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美國的拾荒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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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思小妞

去年夏天，我和管管在JFK International Airport平穩著陸。從上海飛來紐約的路上我幾乎沒睡，所以紐約只在我即將閉合的睡眼中一閃而過。4小時後等我再睜眼就到了目的地賓州。

我生活的城市在賓州的State College，因為先有了PSU才有了這座城，是名符其實的大學城，放在中國其實就是個小村子。從上海繞了大半個地球花了近30小時在接近當地凌晨12點時到村裡，當時覺得能躺平閉眼就是最大的幸福了。一周之後，我才對State College這個地方有了一點點感覺。

總的來說，概括為三個字就是：凈、靜、噤。

來之前已經沒少聽說美國的乾淨程度，老爸的朋友來賓州看兒子，據說一個月沒擦過皮鞋，這種體驗只有身臨其境才有實在的體會。街上除了一些落葉和樹枝外看不到其他垃圾，不管是校內還是熱鬧的downtown，條條街道都是如此。小時候看Friends, Joey他們總是穿著鞋子就把腳擱在Monica的沙發上，當時還納悶，以Monica如此龜毛的人怎麼受得了，現在明白了，沙發和鞋底哪個更乾淨一些還兩說呢。

StateCollege 有大片的地方長成這個樣子

除了枯枝敗葉，路面上真的什麼都沒有。能想像的出這個Bar在周末有多熱鬧么？

除此之外，State College真是屬於地不廣人超稀的類型。面積只有11.8平方千米，人口不到5萬。相較於我之前居住的上海徐匯區面積小了近5倍，人口少了18倍。學校和downtown人氣還不錯，出了這兩塊地方經常遇到的情況是走十分鐘都不一定能碰到一個人，車永遠比人多。管管天天要抱怨一下這個被他稱為「社會主義新農村」的地方鬼影兒都見不到一個。樹木、草地、house和車是永恆的風景。所以，此處黎明、白天、夜晚都靜悄悄是一定的，聽到最多的聲音除了車聲就是鳥和烏鴉的鳴叫。

此處就是downtown了，和學校隔著一條馬路，workday時的熱鬧程度也不過如此，只有在weekend才會沸騰

State College晚上8點半以後天還沒有完全黑，但我居住的SouthPugh St.這個點兒已經人跡罕見了，其他街道的情況也差不多

State College這個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的社會主義新農村被評選為收入不錯、極其適合養老的地方。但，對於身為外國人的我們來講卻是挑戰不斷。

首先最大的挑戰，也是old story:語言問題。之前常聽過來人說無論你英語在國內多牛，到了國外總要經歷一個適應期，確實如此。舉個例子，我和管管來美第二天的中飯是在附近的subway吃的，waiter問的第一句話需要哪種麵包時我倆就被晾那兒了，因為沒看到標識，所以完全不知道那五種常規麵包應該怎麼讀。稀里糊塗「this one」後，又開始問你ingredients，太緊張到居然都忘了onion的發音，而且也不知道腌黃瓜這些常規愛吃的配料怎麼說，只好指著洋蔥說「All of them except this」，到最後開始加condiments了，更不知道那些醬料的區別和說法了，胡亂來了句「hot and spicy sauces」趕緊草草收場。在上海吃subway時，從沒覺得這是一項如此燒腦的體力活。

如果說語言是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挑戰，那「拾荒」絕對是我突破個人下限的一項新技能了。

此處說的「拾荒」有別於傳統意義的「撿垃圾」，而是State College（或者是美國？）的一項特色：當地人很喜歡把自己不用但尚且還能使用的物品對方在家門口的馬路邊上，大到床墊、書桌，小到蠟燭、小籃子都有，過路人有需要的自行拿走就好。而且據我那位在PSU學習生活了11年的室友說這和貧富無關，就是他們喜歡share的一種習慣或精神體現。

另外，當地的二手店也特別興隆，總是有很多人去那裡淘各種物品，衣服、二手書、舊唱片、鍋碗瓢盆刀叉筷，反正你想到或想不到的東西都可以去那裡看看，名符其實的physical淘寶，絕對是半慈善性質的價錢。我和管管現在居住的公寓里，除了洗漱用品和食品沒法兒拾荒和二手外，其它日常用品都是這麼搞來的。

除此之外還可以去BBS、yard sale、church這些渠道搞定，如果都不奏效才考慮去Amazon或Walmart買新品。這些我在上海生活時從未發生過的事情，居然在State College也入鄉隨俗的習慣了。而在周六去了Calvary Baptist Church「拾荒」後，我簡直對這項活動愛到無法自拔。

收到Calvary Baptist Church「Free furniture or household items, free delivery」的郵件時完全是抱著好奇和瞧新鮮的態度去的。誰知8:30剛到那裡，就看見許多人群和車輛源源不斷湧入。進去逛了一圈後，我情不自禁嘆了一句：「主啊，感謝你的仁慈！」這裡所有的物品幾乎都是七八成的新品，你能想到的東西包括按摩椅這種偏門物品應有盡有，更要命的是，真的是免費隨便拿！教堂的工作人員會提前給你發好袋子和標籤，小件兒物品裝袋子里自行拿走，大件物品貼上標籤寫清楚姓名、電話和住址，教堂會派車送貨上門。這哪裡是萬惡的資本主義啊，分明就是溫暖人心的共產主義社會嘛。但因為我們之前的家用已經差不多置辦齊全了，所以相較於那些開車來幾乎要把全部家用都搬回去的本地人來說我們此行並不豐盛，害得我直為屋子裡花錢買來的每樣物品後悔。

藏身之所，你目測範圍內除了手機、ipad、電腦、插線板是從國內帶過來的，其他物品都是拾荒或二手淘來的，包括沒有完全入鏡的床墊和bed box。

來美國前，還在上海的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會到美國來「拾荒」。從固有的習慣到家庭環境到小小的虛榮心各方面來說，這絕對是超出我意料之外的，現在卻非常怡然自得。一開始也會問自己真的有必要如此嗎？管管的獎學金足夠我們應付每月日常開銷，加上二人的積蓄以及父母贊助的「以防萬一」儲備金，我們完全可以生活的更奢侈一些，幹嘛搞得自己現在每天走路都不踏實，總是眼觀六路想著搜出點什麼寶貝來。但當我們還是不自覺的把物品價格乘以6.5倍時以及你發現二手物品也能讓你生活的挺舒適時，上面那些念頭也就打消了。

我相信每一位留學生心裡都有一本帳，那裡計算著求學的性價比、記錄著你在異國他鄉的成本與回報。若說留學生活不苦是假的，但即便是「拾荒」、即便只是降低要求到填飽肚子，於我而言經歷的這一切也是寶貴且值得的。那些對於太陽而言不是新鮮的事情每天都在像你湧來，成為你生活中的感嘆、驚喜或沮喪，如此豐富，已然足矣。生命這麼短，世界這麼大，好好看看，無妨、無悔！

初來乍到小tips:

1.如果你租的公寓是不帶任何傢具的，建議最好背個睡袋過來，不至於前幾打地鋪。

2.口語挫沒關係，蹦單詞+肢體語言老外秒懂，開口說是王道。

3.如果你生活在比較偏遠的小鎮，有不緊急但比較重要的事情可以和當地教堂（無論是華人教堂還是外國教堂）溝通，比如需要二手傢具、幫忙運輸或詢問一些當地的風土人情、集體活動等。即使你是個沒信仰的人，也不妨礙好心熱情的信徒幫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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