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穿錯時空的旅人

文/穿行 X 心理圈

你會否覺得孤獨？

我曾碰到過三個人，我時不時想起，就會有這樣的印象，他們是穿越出錯過來的。

有天我接受雯的邀請，去參加一個公益的舞台劇會，此前與雯只是淺淺會過幾面，受到她邀請我很感榮幸，表演者無一專業人士，但整場晚會精彩不斷，高峰出現在雯所編劇目，一位與父母糾葛不斷的美麗女孩，在孤獨中病重，快離世前定格，牆面強光投射出一幕幕速寫畫面，其中小女孩使勁昂頭望窗喃喃自語，祈禱爸爸快點回家要抱。

全場流淚，劇目結束爆發如雷掌聲喝彩，其中一出資人跳上舞台，將原來捐款劃掉，重新在數額之後加上兩零。

我以目光滿場找雯，身為晚會導演，她正協調接下演出，在全場眼淚橫飛之中，指揮若定......剎那時我突然有些不能分清，光影中喃喃自語的小女孩，和舞台下親切隨和的女導演。

或許這一刻，冰雪智慧的導演，讓全場深深感受到女孩心中之痛，而終究有多少時候，有人真正能懂，陽光如雯的內心角落，深深隱藏無人能知的孤獨。

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突然就感覺時間在凝固，空氣也慢慢變得有點膠質，那天我們呆在一起的時間很長，說的話卻極少極少，這人無論是回應我的話題，異或主動開口，總會有一長段無聲前綴。

他直接老闆叫他兄弟，他在公司無可替代，天文般的路由軟體體系，於他而言就像是一座漂亮的大樓，蒙著眼睛把他扔任何一層，他清清楚楚。

與女友分手，變得深宅，有時會不斷思考，不由自主。

「...... 你，養貓么？」，他問。

「養過的。」，我答完，慢慢去研究茶葉的飄浮。

「...... 我的貓，能，跟我，說一整天。」

「我有朋友一直也是，有段時間，我也能聊上幾句。」，我點頭。

「...... 人的話，字面，跟實際，不一致......」

「......  ......」

有幾次我跟他同行一段，路很遠，話很少，有次路邊一條大狗，兇猛嚇人，他蹲下去一陣好摸，大狗順下耳朵對他嗅嗅嗅嗅，起身回頭再看我，眼光一陣閃動，努力在切換頻道。

莫名其妙總讓別人受傷，也總會有人生氣，總讓我這樣那樣，說的人越興奮我越害怕，不想傷任何人，只好拚命躲在窩中，孤獨又來包圍，忍著，受不了的時候，爬上山頂，對著深谷拚命吼叫：阿嗚，阿嗚~~~~~~

有位留學歸來的大學女老師，個頭不高，卻是秀麗，愛著運動，人緣也好。原本時時生活小資，卻又超愛穿越神劇。單位入職幾年後，順利擔任一個重要職位，那原本也是她希望的，但似乎是毫無預兆，她陷入黑暗情緒。

我將我對她的欣賞說得很是直接，她淡淡的笑笑，隨後的聲音又回歸平白，無起無伏，她會和我談到孤獨，有時會跟我說，她其實穿越到錯誤時空，一切都那麼得奇怪。

一次和領事館合作文化交流，邀請她參加，來客對一個文化現象很好奇，翻譯直白，還是無法讓她了解，女老師直接對她交談，用的外語，說的是自己經歷，來客連連點頭終於了解，而我在旁邊，突然看到她我從未見過一面，說著外語的她，平和優雅，語氣豐富，表情自然，整個人生動起來。

有次聊起詩歌，應我之請她輕聲詠嘆一曲，歌音剛起，我就彷彿置身密林，一座神秘花園，一位美麗女巫，我頓時神往......

我在不同時期遇到這三個人，他們的情況，他們生活，他們的所需面臨均不相同，但類似的是，所有人和我談起，都會談到孤獨。有時候，這樣的孤獨會讓人無可退避。

有時候一個人，面臨的孤獨是無法言說的，要麼不知從何說起，要麼無論你如何去說，聽者一笑了之，可能聽者無意一笑之間，你心頭一緊，新的一道枷鎖封印。而另一方面，若另有一人向你說起他的困擾他的不解他的孤獨，你若真的努力去幫，結果是否一樣不明就裡？

似乎一個人永遠不會理解另一個人，人和人之間似乎終究完全不會有所交集。

人在心理低落之際，很容易覺得孤獨絕望，但事實並非如此，我們確定無法讓所有人能理解，甚至是讓大多數人，但終歸還是會有，能有所共鳴。

畢竟孤獨感是所有人可能深刻體味的，總有那麼些人，也同樣在和自己尋求結伴而行。

但需注意，若你找到可以陪伴之人，想要傾訴心聲尋求安慰，對方也有可能拒絕，因為對方也同樣只是一人，同樣需要人的支撐，同樣也會疲憊需要休息。

有時候我會想，如果這三人在同一時期出現，加入我的團體又會如何？在團體開始時，每個人會帶著完全不同問題尋求解決，而當相互開始信任，要有一位成員談及自己的孤獨，往往讓有的成員震撼，原來他人的感覺，與自己長時困擾，那麼強烈的類似。

而在此時，我會覺得團體的療傷進程，可以開始。

有時候我會想，孤獨是我們人的本性，與周遭格格不如又深感孤獨，就像穿越到了錯誤時空的人，如果有機會能擁有靈魂密友，或者一個場所，在那裡可以談自己奇怪的事不被人批評，聽別人奇怪感受願意更多理解，是多麼幸運的事情。

正如在我團體與個人諮詢中所不斷經歷的，若能如此，有一天，會真實反應過來，所處之地，原來就是目的，就是可以放置自己生命生長之處。

註：文中所述場景，都有可能在與穿行的諮詢當中出現，但人物、事件、過程、對話均為虛構。

作者：穿行，心理諮詢師，以人本存在心理學為主體，從事個人與團體心理諮詢，微信號： chuanxingxin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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