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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沒說過愛我,卻會愛我一輩子

他從沒說過愛我,卻會愛我一輩子



01

直到現在,我還是喜歡翻開相冊,然後找到他的照片細細觀看,我承認,他那年輕而又俊朗的面龐真的很帥氣。


有的時候,我會偷偷的和媽媽說,他真帥呀,媽媽總會認同的說,是啊。然後我看見兩朵紅雲飛升。


看著和他的合照,我總是想,那個時候的我一定很幸福,他會抱著我,用他的胡茬子扎我的臉;他會拉著我的手帶我去玩,會親我的臉頰,會說愛我,會讓我騎在他的脖頸上看到更遠的地方。


即使現在他不怎麼喜歡搭理我,還處處挑我的毛病,我知道,這世界上,沒有一個人能夠比他更愛我了。

02


我對爸爸的記憶大概開始於三歲那年地震,他抱起我就跑出去;四歲那年流鼻血時,他蹲在我面前,把兩團紙塞進我那水龍頭一樣的鼻孔里,一邊堵住我的鼻子一邊輕拍我的背說沒事。


再後來就是六七歲的時候,每天拿著小凳坐在門口眼巴巴地盼望著他早點回家。


中間的記憶就像斷條一樣。


不過聽我媽說,我小的時候很鬧騰,但是我爸非常寵我,我睡覺的時候他們兩個會把我放在毛毯上然後悠來悠去,有的時候直到半夜十二點。他會給我買好多衣服,買好多吃的,每次出差回來都會給我買好多玩具,可能現在你覺得買那些東西沒什麼大不了,可是當時那個經濟形勢和家庭條件都不樂觀的情況下,買那麼多真的是有一點奢侈。

直到現在我還是能從柜子里翻出小時候的玩具,是一個小丑,據我媽說,這個小丑原本是有一輛自行車的。可我看著那小丑笑的扭曲的臉,怎麼也回想不起來。


我有的時候會怨恨時間,為什麼總是選擇讓我遺忘那些溫情的時刻,忘記他的好,為什麼讓我忘記他的臉,只記得模糊的輪廓?


03


我喜歡爸爸的笑容,他笑起來一邊的嘴角會上揚,痞里痞氣的很帥氣。我像他,笑起來也是這樣,可是我媽卻總是搖搖頭看著我說,你怎麼笑起來嘴是歪的?所以每次照完照片後我都會把我的嘴角P上幾十遍,才得以修正。


可是他卻很少笑,在我上學以後,他總是一副嚴肅而又認真的臉,偶爾會有疲憊。

後來我發現他的性格和我一樣暴躁,一言不合就作勢要打我。


記得上小學的時候,我喜歡看電視,白天家裡沒人,我就會看上一整天,然後看著時間,差不多他們快下班了,我關掉電視,一切恢復原樣,回來時面對爸爸那疲憊的臉,我的心砰砰砰直跳。


可是後來還是被發現了,我還記得那天他拿手指著我說,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每天看電視,你看咱家那電錶,都飛了!!我讓你看!!然後,我看到他把電視的線剪斷了,剪,段,了!


我當時就懵逼了,開始大哭。

主要是心疼我的電視,我感覺自己是被撿來的,看電視都不行,頓時覺得好委屈。


04


他的愛總是與眾不同。


小學的我過得很苦逼,我覺得小學生吧,成績都差不多。可是我爸總是要和別人比個高低,每次我興緻沖沖地拿著一百分回家,他總是鄙視的看我一眼,然後說,你們班有二十個人一百分吧。


我考得不好的時候他會說你是不是驕傲了?那個誰誰考得比你都好,你說你怎麼學的你!讓你平時總是看電視!


小學六年,在我爸那裡從來沒聽過表揚和鼓勵。


初中和高中還好一點,那個時候成績好,我還住在學校,每次見到他也沒機會教訓我。


最後高考失誤了,我媽罵我罵的狠一點吧,主要是她見證了我是如何不努力的。我爸卻沒說什麼,一味低著頭沉默。


可是,這彷彿使我更難受。


爸爸一個人把我送到上海上學,我們倆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看著他把我那厚重的行李一趟又一趟扛到樓上,我真恨自己不是男孩子。


然後,他又買了一箱礦泉水搬到五樓,塞給我一堆吃的,然後說了一句「我走了,有事打電話。」他就頭也不回的轉身就離開了,望著他的背影,想起回家他還要坐一天一夜的火車,而且沒有我陪他,我就莫名的難過。


他總是在心裡惦念我,卻從來不說。


我媽說,每次我給她打電話時,我爸都會在一旁豎起耳朵偷偷聽,而我媽要把電話給他時,他又不說。


有一次我一個星期沒往家裡打電話,結果家裡打過來了。


後來我媽說是我爸天天惦記我,總是催她打電話。


我是認為我爸是不怎麼在乎我的,恰恰最在乎我的,是他。


05


最近和我媽通話時,她不是在給我爸拔罐,就是貼膏藥,還偷偷和我說,最近他的血糖有點高。


我又想起了上次晚上10點給他打電話,他沒接,我很生氣。10點半的時候,他打回來了,我剛剛準備大聲質問他,他說他剛剛到家,我聽到他疲憊而又無力的聲音,心裡的揪得難受。


我們兩個的交流總是針尖對麥芒,要不就是一句話不說。曾經的我總是對他發脾氣,我總是很後悔。


我知道的,他很愛我,只是不知道怎麼表達,所以只好用他一貫的方式,略微暴力。我媽總會笑他費力不討好,說某某某就很會和孩子溝通,關係很好。


父愛有很多種,我不需要他改變,也不需要他因為和我溝通的方式和別人不一樣而煩心,他這麼多年來為我遮風擋雨,卻無怨無悔。


歲月無情,雖然他已不再是當年那個年輕而又有朝氣的小夥子,可我喜歡他的啤酒肚兒,還有那一兩根冒出來的白髮,還有那被我媽嘲笑過的半截眉毛。


我知道,這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一個人,從沒說過愛我,卻會愛我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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