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被電死了，我媽跑了，叔叔把我摁在玉米地5
中華字典掉到地上發出不大不小的聲響，沈菲兒與此同時用手捧著臉，疼的彎了腰。
我握住她的手臂說看看她的臉，她捂著臉搖頭，說她回自己教室了。
看得出來她不想惹蔣甜甜她們。
「哼，這樣打你一下都算輕的！看你還和卓顏牛不牛逼！」周文倩一臉得意說著。
我胸腔里冒火，朝周文倩瞪過去，抄起我的椅子想朝她砸過去。
沈菲兒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卓顏，算了。」
我朝她看過去，白皙的臉蛋上有字典掛下的紅印，眼睛微微眯著，眼白有點點紅絲，裡面含著淚水，估計是被字典給砸到眼睛了。
我連忙拉著她離開教室直奔醫務室。
校醫翻著她的眼皮看了一陣，說沒什麼大事，開了一支眼藥水。
回教學樓的路上，沈菲兒低著頭一直沒說話，快要上樓梯時，她拉著我的手。
「卓顏，我有把柄在蔣甜甜手裡。」
「什麼把柄？」
她抬起頭挺委屈地看著我，說昨天在洗澡室見我衣服被人偷了就好像看到上小學的自己，才會幫我的，她當時不知道是蔣甜甜她們幾個，不然可能都沒那股勇氣。
我聽著她的話感覺有一根魚刺扎進喉嚨里，她的意思是要跟我拉開距離不做朋友了嗎？
「卓顏，對不起，我們以後還是少來往吧。」
她鬆開了我的手要離開，我上前拉住她，聲音有些澀。
「沈菲兒，不管你有什麼秘密，我也會把你當我的朋友。」
她猶豫了，回頭看了我一眼，挺自卑地搖頭：「我不想我的秘密被揭開，一中就蔣甜甜和周文倩知道那件事，只要不惹她們她們就不會說出去。」
沈菲兒急匆匆上樓梯走了。
我一個人站在那覺得好孤單，來這個陌生的地方才兩天，認識沈菲兒是我最大的幸福。
可這幸福卻被人給硬生生掐斷了，我不甘心！
這裡沒有劉婷婷，沒有我叔叔一家人，我為什麼還要隱忍著被她們欺負，我決定要弄清楚沈菲兒的秘密，並且讓蔣甜甜她們不敢說出去！
回到教室，蔣甜甜和周文倩抬起頭朝我囂張一笑，一臉得意。
等我回到座位，兩人搖搖擺擺走過來，一人一隻手撐在我課桌上。
蔣甜甜說：「卓顏，你也不撒把尿看看自己什麼樣子，還真以為墨琛會幫你啊？」
我翻開語文課本看著，懶得看一眼她倆。
周文倩一隻手放到我課本上，手在那抖呀抖的，自以為很拽。
「卓顏你現在是不是沒朋友了？沈菲兒不要你了吧？」
我咬了咬牙，告訴自己別跟這兩條披著人皮的小畜生計較，
蔣甜甜將嘴臉朝我耳邊靠過來，輕聲的說：「你想知道沈菲兒的媽媽是做什麼的嗎？我們可以告訴你哦！」
我是想知道，知道了才能弄清楚沈菲兒為什麼怕蔣甜甜和周文倩，但是不想聽她們說出來。
她倆見我無動於衷，剛好上課鈴聲又響了，便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第一節課是老胡同志的語文課，他抱著教材走上講台挺詫異的看了我兩眼，猶豫了下叫我的名字。
我站起來看著老胡，他擠出一絲笑說：「不是說給你放假三天嗎？怎麼來上課了。」
我說我沒多大事，不需要休息。
老胡挺滿意地點頭說愛學習是好孩子。
台下一陣刺耳的唏噓聲響起，老胡用力拍了拍講課凶了幾句開始第一堂課。
不可否認老胡同志的語文課教得很好，比我小學語文老師厲害很多，我聽的很認真，突然頭被什麼砸了一下。
我偏頭朝右邊看去，叫田亮的胖男生朝我桌子下努努嘴，我低頭看了下，有個揉成一小團的紙躺在那。
我本來不想撿的，感覺那裡面不會有什麼好東西。
可是田亮真像個王八蛋，見我不撿就把腿伸過過道裝模作樣要踢我，掄著拳頭朝我揮了揮，搞得我心煩氣躁沒法好好聽課。
我不想整節課被他給浪費，抬頭看了眼前面，見老胡同志正在黑板上寫字，連忙彎下腰將紙團撿起來，放在課桌上慢慢展開。
入目的字眼像針刺在我眼睛裡，上面寫著沈菲兒的媽媽是做雞的，給很多男人睡賺男人的髒錢。
我第一反應就是把這紙條毀屍滅跡，可一隻手突然出現在我的視線里，一把從我手裡搶走了紙條。
緊接著就是老胡近在咫尺的爆吼聲：「卓顏，你上課在幹什麼！」
我猛地抬起頭，不知道老胡是什麼時候走下講台的，我視線下垂盯著老胡的手，很想搶回來。
老胡拿著我的課本在我頭上敲了下，指著我鼻子罵：「問你話呢，你在幹什麼！」
「我沒幹什麼，老師，你能不能還給我……」
老胡像聽了天方夜譚一樣的話，嗤笑了聲轉身朝講台走去，我緊張巴巴盯著他，擔心他會打開紙條當著全班同學讀出來。
老胡將紙條朝褲兜里一塞，目光射向我，讓我站著聽課。
站了大半節課，下課鈴聲響起，我連忙跟著走出教室的老胡跑，一路追到樓梯口喊他讓他把紙條還給我。
他兇巴巴瞪我一眼，「跟我去辦公室！」
到了辦公室，老胡敲著二郎腿坐在他辦公桌後面，打開了那小團紙條。
我真的很想伸手去搶，可隔了個辦公桌，我手臂還沒他辦公桌長，真的無能為力。
也不知道老胡是抱著什麼心思，竟然當著我面把紙條上的話說了出來，那一刻我五味交雜，感覺好對不起沈菲兒。
辦公室里沉默了幾秒鐘，老胡的呼吸聲有些不穩，他問我：「是3班那個沈菲兒嗎？」
我條件反射抬起頭看著他搖頭，盡量讓自己看起來真誠不像撒謊。
可老胡接下來的話把我打入了深淵，「卓顏，老師不相信你，你給我去把沈菲兒叫來。」
我沒動，我怎麼能去叫沈菲兒，她要怎麼面對這個，她又會怎麼想我。
「不去是吧？好，我直接把紙條給校長，順便讓校長停了你下學期的學費！」
聽見這話我有種走投無路的感覺，兩種威脅對我都是致命的，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去了3班把沈菲兒叫出來。
沈菲兒朝著我笑，說：「卓顏，我想了一節課，我們還是做朋友吧，只要不讓蔣甜甜她們看見我們在一起，我們可以寫紙條交流。」
一聽到紙條兩個字我臉都白了，沈菲兒問我怎麼了，我拖著哭腔將紙條的事情說了出來。
她白裡透紅的臉變得慘白，握著我手腕的手收緊，指甲陷進了我的肉里。
好痛，可抵不過我的內疚。
我倆一路沉默走進老胡的辦公室，老胡放下茶杯叫我們把門關上，隨後叫沈菲兒走到他面前去。
沈菲兒低著頭走到他跟前，他將紙條遞給她讓她自己看看。
我站在離她一米遠處，看著她拿著紙條的手抖如篩糠。
辦公室里一陣沉默，我聽見沈菲兒抖抖索索朝老胡說：「胡老師，求求你別讓別人知道，好嗎？」
我感覺我就像個擺設品，很想幫沈菲兒卻無能為力，她要不是招惹我也不會遇見這麼糟糕的事情。
老胡叫我先離開，我固執的站在那不走，老胡就凶了我兩句，沈菲兒回過頭紅著噙滿淚水的眼讓我走，安慰我說沒事的，她一會去找我。
我最終還是離開了老胡的辦公室，後來當我知道那天老胡對沈菲兒做了什麼後，我恨死了自己。
如果那天我不離開，我死守著沈菲兒，她就不會有那麼不堪的遭遇。
我剛走到教室上課鈴響起，數學老師走了進來。
這節數學課我一直處於游神狀態，不知道沈菲兒會怎樣。
下課鈴一響，我飛奔到3班沒看見沈菲兒，抓住她們班一個女同學問沈菲兒去哪了，她說上節課課間被我叫走了就沒回來。
我又急忙去老胡的辦公室，他辦公室門關著，我敲了幾下門，門打開了。
老胡頭型有些亂的出現在我面前，笑著說：「怎麼了？」
「沈菲兒呢？」
老胡眼珠子轉了下，說：「身體不舒服回家了，已經請假了。」
「回家了？」我有些不相信，從老胡胳膊下鑽進他辦公室，辦公室不大不小，裡面一目了然，藏不了人。
的確沒有沈菲兒。
老胡不開心地說我不懂禮貌，隨隨便便闖辦公室。
我擔心沈菲兒的事，跟老胡道歉，猶豫了下說：「班主任，你能不能別把紙條上的內容告訴其他同學，他們知道了會傷害沈菲兒的。」
老胡摸了把地中海腦袋，微胖的身體靠在門邊，笑呵呵說：「卓顏同學你說的什麼話，我是老師，不是長舌婦，我只管你們學習，不參與其他事情，沈菲兒成績不錯是個好苗子，放心吧，我不說。」
我當時挺高興的，又說到蔣甜甜和周文倩拿這事威脅沈菲兒。
老胡當場就嚴肅說他會讓她倆不出去瞎說的。
我開心的跟老胡道謝，老胡讓我把蔣甜甜和周文倩叫來一趟。
回到教室我轉告她倆班主任叫她們，她們乖乖去了，沒幾分鐘兩人臉色不太好看的回來了。
中午我在食堂吃飯的時候，蔣甜甜和周文倩端著餐盤坐到我對面，目光陰沉沉的。
「卓顏，你這個小賤人幹什麼了？」
我冷冷看了眼她倆，嚴重到我的胃口。
蔣甜甜一把奪過我的筷子，壓著音量惡狠狠說：「班主任竟然威脅我和文倩，不准我們把沈菲兒她媽賣身的事說出去！你說你幹了什麼？你是不是利用唐聿和墨琛了？！」
我翻了個白眼，「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
周文倩咬著牙說：「你這個醜八怪！你以為沈菲兒真的喜歡跟你玩嗎？她從小學就只和長得矮丑的女生玩，好襯得她美麗高尚，她就是個綠茶婊，你這個傻子！」周文倩的話聽著怎麼這麼讓人噁心呢！她貶低我不要緊，怎麼把沈菲兒說的這麼不好聽。
我瞪著周文倩說：「你才是醜八怪、綠茶婊，外表心靈都醜陋極了！」
周文倩氣得臉都紅了，蔣甜甜罵我鄉巴佬小賤人，我腦子一熱，端起我吃了沒幾口的飯菜朝蔣甜甜臉上扣過去。
殺豬般的聲音從蔣甜甜嘴裡飆出來，我解氣極了，看著她抓狂的清理滿臉飯菜，站起來就走。
周文倩一邊幫她擦臉，一邊兇巴巴叫我站住。
我這個時候站住就是我傻！
周圍有起鬨聲、吆喝聲，我低下頭疾步朝前走，看見一雙木屐擋在面前，抬起頭瞪著唐聿。
唐聿咧嘴一笑，伸手戳了下我的腦門，「你這小矮子真是不怕死啊，你知道蔣甜甜家裡是幹什麼的嗎？小心周五出門被她搞。」
我沒理唐聿，繞過他朝前走，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葉曉茜擋住了我，雙手環胸一副拽的二百五的樣子，說我不知好歹竟然不給聿哥面子耍大牌。
我真的極其厭煩他們這種拉幫結派的欺負人，在我眼裡唐聿這幫人比蔣甜甜她們還可怕，我低下頭繞過葉曉茜離開。
出了食堂，有人在我肩膀上拍了下，我回過頭去看，一盤色澤誘人的飯菜伸過來。
我的視線隨著端盤子的那纖細手指緩緩移動，看到了墨琛那千年不化的冰臉。
他抿了抿唇，語氣冷淡：「早上的事，抱歉。」
他見我不說話，又補上一句：「我以為你跟唐聿是一夥的。」
「不是，是他昨天下午威脅我，我……」
「我都知道了。」他將手中那盤飯菜伸了伸，「剛剛那盤你沒吃幾口，這個當我道歉請你的。」
雖然早上他信口開河有原因，但是我是無辜的，我也還沒到那麼沒骨氣為了頓飯就原諒他，於是我掉頭走了。
走了沒幾步，我忍不住回頭去看，正好看見墨琛連盤子一起扔進了垃圾桶，那張千年不化的冰臉看著就讓人心堵，我有種想撕開它的衝動。
明明是沐陽一般的年齡，為什麼他要像個不會做表情的死屍一樣。
要是沈菲兒在就好了，我就能找她多問問有關墨琛的事。
放學後，我跑去了3班站在走廊上張望，想找個看起來比較可愛溫順的女生問問沈菲兒的電話號碼。
但是一個個急匆匆離開教室，根本不給我機會，最後教室里只剩下坐在那慢慢收拾書包的墨琛。
我鼓了鼓勇氣，走進去到他課桌邊，他抬頭淡淡看了我一眼。
「有事？」
「你是這個班的班長，對不對？」
「嗯。」
「那你有沈菲兒的電話號碼嗎？」
他沒出生，將黑色書包放到課桌上，拉開書包拉鏈從裡面拿出一個藍皮文件件扔課桌上。
「自己看。」
我一陣激動，翻開文件在一長排名單上找沈菲兒的名字。
我注意到所有人的名字都是一個人的字跡，好看優雅，有點龍飛鳳舞的味道。
我想這應該是墨琛的字。
我在最後面找到了沈菲兒的名字，剛剛要記她的號碼，發現沒帶筆和紙。
「你快點，我一會兒要把這東西送班主任那去。」他語氣不太友善，我抬頭看他，見他遞來一個手機。
我有點懵，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手機借你用，你出去打。」
我看著他那隻黑色超薄手機，一陣熱得慌，弱弱地說：「我不會用。」
他驚愕了下，從我手裡拿迴文件看著文件在手機上輸上幾個數字，然後遞給我。
「你把手機放耳邊聽著，有人接聽了，裡面會說話。」
我連忙點頭，一副虔誠聽講的樣子。
他微皺了下眉頭，有些歪頭盯著我說：「怎麼說話不用我教你了吧？」
我羞得想挖個地洞鑽進去，接過他的手機跑出去站在走廊角落，屏住呼吸聽著手機里的反應。
裡面響了會滴滴滴聲，然後清脆的女生聲音傳進我耳朵里。
雖然手機里的聲音跟現實里的有些不一樣，我還是聽出來是沈菲兒了，開心的喊她。
那頭默了兩秒鐘，「你是卓顏啊！」
「嗯嗯！」我在這頭連連點頭，第一次通電話這感覺很奇妙，聽著沈菲兒的聲音好像看到了她的人。
「你有事嗎？」
「菲兒，我沒看到你有點擔心，我跑去找老胡了，老胡說……」
「你去找他幹什麼！」
沈菲兒的聲音有些尖銳，隔著手機我都聽到了她的異常。
我問她怎麼了，她吞吞吐吐了一陣問我跟老胡都說了什麼，我一五一十的跟她彙報。
她好像調整了一陣呼吸，猶豫了下朝我問：「卓顏，你嫌棄我嗎？」
我一下想到紙條上的內容，心窩裡有些疼。
每個人都有父母，父母不是我們能選擇的，我不嫌棄沈菲兒，一點都不，但是我不明白她媽媽怎麼會走上那條路。
我當時瞥了一口氣，就問她：「菲兒，你爸爸呢？」
她聽了就哭，哭著說她爸爸在她小學的時候出車禍死了，小四輪跑下山崖燒的屍體都黑了。
她讓我想到我爸爸的死，去河裡電魚，被打魚機電死了，找到的時候屍體也黑了。
沈菲兒和我命運為什麼會那麼像，那我的媽媽呢？她在哪裡？在做什麼樣的工作？
文/《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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