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學那點事」：（5）師徒恩怨

題圖：電影《危險方法》劇照

文：遲毓凱丨世紀心理沙龍

【引子】弗洛伊德與榮格的關係，從惺惺相惜到分崩離析，這一段歷史往事，不僅是兩個人情感糾葛的過程，也是精神分析發展史的重要篇章。在這一過程中，充滿了夢想與野心，忠誠與背叛，友情和愛情……

【人生如戲】對比一下真人和電影中的角色：上圖是歷史上的榮格、薩賓娜和弗洛伊德；下圖是電影《危險方法》的三個角色。薩是榮的病人，榮用弗的方法治好了薩，薩成了榮的情人，也學了精神分析；後來薩、榮分手，榮、弗交惡，薩又去找了弗，弗受薩的啟發，提出了死本能的觀點。後來薩也成了心理學家。

弗洛伊德、榮格與薩賓娜（上圖是歷史，下圖是電影）

【寫信】弗洛伊德《釋夢》剛出版的時候，少人認可，但卻深深影響了榮格，他多次閱讀進而長期與弗書信往來，兩人也越發彼此惺惺相惜。榮格對弗產生了宗教般的迷戀，曾向其太太要弗爺的照片；弗也把榮當成了「精神分析的王儲」，不過就像網戀架不住見面，寫信歸寫信，見面時間一多，矛盾就出現了。

【討論會】1902年，弗洛伊德開始在其寓所每周定期進行學術討論會，參加者有阿德勒等四人，這也成為了國際性精神分析運動的開端。由於每周開會定在星期三，史稱「星期三心理學會」。榮格是第一個被弗洛伊德邀請參加此討論會非猶太人。

【初相識】1907年，弗洛伊德邀請榮格到維也納家裡串門，兩個人第一次見面。榮格非常激動，興緻勃勃東拉西扯一下子講了整整三個小時。最後弗洛伊德打斷了榮格的話，說你這樣沒重點不行，要不咱們集中某些問題，深入系統討論？於是兩人又開始馬拉松式的長談，談啊談，談啊談……一直持續了十三個小時！

【「情書」】榮格和弗洛伊德初接觸的時候，兩個人好得像一個人，在榮格看來，弗洛伊德是「我所認識的最傑出的人物，就我當時的認識和理解而言，沒有誰能與他相匹敵」，他向弗提議，「請允許我以兒子之於父親而不是以平輩的身份來感受您的友愛。」弗洛伊德自從接觸了榮格，阿德勒幾個人就成了一幫凡夫俗子，他寫信給榮格，「我得不厭其煩地用文字或言語使你明白，我信任你，你使我對未來充滿信心。我現在已經清楚地意識到，正像其它任何人一樣，應該有人來取代我的位置，而在我看來你正是我所指望的最恰當的人。請繼續並完成我為之奮鬥的事業。」

【科學與玄學】相對而言，弗洛伊德重科學，而榮格偏玄學。榮格第二次上弗爺家串門，書架附近突然發出一聲爆響，榮格馬上大仙附體，激動對弗爺說，「這就是催化顯示現象，還得再來一次」。弗洛伊德對此不以為然，「得了吧，純屬無稽之談。」——過了一會，「咔嚓！」真的又來了一次。#科學不抵玄學#

【會長】1910年，國際精神分析學會成立，弗洛伊德想指定榮格擔任永久會長，阿德勒等人很不滿，然後弗爺給大家做思想工作，你看我們都是猶太人，社會上總受批判，我們的處境很危險。榮格小伙正宗瑞士人啊，這小子就是我們大家的救星……結果：榮格當了非終身的總會長，阿德勒任維也納學會會長。

【基情】榮格與弗洛伊德交往時，弗洛伊德並不得意，所以兩人那真是惺惺相惜，弗爺覺得身邊誰都不如榮格，榮格也渴望得到弗爺的青睞，甚至對弗洛伊德周圍的人充滿嫉妒。1907年10月8日的信中，榮格說他對弗爺之愛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狂熱又虔誠，甚至這種感情，明顯有性愛的成分……性愛的成分。

——信中原話是「我對您的敬愛之情，具有宗教般的狂熱和虔誠」，而且榮格還表示，這種感情看起來荒唐可笑，但明顯有性愛的成分。晚年的榮格對年輕時這種基情的表達有些後悔。

【貴人】弗洛伊德剛出道的時候其實蠻不招待見的，理論受認可度不高，弗洛伊德幾個人活得那叫一個憋屈。後來，美國有個心理學家發現了他，邀請他去美國轉了一圈，然後弗老就抖起來了，世界影響了。——這個老伯樂是斯坦利?霍爾，就是說「青少年暴風驟雨」的那個，下圖中坐在最中間，他左邊弗洛伊德，右邊榮格。

弗洛伊德的美國之行

【古屍】弗洛伊德的美國之行是其產生世界性影響的關鍵之旅，也是其與榮格分歧爆發的關鍵時刻。演講旅行中，有一次榮格談到了一則德國北部發現古屍的新聞，榮格滔滔不絕興緻很高，弗洛伊德幾次想打斷他的話未果，突然就當場暈倒了。弗洛伊德當場昏倒。醒來後，弗爺說，榮格對屍體感興趣，這說明是盼我死啊！榮說，木有啊，木有啊！梁子便越結越深。——搞精神分析的傷不起啊！

【解夢】弗洛伊德和榮格去美國，路途遙遙，坐船就要一個多月。兩人每天便互相分析夢玩。有一次弗爺說夢到媳婦和小姨子了，不知道怎麼解。榮格知道弗爺和老婆關係一般，但和小姨子關係不一般，覺得弗爺和小姨子有事，所以榮格熱情地說，這個夢我來給你解吧？能不能再透漏點細節，我好幫你分析。弗爺說，你拉倒吧！——弗爺的原話是，「我不能拿我的權威冒險」，榮格很失望，因為這意味著弗洛伊德寧要權威也不要真理。

【小姨子】經過交往，榮格發現了一個秘密：弗洛伊德與妻子的關係一般，卻與小姨子的關係有些曖昧，榮格對這種「三角關係」有些看不下去，再加之弗的學霸派頭，兩個人便越走越遠了。當然，後來榮格在男女關係上比弗爺更過分。

【出遊】弗洛伊德的老婆瑪莎是個傳統女性，生了六個孩子，每天忙於家務，身體不大好。小姨子米娜本來有一個看護的工作，不過後來被辭退了，就來投奔姐姐姐夫，她愛讀書，懂點精神分析。從1895年開始，弗洛伊德每年都要外出旅遊消夏，老婆不愛出來，弗爺有時和弟弟走，有時就帶小姨子出去玩……

【住宿】弗洛伊德和小姨子有沒有那個事呢？弗洛伊德沒承認，榮格說有，弗爺支持者說榮格你那是由愛生恨，胡扯。雙方爭執不休，誰也沒啥證據。近期有人發現，1898年8月13日，在瑞士阿爾卑斯山一個為期兩周的度假期間，弗洛伊德和小姨子在一間客棧，以夫妻的名義登記入住……是有啊，還是有啊，還是有啊？

【死本能】電影《危險方法》中，那個榮格病人兼情人的女子叫薩賓娜·施皮爾賴因。當她和榮格鬧翻之後，去了弗洛伊德那裡，沒被邀請就闖入弗爺的「星期三課題會」。弗爺說，既然來了下次你也報告一下吧。薩賓娜報告的內容弗爺很欣賞，並且後來被弗爺盜用在了自己著述中，這就是「死本能」觀念的來源。

【抄襲】在死本能的著述中，弗洛伊德未加註明地吸收了薩賓娜的觀點。此時，雖然榮薩已經分手，但榮格還是給薩寫了信，告訴她，弗洛伊德抄襲你啊，抄襲你啊。薩賓娜告訴榮格：咱倆都不好了還扯這個，沒用。負分，滾粗。——榮格的原文是兩人著作「難以置信的相似」，遭到薩的怒斥。

【組織】弗洛伊德美國之行後，越來越有名，大家就鼓搗著成立了國際精神分析聯合會，第一任主席榮格，弗洛伊德的親學生；後來，榮格與弗洛伊德分裂，成立了分析心理學俱樂部，第一任主席是愛瑪，榮格的親媳婦。#舉賢不避親#

榮格夫婦

【漲價】弗洛伊德去美國轉一圈之後就抖起來了，洋人都認可我，誰還不服？諮詢起來價格也水漲船高，收費一個字：貴。比一般人高個兩三倍，但弗爺其實並不喜歡治療，他女兒說，精神分析「是一種愚蠢的生活方式」，估計也是弗爺的意思，但誰和錢有仇啊，該收病人還得收，雖然最後也沒治好幾個人。

——註：關於弗爺治好了多少人，確實存在爭議，有人認為，就沒有成功案例。雖然誇張，但我認為不多應是實情，否則的話，以弗爺脾氣，不知得瑟到哪裡去了。另外，弗洛伊德諮詢費再貴也是市場價，而且弗爺的影響不僅在心理學界，對整個人文社科的影響無人能出其右，諮詢個案不是他的目的，他的目的尋找人類發展的規律。如果心理學界不待見他，有好多學科搶著要，雖然這裡打趣他，但大家千萬不要小瞧他。

【高收費】弗洛伊德主張精神分析治療應當高收費，高的收費標準在患者眼裡是一種健康的自尊以及對自己時間與資歷的尊重的象徵，與此同時，患者也會因為這高昂的收費而對治療師的價值表現出尊重。另外，高收費會使患者免於人情債，他在分析過程中就可以表現出侵略性，進而發現更多問題。不收錢影響效果，不論朋友熟人，該收就收。

【決裂】「……正如您最近在慕尼黑所說的，說同一個男人的親密關係抑制了您的科學自由。因此我說，拿走您完全的自由吧，不要用您所謂的『友誼的象徵』來招惹我了」——「我同意您的希望，即放棄我們的個人關係，因為我從來不把我的友誼強加於任何人」——這是弗洛伊德與榮格最後的通信內容。

【微博】按照弗洛伊德的理論，做老師的、愛在微博上發言的人，屬於口唇期沒過度好，小時候奶吃得有問題，所以現在愛表達，又自戀；而那些從不發言，偷偷看微博偷偷樂的人，屬於肛門期沒過度好，小時候控制大小便有問題，所以現在不愛表現自己，防禦心強。

【溯源】弗洛伊德將人的行為終極動因歸為生本能與死本能，一切人類行為的解釋從此出發；進化心理學將人的行為終極動因歸為生存與繁衍，一切心理現象的源頭由此而來。兩種學問都讓人印象深刻並趣味橫生——進化心理學，就是新時代的精神分析！

【隨口評】「天不生仲尼，萬古如長夜」，心理學沒有了弗洛伊德，就像中國失去了孔夫子；榮格我覺得是最會討好中國人的心理學家，又喜歡禪又喜歡道的。

【星座】弗洛伊德生日是5月6日，金牛座；榮格生日是7月26日，獅子座。在十二星座里，金牛座和獅子座可以說是死對頭，但是當他們能夠相互融合，那任何人或事都無法將他們分開，他們是相輔相刻的星座，也是需要努力維持的一對。——另，弗洛伊德老婆和榮格同一天生日，也是獅子座。

關於遲毓凱：專業開玩笑，開專業的玩笑，大學心理學教師，偶爾也科普。——完整一點的東西會放在沙龍，聽我每天碎嘴嘮叨，可關注下面我的新浪微博→_→@遲毓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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