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是中國電影的一劑春藥
第十九屆上海國際電影節
如期閉幕了
有著幾代電影人的不懈努力
中國電影產業
沐浴著一片欣欣向榮的暖意
然而
李安的一聲警示來得有些無法還擊
「
中國電影在趕超英美
卻從細火慢燉的美食變成了速食麵
中國文化比美國好很多
我喜歡中國文化里的永續和溫柔
但中國文化有斷層，
想要和世界分享仍需要努力。
」
曾在2006年上海國際電影節上
李安曾提出過的惟一要求是「低調」
這是電影產業蓬勃發展的2016年
李安拜託大家好好把握這個黃金時代
在文周君看來
李安一直是個溫柔、細膩、
而又充滿著大智慧的男人
如同他喜歡的中國文化
可以在細嚼慢咽地品味中永續而溫暖
作為唯一一個獲得奧斯卡最佳導演獎
而且是兩次獲獎的華人導演
作為華人導演之光
曾一度坦言自己是文化上的中國人
「傳統的中國人應是優雅、
內斂而含蓄的,表達情感和風細雨」
這是內心深處滿滿的東方情結
「
為什麼那麼多人愛李安
大致是因為他的優雅
因為他深懷的傳統文化歸屬情節
」
推手
「太極文化」
「父親」老朱是一位太極師傅
是善良但有點迂腐
煩人卻有點可愛的老人家
無論在片里還是片外
大家對老朱的絕口稱奇的
必是他一身的太極絕技
可以看見朱老頭精神內收
清凈而沉浸的「太極態」
生活中每時每刻
幾乎保持著練習精神內收
甚至連走路都成為享受
老朱用內力
為「同命相連」的好友治療病症
沒錯
太極的確是一個很奇妙的東西
融合了儒、釋、道、武、醫各家之道義
它有血、有肉、有靈魂
「極慢到極快,極柔到極剛、
遇柔即柔、遇剛則剛」
老朱已經練就
「推不倒、拉不動、
抱不起、壓不垮」
的內功能力。
太極拳讓人實現
真正的「天地人合一」
中國傳統文化的「舍利子」
這是一個「捨得」的過程
先要舍掉身上的「僵力、拙力」
舍掉腦子裡的「世俗、世故」
使自身的機體有空可鑽
才會有所「得」
可以說
太極拳是中國文化最好代表
喜宴
「傳統婚宴文化」
在《喜宴》中的這場婚宴
路過之人無不印象深刻
不管對它的鬧哄哄評價是褒是貶
但其實自古有之
《紅樓夢》中賈寶玉與薛寶釵的婚禮
也是敲鑼打鼓、人聲嘈雜
煙花爆竹滿天飛
在中國傳統習俗中
舉辦一場完美的婚禮
會涉及衣、食、住、行
來體現「喜慶」與「圓滿」
這些正統的圓桌宴席
直到十幾年前都流行著
是一種熱鬧喜慶
也接地氣的婚宴風格
——流水席
茶作為婚禮的組成
多為甜茶
代表親上加親
甜甜蜜蜜的意思
用綠茶做底
放上紅棗和蓮子
表示早生貴子、百年好合
婚宴來賓酣暢淋漓，把酒言歡
酒與「九」諧音
「九」是最大的
有吉祥寓意
又與「久」同音
祝福著新人
白頭到老、天長地久
鬧洞房作為「國粹」
其實是驅邪的風俗
新人入洞房前
新郎前一晚就須睡在洞房
事先請兩名女童手執紅燭
將新房內照一遍
飲食男女
「傳統飲食文化」
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開篇的美食留住了一大片的吃貨
酸甜苦辣的美食如同起起伏伏的家事
在口水流成海的人生中行走
唯有美食與愛，不可辜負
或許
正是把這一大桌子菜
都細細品嘗一遍後
才能明白
生活與家庭該有的滋味兒
父親呈上的佳肴
一眼望去
紅綠相間，異常惹眼
每道菜
都有其搭配的色彩和形式
這滿滿一大桌堪稱是藝術品
光視覺呈現都足以望梅止渴
「
炒、爆、熘、炸、烹、煎、
貼、燒、燜、燉、蒸、氽、
煮、燴、腌、拌、烤、鹵、
凍、拔絲、蜜汁、熏、卷。
」
這些傳統烹飪技法
在父親手中一一呈現
如同觀賞一門藝術
單單看製作過程
就已經唾沫分泌，胃口大增
每一次就餐都圍坐圓桌
任何一個宴席
不管是什麼目的
都只會有一種形式
就是大家團團圍坐，共享一席
李安的低產量卻從未讓我們失望
而再說到中國電影圈
欣慰的是
還是能看到些誠意之作
傳遞著中國文化
孕育著東方情懷
師傅
「兵器文化」
「一個人的大事
一門拳的大事
在渾濁的江湖
都要拆解為猥瑣的小行徑
才能通達運轉
這不是因為
事情不周密，人情不深厚
是世上從來
不容有真的英雄。」
兵器在中國武術門派中
地位依舊是核心
學拳容易，但要學兵刃
那非要心腹弟子才行
八卦門的鴛鴦鉞
詠春派的八斬刀
形意拳的六合槍
燕青門的明堂刀
大多只有耳聞，不曾眼見
這一次在《師父》中
我們看到導演徐皓峰的學識和理解
搬出來了各種兵刃
大家大飽眼福，簡直痛快
比如：
削劈掃剁，挑斬點抹的八斬刀
詠春門的看家兵刃的六點半棍
樣式奇特，但非常兇險的子午鴛鴦鉞等等
中國武術門派之多
在世界武術中也是非常少見的
北方人身材高大，氣候嚴寒
造成北派拳術氣勢雄勁
大開大合
南方多水，南方人身材矮小
拳術也比較細膩
所謂「南拳北腿」
而兵器的精妙
和幾千年深厚的文化底蘊
是中國人剛柔並濟
厚積薄發的武學文化內涵
天堂的回信
「風箏文化」
電影處處帶著童年的元素，
三輪車、紙風箏、老房子、
舊式小轎車、氫氣球、小賣部
…
看著晨晨和爺爺的日常相處
眼淚就不經意地溢出
在90年代初
剪輯手法略顯青澀之時
影片的每一個鏡頭
卻能細膩地流入內心深處
影片的開始
我們便看到很長的鏡頭
晨晨與爺爺在天安門廣場放風箏
這是北京軟翅風箏
在眾多的北京風箏中
性能最好的風箏
是外形像一個「大」字形的「沙燕兒」
燕子頭的平面變形
它的眉梢上挑，兩眼有神
被賦予了人的感情
再加上那對剪刀尾巴
沒錯，就是燕子的樣子
大多數的人認為風箏起源於中國
是傳統的民間工藝品
而中國最早的風箏
不過是「呆木頭」
多虧了蔡倫
坊間才開始以紙做風箏
稱為「紙鳶」
爺爺為房間里做了那麼多風箏
這些各式各樣的紙鳶
增添著爺孫倆之間無數有愛瞬間
古人發明風箏
主要是為了懷念世故的親友
所以在清明節開放時
將對故人的情意寄托在風箏上
傳送給死去的親友
晨晨送給爺爺的賀卡
一定會收到的
紅高粱
「酒文化」
莫言的東北高密鄉是
「地球上最美麗最醜陋、
最脫俗最世俗、
最神聖最齷齪、
最英雄好漢最王八蛋、
最能喝酒最愛喝酒的地方」
在電影里，
「酒」也是不可或缺的。
祭酒神的場景
九羅漢帶頭唱《酒神曲》
莊重地把酒灑在地上行酹酒禮
用最美好的酒來祭祀酒神
這種傳統的感情
每一個人生根於此便有之
人們從內心深處擁有歸屬感
這種神聖的「祭酒神」意識
還賦予了人們對高粱的親近感
他們眼裡
高粱是有靈性的
好的高粱酒是酒神恩賜的
他們因此而感恩戴德
我們看到了
用大壇大碗裝酒喝酒
看到了
釀酒過程和祭酒神燈
中國傳統文化
與酒有著密切的關係
酒文化構成了
民族整體文化的一個子系統
「酒逢知己千杯少」
「把酒言歡」
「曲水流觴」
不僅「以酒信義」而且「酒以成禮」
體現在女人身上，
就要求女人有「節」。
用高粱釀出的高粱酒
所張揚的是一種酒神精神
祝酒歌的粗獷有力
祭酒誓師的壯烈英勇
導演張藝謀想要反叛的
是封建禮教對人性的壓抑
要為生命譜寫一曲讚歌
霸王別姬
「戲曲文化」
影片中作為敘事主線之一
貫穿始終的戲曲《霸王別姬》
是一出典型的京劇藝術
《霸王別姬》是京劇藝術大師
梅蘭芳的經典代表作
講的是歷史典故楚霸王
與愛妃的生死離別之事
京劇這種藝術形式
將古時候的凄婉愛情絕唱
完美地展現給了人們
這是京劇中的暴力美學的獨特呈現
《霸王別姬》的鏡頭敘事中
重點刻畫了反打鏡頭
反應鏡頭和長鏡頭
重點刻畫了貫穿全劇
具有隱喻性的視覺符號——項羽
在電影中
項羽邁入大殿時的第一個畫面
即為背對鏡頭朝王位走去
這一表現方式濃縮了項羽在京劇中
特有的出場程式和步法
電影中還涉及到崑曲藝術
《思凡》《牡丹亭》《夜奔》是崑曲名作
在中國戲曲史上
崑曲有「百戲之師」的美譽
發展出了完善的表演體系
所以很多後來形成的劇種
都會向崑曲汲取養分，如京劇和越劇
劇中所提及的《孽海記·思凡》
就是一出身段繁複的戲
「小尼姑年方二八」
和「我本是女嬌娥」
在崑曲其實都是唱的
而且都帶有身段
崑曲一直是文人的雅好
它登堂入室進入文人廳堂
能演崑曲也是戲曲演員
藝術趣味和水準的體現
當日本人要求程蝶衣唱堂會
他選擇《牡丹亭·遊園》這一段
既是崑曲地位的體現
也看出中國文化對日本文化的影響
以及日本中高層軍官的藝術修養
正如李安所說，
「藝術，藝術，終歸還是『術』。
人生找不到答案，
電影一定要講出個所以然。」
親愛的中國電影人
不如我們慢些成長
順便帶上
我們自己的文化情懷
文丨Cyr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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