寫到這場命中注定的見面時說:「曉窗染研注花名,淡掃胭脂玉案清。畫黛練裙都不屑,綉簾開處一書生。」兩人從相知相戀到難捨難分,愛得情意濃濃,可龔鼎孳畢竟還是要上京赴任。臨別之時,顧橫波滿腔柔情地寫下一首《憶秦娥》以寄託相思之情:「花飄零,簾前暮雨風聲聲。風聲聲,不知儂恨,強要儂聽。妝台獨坐傷離情,愁容夜夜羞銀燈;羞銀燈,腰肢瘦損,影亦伶仃。」龔鼎孳對顧橫波也是情根深種,頻頻在詩作中表達對顧橫波的思念之情,如:「才解春衫浣客塵,柳花如雪撲綸巾。閑情願趁雙飛蝶,一報朱樓夢裡人。」從此,兩人便開始了兩地魚雁往來的情意。

情追千里遠


京城,秦淮,相隔千里,團圓重聚談何容易,縱使情深,卻原來只是緣淺。然而,顧橫波卻不是那麼認命之人,她覺得龔鼎孳便是自己等待的、值得託付終身的那個人,故而決定拋下秦淮河畔的絲竹美酒,千里跋涉去尋找龔鼎孳。


顧橫波好不容易才走出了山東,但到了河北滄州卻不能前進了。當時狼煙四起,取道極其艱難,顧橫波無奈只好先轉回江蘇和安徽交界的淮河沿岸的清江浦避禍,第二年春天才又渡江返泊於京口。這一年多來,顧橫波輾轉流離,顛沛困頓,終於等到秋季戰事稍停,才得以繼續北上,最終到達京城。


此番情深意篤,龔鼎孳豈能辜負?他不僅幫顧橫波脫了籍,還以正妻之禮待她。顧橫波也改名為「徐善持」,表明從今以後過上幸福的新生活,跟著這位江左三大家之一的龔鼎孳情牽一世。

相執共榮辱


可相聚之後不久,事態就發生了變化,明軍在與清軍以及各方面的農民起義軍的交鋒中均處劣勢,京城早已不是當初的繁華煙雲之地。朝廷危急,龔鼎孳本著為國為民的想法,在顧橫波到來之際,一個月內接連上書17次,彈劾權臣,激昂慷慨。然而,他的17次上書,多牽扯到崇禎皇帝的親信重臣,最終惹惱了崇禎皇帝,被打入獄中。即便在此時,顧橫波依舊堅定地站在龔鼎孳身邊,不離不棄。崇禎十七年,龔鼎孳獲釋重聚之際,難以抑制地寫下了「料地老天荒,比翼難別」。


此後,龔鼎孳的一腔熱血也開始冷卻下來。在他獲釋一個月之後,闖王李自成攻陷北京,崇禎皇帝在煤山上吊,他也投降了大順軍。又一個月之後,吳三桂引清軍入關,龔鼎孳又降了清朝。


也許,經由牢獄之災一事,他的熱血都被鍛造成了軟骨頭,那所謂的才名,也只剩下順治皇帝一句無關痛癢的「龔某真才子也」。更出人意料的是,龔鼎孳升任吏部右侍郎之際,他的夫人按制應封一品誥命夫人,本來這頭銜該歸其原配童氏,然而童夫人卻以一紙「我經兩受明封,以後本朝恩典,讓顧太太可也」的決絕信給了龔鼎孳一個難堪。最後龔鼎孳乾脆直接向朝廷請封顧橫波為「誥命夫人」,於是又惹起了一陣輿論浪潮。


因為降清一事,龔鼎孳徹底將自己的名聲置之不顧,但他又不同於其他降清的明朝舊士,他與顧橫波一方面恩愛如昨,一方面又多次上書,公然為漢人爭取權益,暗中保護了不少明朝的遺民志士,如抗清名士傅山、晚明思想家黃宗羲等。此外,他更是禮賢下士,對於有才之人也是傾囊相助。清代陳康琪在《郎潛紀聞》中提到:「合肥龔尚書,憐才下士,嘉惠孤寒,海內文流,延致門下,每歲暮,各贈炭資,至稱貸以結客。」


對於龔鼎孳的這些行為,顧橫波是百分之百支持,甚至親身參與其中,例如藏匿四處奔逃的閻爾梅等。故而在顧橫波死後,袁枚曾以「禮賢愛士,俠內峻增」稱讚她。此後,龔鼎孳因故貶官外放散職,又回到了秦淮河畔,顧橫波也隨之前往。天涯海角隨君往,直到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最終夫妻還是雙雙回到了秦淮河畔。


康熙三年冬,顧橫波一病不起,卒於北京鐵獅子胡同,這樁愛情也終於畫上了一個句號。氣節問題暫且不論,相對於她風雨飄搖的姐妹,這已經是善始善終。雖名聲有所不及,也沒有撕心裂肺的情感故事以供談資,但以顧橫波務實的性子,肯定更願意做這樣一個悶聲發大財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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