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夜市自殺兇器上留下可疑線索，他去調查竟意外扯出四條人命

故事 0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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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三號七點零一分。

王師冕從車上鑽下來，西裝革履，來到了大夜市兒上。

城市裡有很多夜市，但是這個夜市是最大的夜市，所以市民們叫它做大夜市兒。

大夜市兒一共分為兩個兩段路，前段主要是衣服、鞋和小飾品，後一段是玩具、杯盤和小吃街。

王師冕在大夜市兒後段，發現了他一直想吃的招牌烤冷麵和金牌大魷魚，他買了兩條魷魚和一盒烤冷麵，蹲在街邊吃了起來。

兩條魷魚和一盒烤冷麵好像並不能滿足王師冕的胃口，王師冕吃完後，坐在地上鼓搗了一會簽子，又去買了一杯用紙杯裝的冰凍酸奶，一邊吃一邊往大夜市兒的前段走。

王師冕將烤冷麵盒扔了，可是兩支魷魚簽子還按在手上，他吃冰凍酸奶的時候不用勺子也不用吸管，就用嘴啃，啃得酸奶滿嘴都是，滿身都是，別人怎麼看他，他毫不在意。

王師冕吃完冰凍酸奶的時候，把紙杯隨手一扔，他走到了大夜市兒前段和後段的交界點。這個交界點是一條窄窄的馬路，豎插在兩段夜市兒中間，遊人們從這裡離開夜市，從這裡進入夜市。這裡雖然有機動車道，但是很少有機動車，王師冕見地方很寬闊，索性坐了下來，他看了看手錶，點了點頭。

左右的路人厭惡地看著他擋在路中間，其中有一個乾脆停了下來，瞪著他說：「你找死啊？」有個路人差點踩到他。

王師冕微笑著點了點頭，「對啊。」

路人說：「要死死一邊去，耽誤大家走路。」

王師冕說：「我想死在這裡。」

王師冕說完，用一根魷魚簽從脖子下面的肉窩刺入喉嚨，誰也不知道他哪來的力氣，將半個簽子全都釘在了身體里。

大夜市兒因他沸騰了起來，這時正是七點十五分。

馮濤趕到現場的時候，王師冕已經死了。

馮濤的綽號是傻濤，因為這個傢伙固執，能幹，每次一有案子發生，兩隻眼睛就直勾勾的，看著前方。

馮濤到現場的時候，王師冕的脖子上還掛著那個木頭魷魚串。

「他是什麼時候死的？」馮濤問。

「當眾自殺，他是七點十五分自殺的，現場很多人都目擊了他的自殺，還有一個路人和他起了爭執，印象很深，估計過兩天得去心理治療。」同事說。

「明白了。」馮濤說。

「這種自殺就可以直接結案了吧。」

「那也好好看看，」馮濤說，「知不知道他是幹什麼的？」

「是個微雕大師，很有名的，上過電視，他自殺之後，有幾個路人認了出來。」

「叫什麼名字？」馮濤問。

「王師冕。」

「我知道他，」馮濤說，「我聽說他連牙籤上都能雕刻東西。」

「牙籤都能啊！」同事說，「他以前在電視上表演過絕技，都神了，什麼工具都不用，用一把小刀，閉著眼睛，都能在小木條上雕刻東西，我就覺得他厲害，你咋還知道他牙籤也成？」

「我猜的，」馮濤說，「他就是在指甲蓋上雕刻東西，我都不感覺稀奇。」

說完，馮濤皺了皺眉頭，在王師冕的身上摸索了起來，摸索了一會兒，果然在屁股兜里摸到了一把小篆刻刀。

馮濤如獲至寶，將王師冕脖子中鑲著的兇器——木製魷魚串取了出來，放在眼前仔細端詳。

「麻煩給我拿一個放大鏡吧。」馮濤對同事說。

等放大鏡到了馮濤的手裡，馮濤的眼睛直了，他用放大鏡看著木製魷魚串，用小刀比量著木簽子。然後把放大鏡不小心扔到了地上，看著前方，眼睛也不聚焦。

同事對旁邊的同事說：「傻濤又傻了。」

旁邊的同事說：「錯了，是傻濤要破案了。」

傻濤一句都沒聽到，他依舊盯著前方，眼睛突然亮了起來，他說：「結不了案了，這是謀殺。」

說一起在鬧市中自殺的案子是他殺，如果說話的人是別人，那這個人一定是瘋子，不過說話的人是傻濤，那傻濤就一定不是瘋子。

因為傻濤一點都不傻，當他直著眼的時候，就是他用全身力氣思考的時候，他思考的時候就像是做夢，無論是誰都搖不醒他。

馮濤說：「這回的案子不用我也能破，你們看這是什麼？」

馮濤說完，把木簽子和放大鏡挨個遞給同事看，同事們看完都傻了，他們做夢也想不到，木簽子上刻著的居然是五個字：「兇手是駱金。」

駱金是城裡著名的收藏家，在這個不大不小的城市裡，就連傻子都知道。

但是就算是傻子也想不明白，駱金為什麼要殺王師冕，在一般人看來，他們不僅不是仇人，而且還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至少是不錯的生意夥伴。

「可是沒有任何直接的證據，僅僅憑藉一根木頭棍是無法定罪的，」現場的鄧警官對馮濤說，「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是除非有直接證據，證明王師冕是被駱金遙控自殺的，否則這只不過是一種猜測。」

馮濤說：「作為一個著名雕塑家，無緣無故跑到夜市裡用這麼張揚的方式自殺，像他這麼注意形象的人，穿戴這麼整齊，身上卻沾滿了酸奶異物，彷彿是故意禍害自己似的，這明顯就不正常啊。而且從夜市的監控來看，王師冕吃完魷魚的時候坐著的樣子，看起來應該就是在刻字，那麼王師冕刻字的時候採用的一定是盲刻的方法。用盲刻的方法偷偷刻字，明顯就是周圍有人在監視著他的行為，說不定有人操控著他的自殺。」

鄧警官說：「彷彿、應該、說不定，你看看你自己的用詞。你這麼推斷，肯定是先入為主，先肯定他不是自殺，所以才有這樣的判斷，不是嗎？那如果他真的是自殺，難道這樣自殺的合理性就不存在嗎？辦案不是靠直覺的，是講證據的，我們需要仔細調查再下結論。我知道你急著破案，但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做警察不能馬虎，要沉下心來，我們不能犯錯誤。」

馮濤點點頭，「是。」

鄧警官說：「你去查查駱金和馮濤究竟有沒有什麼矛盾。」

「你答應這一批精品微雕是我的。」駱金說。

「我沒說是你的，我只說您是最有力的買家，但是有人比您價格高，我當然就要先出手了。」

「可是你不能把我存在你這兒的別人的作品也一併賣走。」駱金說。

「我已經賠償您損失了，是客戶一定要一起買，這個價錢我實在不能不接受。」王師冕說。

「而且你知道，那個傢伙明明是我的對頭。」駱金說。

「是啊，」王師冕說，「如果不是您的對頭，我賣給他也沒有意思了。」

「你什麼意思？」駱金拍案而起。

「我什麼意思還不知道嗎？駱老闆，我們倆是老朋友了，你居然睡了我老婆，您覺得我會因為給你做生意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也太拿我不當回事兒了吧！」

「我提醒你，」駱金說，「你不要忘了我究竟是什麼人，我想弄死你，隨時就能弄死你，我想讓你死，你連不死都沒有機會。」

「駱老闆幹得可真漂亮啊！」馮濤說，一邊說，一邊擺弄手中的紙杯。

「馮警官，這話怎麼說。」駱金的手中也有一個紙杯，因為馮濤以私人的名義約駱金喝咖啡。

「恭喜駱老闆又拔去了一個眼中釘，」馮濤說，「可惜聽說王師冕的老婆成日哭哭啼啼的，再也不理你了，不過我想駱老闆反正也不會在意一個三十五歲的女人。」

「馮警官這話我怎麼越聽越糊塗啊？」駱金說，「如果馮警官再這麼和我聊天，我可說不定會去投訴哦。」駱金說完，爽朗地大笑了起來。

馮濤也大笑了起來，他指著駱金的鼻子，一邊笑一邊說：「無恥啊淫蕩啊，都是你駱老闆，我欣賞！」

駱金聽完，笑收了起來，臉上嚴肅著看著馮濤，說：「葯能亂吃，話不能亂說，馮警官注意好自己的言談舉止。」

馮濤說：「雖然你之前的案子不歸我們管，但是殺人、走私、洗錢的事情，你別以為我們不知道，我們如果有一點證據，一定會讓你好好在國家寢室里舒服舒服，有警察把守，供吃供住，早晚還有子彈等著駱老闆享用。這回殺王師冕的案子是我負責，我一定不可能讓你像沒事兒人一樣逍遙法外。」

駱金說：「看來我是一定要舉報馮警官胡言亂語了，王師冕先生一直是我的朋友，而且他明擺著是自殺的，怎麼可能跟我有關係？」

馮濤說：「王師冕臨終前留下了線索，寫的就是『兇手是駱金』。」

駱金說：「木條的事情我早有耳聞，可是單憑一個木條怎麼能胡說八道我就是兇手？說不定是他嫁禍我的啊，兇器上有我的指紋嗎？我當時在現場嗎？有證人證物嗎？如果沒有，就請馮警官早點離開吧，我這個小廟實在養不起馮警官這樣的大佛啊。」

馮濤說：「早晚會有的。」

商業街的索菲卡隆商場一共有九層，地下兩層，地上七層。

駱金現在不是站在地下兩層里，也不在地上七層上，他爬到了天台。

同樣站在天台的還有馮濤。

警方在抓捕駱金的時候，丟失了駱金的影蹤，只有馮濤跟上了駱金，爬上了天台。

駱金跑到天台的邊緣，說：「你不要逼我，你要是逼我，我現在就跳下去自殺。」

「別掙扎了，」馮濤說，「你現在跳下去也是畏罪自殺，殺人就要付出代價，和我回去吧。」

「可是我沒有殺王師冕，」駱金說，「憑什麼你們抓我？」

「證據確鑿，你還要抵賴？」馮濤說，「我們是警察，你別忘了，如果我們沒有證據，一定不會出警抓人。」

駱金說：「什麼證據？有本事把你的證據給我拿來看看。」

馮濤說：「既有證人，又有證物，你怎麼抵賴？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那天在案發當時和王師冕發生口角的路人，經證實在事發之後發現自己的牛仔褲里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王師冕塞進去了一個奇怪的東西。」

「什麼奇怪的東西？」

「紙杯，一個紙杯的殘片，上面有一行用圓珠筆寫的字。」

「什麼字？」

「駱老闆還在裝傻，」馮濤說，「你當然知道是什麼字，是『你今日不死，你老婆死』這樣的字，駱老闆有印象了？」

「沒有。」駱金說。

馮濤繼續說：「這樣的紙杯殘片是經賣酸奶的人給王師冕的，據賣酸奶的人說，有人強制要他用這個紙杯給長相如王師冕的人用這個紙杯，賣酸奶的人沒辦法才答應。」

馮濤笑了一下，「你猜怎麼著？」馮濤說，「這個紙杯上居然有駱老闆的指紋。」

「指紋加上死者死前的刻字，駱老闆難道還不承認是自己殺人嗎？」

駱金全然愣住了，他看著面前的馮濤，一句話也沒有，他可能不知道說什麼，所以直直看著他，彷彿他才是傻濤，對面的傻濤倒是像一隻狐狸。

七月十五號。

張亮像往常一樣，在家裡收拾好行裝，準備去大夜市兒賣冰酸奶。他的冰酸奶生意一向都很好，一紙杯就能賣六塊錢，大杯的能賣九塊錢，大家都愛喝。

不過他想想兩天前，有一個喝過他賣的酸奶的男人在大夜市兒里自殺，想想就覺得觸霉頭。

不過生意還是要做，他準備好材料，準備出發了。

就在他走出大門的一剎那，一個男人正等在他的門口，對他說：「你想不想得到一大筆錢？」

正在接受心理治療的田飛和張亮的遭遇差不多，他在大夜市兒親眼目睹了一個中年男人自殺在了他的面前，心裡正打鼓呢，這才兩天就碰到了另外一個男人，說他走了狗屎運，可以得到一筆大錢。

駱金本來還在發愣，不過他只愣了一會，就哈哈大笑了起來，他大笑完，指著馮濤說：「馮濤你這個王八蛋，你他媽陷害我。」

馮濤皺了皺眉頭：「你說什麼？」

駱金說：「你陷害我，難怪你請我喝咖啡要到那種破地方去喝，還要用那種和咖啡店一點都不配套的紙杯，你根本不是要請我喝咖啡，是為了要我的指紋。」

駱金繼續說：「至於賣酸奶的和路人甲乙丙丁，能打動他們的，當然就是錢，你買通了他們作偽證。馮警官，你為了我下了不少功夫啊！」

馮濤說：「駱老闆說笑了，我下這樣的功夫還不是為了你，你把這件殺人案做得這麼漂亮，如果我不這麼做，怎麼能把你繩之以法呢？」

駱金說：「你怎麼一口咬定人是我殺的呢？」

「除了你還有誰？」馮濤聽了他的話，冷笑了一聲，「我不知道你是用的什麼樣的手段讓王師冕自殺，我不關心，我也想不出，但是如果不是你，他一定不會死，人絕對是你殺的。」

「我提醒你，」駱金說，「你不要忘了我究竟是什麼人，我想弄死你，隨時就能弄死你，我想讓你死，你連不死都沒有機會。」

「我從來沒忘了你是什麼人，但是我反正也得了絕症，活不了幾天了，軟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我不信你不怕我。」王師冕說。

駱金笑了：「我會怕你？我會怕你就怪了，有本事你讓我死，你讓我傷了一根頭髮，我都給你當馬騎！」

王師冕指著駱金說：「我不僅要傷你一根頭髮，我要和你同歸於盡，你只需要等著就行了。」

「同歸於盡？」駱金笑了，「我殺了那麼多人，警察連一滴證據都找不到，我是殺人的祖宗，你跟我同歸於盡？做夢吧你。」

「七月十三號七點十五分，你等著看新聞吧。」

「是，我承認我想殺了他，」駱金說，「但是我還沒動手，他就死了，他的死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可是你為了你所謂的正義和公正，作偽證想弄死我，又和殺人有什麼分別？」

「殺人償命，」駱金說，「你今天害我挨槍子，你早晚自己也要出事兒，你以為老天看不到嗎？」

「你這種人也有資格說老天？」馮濤說，「就算我不做偽證，難道你以為你就能逃開？就算王師冕真的是自殺，難道你之前就沒殺過人？」

駱金說：「是，我是殺人了，我之前還殺過四個人，其中兩個還是親手殺死的，有一個還是警察，那又怎麼樣？警察也要講證據，我一點證據一點線索都沒有留下，你們根本沒權逮捕我。」

「洗錢，走私，也夠你喝一壺的。」馮濤說。

「喝？我喝個屁！」駱金說，「你們如果有證據，早就把我抓了，還用到現在，還做個偽證來抓我？你有做偽證的能耐，早就把我拿下了。」

馮濤說：「王師冕真的不是你殺的？」

駱金說：「我殺人承認，我殺的四個人一個姓李，一個姓張，一個姓於，一個姓黃，就是沒有姓王的！他王師冕這點小心思我不知道？故意自殺在簽子上留線索，專門等你這種正義感強精明能幹的警察去破案，來整我，讓我進監獄，還要和我同歸於盡，他也配！他如果真有膽子就應該拿著炸彈來我公司炸我，他要是真有本事就不用你做偽證，自己就把偽證做得好好的，他就是個孬種，就是想自殺，別看他說狠話，其實什麼都做不到，老婆跟我睡了兩年，也沒見他哼哼一聲，得了絕症，硬氣了一把，死之前突發奇想拉上我，他就是慫，我告訴你我不怕！你們想冤枉我？天理昭昭，做夢！」

「天理昭昭，說的真好！」馮濤鼓起了掌，對駱金說，「駱老闆說得真棒，就是反應慢了點。」

「什麼意思？」駱金問。

「連這種老橋段駱老闆難道都想不到嗎？」馮濤說，「我還以為駱老闆是個聰明人呢。」

馮濤往前走了兩步，說：「沒錯，都是我做的偽證，而且警隊根本不知道我會做偽證抓你，所以你現在才會被我們追捕。但是，有一點你不知道。」

「什麼？」駱金問。

「我在高中的時候曾經和王師冕一起學過微雕，我對於這種東西也略懂，那天我看到王師冕在夜市用簽子自殺，就想到他不過是想吸引人們的注意，想嫁禍於你。」馮濤說。

「我就又幫他做了一些可信的證據。」馮濤說。

「你說什麼？」駱金的語氣激動了起來。

「激動也沒有用啊，駱老闆，我們警隊的兄弟跟了你的案子這麼久，一點線索都沒有，我為了破案，這是下下策啊。」

馮濤說完，從懷裡拿出了一個錄音筆，說：「剛才我們的談話，我已經全都錄下了，雖然王師冕的案子你可以撇得乾乾淨淨，但是你剛才親口承認了你的殺人、走私、洗錢事實，我想不管駱老闆再有關係人脈錢財，也換不出自己的一條命了吧。」

駱金聽完，氣不從一出來，從身後兜里掏出一把小刀，沖著馮濤撲了過去，奈何他現在氣火攻心，本有一身本領也使用不出來。倒是被馮濤奪刀拿下，按在了地上，制服了，帶回了警局。

駱金因殺人、走私、洗錢等犯罪現實被判處死刑，而馮濤也因製造偽證而面臨即將到來的牢獄之災。（原標題：夜市自殺事件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