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學那點事」：（7）手藝人斯金納

文：遲毓凱丨世紀心理沙龍

【引子】誰是專家心目中的專家，調查發現，在「所有時期的」列表中，心理學史家把馮特排在第一，把斯金納排在第八。研究生項目負責人則把斯金納排在第一，把馮特排在第六。在「當代的」列表中，心理學史家和研究生項目負責人都把斯金納排在第一。2002年美國心理學會會員調查中斯金納排名第一。

【鳳凰男爸爸】斯金納的祖父是個盲流，19世紀跑到美國找工作，混了一輩子。父親是個鳳凰男，先當學徒，再做繪圖員，業餘學法律，最終成了一名律師，一輩子努力向上流社會混。為了讓人瞧得起，家裡買了許多書，給人很有文化的樣子。鳳凰男是做做樣子而已，但卻給了斯金納很好的熏陶，看了許多書。

【文藝女媽媽】斯金納姥姥家屬於名門望族，媽媽有文藝細胞，鋼琴談得好，歌也唱得好。曾給小斯找家教學鋼琴，家教太嚴厲不學了，改學薩克斯。中學時，小斯參加過校爵士樂團。然而，畢竟還是鋼琴高端大氣上檔次，後來小斯也學了幾首莫扎特的曲子。一招鮮吃遍天，每年演奏會上小斯都彈這幾首，挺受歡迎。

【管得嚴】斯金納是鳳凰男、孔雀女組合的家庭出身，但兩口子對孩子狠是一致的，斯金納小學二年級，教師的操行評語上有一句「常打擾別人」，全家人都很驚慌，緊張的讓斯金納到老還記得。媽媽不許他在書上亂畫，教育得落下病根，以至於斯金納老頭子的時候，把書弄髒都能愧疚半天。

【嚇唬孩子】斯金納奇葩父母嚇唬孩子都有一套：文藝母親，小時候因為他講了一句髒話，就立刻把他揪到衛生間，用塗滿肥皂的濕布洗刷他的嘴；律師父親更絕，為防止他犯錯誤，多次帶他去參觀監獄。奶奶疼孫子，對他好點，把帶到火爐旁，告訴他那火爐里啊，就是地獄，如果他撒謊，就會放到裡面火燒炭燎…——這樣悲催的童年也沒有造就一個殺人犯，他最後成了斯金納，一個偉大的心理學家。

【兩大愛好】斯金納出身一個山清水秀的小鎮，兩大愛好：一是手工製作，各種小發明、小創造；二是玩小動物，捕魚捉青蛙，玩蛇玩蜥蜴……研究心理學後，把小時候的兩個愛好結合起來，製造了著名的斯金納箱，專門摧殘小白鼠；最後甚至搞了發明了育嬰箱，在裡面養孩子。——其實也沒那麼可怕了，斯金納那個是傳說，真實的內容推薦網路搜索：Skinner：BABY IN A BOX

斯金納夫婦和育嬰箱中的女兒

【前世】斯金納上輩子肯定是個手藝人，自小就有製作複雜小玩藝的嗜好。斯金納回憶：「我總是在做東西。我做了旱冰鞋，可駕駛的運貨馬車，雪橇和在淺池子里用篙撐來撐去的木筏子；我做了蹺蹺板，旋轉木馬和滑梯；我做了彈弓，弓和箭，氣槍，用竹筒做的噴水槍；用廢鍋爐做成了蒸汽炮，這個蒸汽炮可以把土豆和胡蘿蔔射到鄰居的房頂上；我做了陀螺、空竹，使用橡皮筋推動的模型飛機，盒式風箏，用軸和弦轉動送上天的竹蜻蜓。我一再試著做一架能把我載上天的滑翔機......我曾經摘熟漿果挨戶去賣，所以就做了個分選生熟漿果的浮選系統。我用了好幾年時間來設計一台永動機（可惜沒有成功）。」——不過後來成功製造了斯金納箱。

【神跡】行為主義大師斯金納是一小鎮長大的孩子，當年進城把表弄丟了，怕挨罵，不敢回家。突然間領悟到：「樂極生悲，否極泰來」。然後就心理平衡回家了。奇蹟發生，他竟然發現了那隻明明在城裡丟失的表，簡直無法解釋這個現象，他回家後用用《聖經》體記錄下這段經歷。——後來，成了無神論者。

【惡作劇】斯金納大學時和一個教授關係不好。他和朋友惡作劇，出了一張海報，謊稱著名的電影喜劇明星卓別林，將到本校來演講，主辦人就是那位教授。海報貼滿了全鎮，斯金納的朋友還把這條消息電告了當地的各家報紙。後來場面便完全失控了，警察必須設置路障來控制人群。——騙人厲害適合學心理學。

【做家教】斯金納本科學的是文學，漢密爾頓學院，學校一般，但斯金納幹了個家教很美。在學院教務長家教孩子數學，這家生活高層次、有品位，每周一次音樂會，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斯金納家教之餘火爐邊聊聊天，和姑娘們散散步，提高提高藝術修養……

【作家夢】斯金納文學出身，本來理想是當個作家，本科時寫了幾個短篇，還受到了一個大作家的肯定，更堅定了新年。畢業後啥也不幹，宅在家，要園自己的作家夢……憋了一年，啥也沒寫出來，焦慮得想看心理醫生，歐洲轉了一圈，還得改行吧。

【行為主義】1927年，哲學家羅素在其著作《哲學綱要》中讚美了華生的行為主義，「我想它包含的真理比大部分人所認為的要多，我認為將行為主義的方法發展到儘可能充分的程度是可取的。」不過後來羅素改主意了，認為行為主義不咋地。但是，斯金納恰恰是看到了羅素前面的推薦，選擇並熱愛上了行為主義。

【師承】斯金納哈佛大學讀研究生，導師波林，師承輩分：馮特→鐵欽納→波林→斯金納。導師的方向是結構主義的，但斯金納研究著研究著，對行為主義方向有了興趣。論文寫完了，導師不想讓這個師門叛徒參加答辯。斯金納小心翼翼和導師商量，最後公關成功，獲得了哲學博士，並且留了校。

【公關】導師不同意自己的論文如何公關？斯金納一是態度很謙遜，二是發揮自己的文藝特長，引用了英國詩人胡德的詩：「她俯首承認自己的軟弱，承認自己的罪行，溫馴地把犯下的過錯，由救主任意裁決。」導師波林心一軟，放了斯金納一馬，獲得了博士學位，斯金納就開始旗幟鮮明地反對導師的觀點了。

【態度好】斯金納以強化學說著稱於世，所謂強化，通俗點講就是某種行為得到好處就增強，反之就削弱。理論其實是桑代克學習效果律的翻版，不過桑代克實驗用的是貓，到了斯金納這裡，用白鼠做實驗，而且最後斯金納名氣和影響更大。斯得大名後給桑寫信：「顯而易見，我只是繼承了您的迷籠實驗罷了。但是我過去卻忘了把這個事實向我的讀者言明。」桑代克也很客氣：「我能為您這樣一位研究工作者效勞，比起我能建立起一個『學派』更加高興。」——桑代克是教育心理學之父，馬斯洛的博士後合作教授，為人和善，還有個特點和馬斯洛一樣：丑。

【帶學生】斯金納的實驗室研究鴿子養鴿子，他不常去實驗室，但是遙控指揮非常仔細。每個研究生必須精確完成他的那些指示。斯老喜歡正規、有條理的生活，甚至對如何把鴿子從籠子里取出來，又如何放回去都有書面的明確指導方針。#心理學界謝耳朵#

【滯銷】斯金納的經典作品《有機體的行為》遭遇和弗洛伊德的《夢的解析》類似，一開始並不招人待見。出版商不想出，寫老鼠的沒市場啊；托爾曼幫著斯金納吹是一本好書，後來，哈佛資助了500刀，終於出版了：首印800本，四年銷售80本。——比《夢的解析》還差，後者兩年賣了351本。#都不怎麼樣#

【爭議】斯金納的名著《超越自由與尊嚴》出版後，爭議很大，當時的美國副總統皮羅評價， 說斯金納是一個「攻擊美國社會基礎規則的極端激進分子，和對民族心理進行激進手術的鼓吹者」。神學家魯本斯坦評價，「與其說它可能成為一個黃金時代的藍圖，不如說它可能是地獄理論與實踐的藍圖。」

【統計】對斯金納研究的批評有一點是他的研究缺乏「統計學支持」，只搞了幾隻老鼠就得結論，沒有大樣本，不具代表性啊。斯金納說，拉倒吧，就煩你們搞統計的，將「巨大數量的無懈可擊的數學浪費在了巨大數量的錯誤百出的資料上」——84年，斯金納寫書還罵呢。

【寫小說】有名有錢有閑了，斯金納想起了當年那個作家夢，不到兩個月就寫了一本《沃爾登第二》，描述了一個在操作性條件反射統治下的社會，說得挺好，但評價不高，因為按你的幹人不都沒自由了嗎？幾家出版商拒絕出這本書。勉強出來之後開始賣得也不好，後來牛了，銷量上來了，總共賣了200多萬冊。

【超過弗洛伊德】斯金納哈佛退休後，每天也到辦公室，回個信，見個粉絲，寫點自傳……還有個愛好自戀地統計自己文章的引用率。1989年，他自嘲地提到，我的引用率第一次超過弗洛伊德了。——現在多次業內心理學家排行榜斯金納都在弗洛伊德之前了，APA成員將斯金納列為對當代心理學具有最重要影響的人物。

關於遲毓凱：專業開玩笑，開專業的玩笑，大學心理學教師，偶爾也科普。——完整一點的東西會放在沙龍，聽我每天碎嘴嘮叨，可關注下面我的新浪微博→_→@遲毓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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