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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江山不愛髮妻

當史坦尼斯·拜拉席恩(Stannis Baratheon)被大雪圍困在北境,準備攻打臨冬城的時候,這個由七神改信光之王(新教)的唯一真主,鐵王座合法的第一順位繼承人,他的內心幾乎是絕望的。部隊給予供應不上,傭兵團的首先出逃導致了軍心渙散。而凜冬將至,逼著他的行軍計劃刻不容緩。於是當女祭祀梅麗珊卓(Melisandre)告訴他唯一的辦法就是用流淌著自己真龍之血的獨生女—希琳·拜拉席恩(Shireen Baratheon)祭祀光之王的時候,史坦尼斯·拜拉席恩不顧自己的妻子賽麗絲·佛羅倫(Selyse Florent)的反對,聽從了女祭祀梅麗珊卓的意見。翌日清晨,冰雪果然開始消融,然而當史坦尼斯·拜拉席恩走出營帳,聽到的卻是那個七國上下最賢惠溫柔的妻子—賽麗絲·佛羅倫自縊的消息。


—《權力的遊戲》(Game of Thrones)


—I am his,and he is mine.—I am hers,and she is mine.From this day until the end of my days.

每一段美好的婚姻,都從一句象徵著幸福和甜蜜的誓詞開始。這一刻,每一對即將成為夫妻的愛人,都會全心全意把自己的一切託付給了對方,無論是貧窮或者困苦,無論是災難還是疾病,相守直到生命盡頭。


可是,人心叵測,逝者如斯,我們總在愛的時候願意去相信一切的美好,卻在利益相突的時候,最先犧牲那個曾經你信誓旦旦說要愛她一輩子的人。當然你會說史坦尼斯·拜拉席恩不過是個小說中的人物,他的一切行為和思想都由作者控制,現實生活中哪會有那麼多愛不如意,「我堅信那個我深愛的人,那個我為他付出了一切的男人,他會愛我,視我如珍」。福斯塔·弗拉維亞·瑪克希瑪(Fausta Flavia Maxima)當初嫁給君士坦丁一世(Constantine I)的時候也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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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麗絲·佛羅倫在五王之戰中盡量做個溫柔賢惠,不給丈夫添亂的妻子,誠然也是最善良懂事,深愛著丈夫的一個,而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卻用出軌回應了這個髮妻的忠誠。反觀其他四王,除卻單身的鐵群島葛雷喬伊家族的家主-巴隆·葛雷喬伊(Balon Greyjoy )以外,一個被自己的妻子玩弄鼓掌之間,日思夜想著如何控制;一個被自己的基友害的名聲倒地渾然不知;還有一個因為妻子的任性造就的血色婚禮讓整個北境王國分崩離析,一家四口喪命孿河城。這些女人相對於福斯塔這個能幹且一心只為自己丈夫著想的妻子來說,相差的都太多太多。


公元306年,西羅馬帝國的皇帝弗拉維烏斯·瓦勒里烏斯·君士坦提烏斯一世(Flavius Valerius Constantius)去世,他的兒子君士坦丁一世(Constantinus I Magnus)在其軍團的擁戴下於約克城登上皇位。但是這個舉動同時也宣告了羅馬帝國「四帝共治制」開始奔潰。野心家從來不會放過一位統治者駕崩的時機,畢竟有心人等一生,也就只能這麼一次機會而已。很快,各生異心的其他三帝開始對羅馬進行集權,軍隊大規模的變動和授命,終於讓暗流涌動的帝國統治者們開始進行明目張胆的爭鬥,由此羅馬帝國陷入了著名的「四帝混戰」。也正是在君士坦丁大帝陷入人生分水嶺的時候,福斯塔作為政治聯姻工具嫁給了君士坦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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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斯塔是早期四帝之一馬克西米安(Maximian)和尤特羅皮亞(Eutropia)的女兒,而她的哥哥—馬克森提烏斯(Maxentius)也在君士坦丁大帝稱帝的同時由羅馬近衛軍擁戴成為奧古斯都(既羅馬皇帝)。 只是馬克森提烏斯只接受了愷撒(皇位繼承人)的頭銜,而恢復了他們的父親馬克西米安羅馬帝國皇帝的皇位。

一邊是毫無感情,從沒交集,只是因為政治聯姻而走到一起的丈夫君士坦丁,另外一邊是自己的家族,親生父親和哥哥,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這似乎都是個非常簡單的選擇題。然而福斯塔的少女之心令她覺得這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婚禮上的誓言是如此的美麗和真實,耳邊的甜言蜜語是如此的溫柔和真摯,她有了家,有了深愛自己的丈夫,有了可以依靠一輩子的男人。於是,她為他貢獻出自己的一切,並全力支持丈夫的事業。


公元308年,馬克森提烏斯在近衛軍的支持下,將其父親馬克西米安趕下台,並自立為奧古斯都(羅馬皇帝)。無奈之下的馬克西米安逃亡到在高盧的女婿君士坦丁處尋求庇護。


公元310年,君士坦丁率軍準備遠征法蘭克人,待君士坦丁行軍以後,福斯塔的父親馬克西米安突然發動叛亂,企圖重新奪取帝位,然而不想君士坦丁卻在第一時間趕回,將自己的岳父從阿勒雷特趕到馬塞,他不僅平定了叛亂,也讓後者被迫自殺。而在這場一看便是陰謀滿滿的反叛中,君士坦丁為了永久除去這個心懷鬼胎的岳父,無論正史如何記載,為雙方都是最親密人的福斯塔如果沒有偏向自己丈夫的話,至少讓自己的父親馬克西米安安度晚年是沒有問題的。也正是因為如此,沒有福斯塔的協助,自己的父親怎麼會這麼快就被趕回來的丈夫打敗,最終自殺?這是福斯塔永遠也無法洗清的嫌疑。


四年之後,即公元312年,君士坦丁率軍攻入義大利,福斯塔的哥哥馬克森提烏斯在米爾維安橋之戰中兵敗被殺。自此,福斯塔娘家所有人皆被自己這個最愛的丈夫殺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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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323年,君士坦丁擊敗李錫尼,並一統羅馬帝國,廢除了「四帝共治」。他被後世譽為西方千古最偉大的帝王。而那個願意為自己男人奉獻一切的福斯塔也順理成章的成為了羅馬帝國最尊貴的皇后。


君士坦丁在文告中極盡讚美了福斯塔身為女兒、妻子、姊妹和多位皇子的母親,所擁有的美德、美貌和賢惠,並讓自己最能幹的兒子克里斯帕斯叫自己這個繼母為母親。相信這一刻,對於福斯塔來說即使之前再大的犧牲她依舊覺得值得。然而萬萬沒有預料到的是,也正是這刻,一個陰謀漸漸籠罩了此時正沉浸在幸福中的福斯塔。


公元326年,君士坦丁突然下令處死了自己這位最能幹,且戰功卓越的兒子克里斯帕斯。然而克里斯帕斯因為能力極強,而且多次在戰場上立下奇功,在此時的羅馬已經擁有了大批的擁戴者,聲望直逼自己的父親君士坦丁大帝。這樣一位副帝被處死,頓時讓君士坦丁陷入了輿論和指責之中。為此,君士坦丁不得不表示對此事極其懺悔,並有悔過之心。

此事後不久,皇宮就傳出了福斯塔與一位馬廄奴隸通姦的謠言。而經學者們和皇太后海倫娜的認證,他們把克里斯帕斯的死亡歸結於福斯塔色誘其不成,反而向自己的丈夫,羅馬帝國皇帝君士坦丁大帝報告說克里斯帕斯企圖對自己不軌,從而誤殺克里斯帕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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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斯塔或許真的做夢也沒有想到,這個自己為他生了三個兒子和三個女兒的丈夫,陪他從最艱難的時刻一躍成為羅馬帝國最偉大的皇帝,甚至密謀殺害自己娘親全部,幫助他成就「千古一帝」名聲的丈夫,最後卻拿自己做了道德的犧牲品。


是的,此時此刻的君士坦丁大帝不得不用血腥和一個恰當的替罪羊來平定帝國內部因自己殺害克里斯帕斯而造成的風波。於是自己身邊那位最為美麗的妻子福斯塔成為了不二人選,她被下令關進一個高溫浴池裡,生生被高溫悶死,而此時此刻的福斯塔正身懷六甲。


如果說誤殺克里斯帕斯是君士坦丁早有預謀的,那麼當他宣告這個最得意的兒子—克里斯帕斯叫福斯塔這個繼母為母親,被福斯塔認作是最幸福的時刻,其實君士坦丁已經謀劃好了如何讓福斯塔當做替罪羊,從而平定帝國內部克里斯帕斯支持者的暴動。不得不說這對於福斯塔來說是一件多麼具有諷刺意義的事情。


只是更有意思的是,小說里的史坦尼斯·拜拉席恩是維斯特洛大陸第一個信仰新教(光之王)的皇帝,而君士坦丁大帝經過此事之後便開始信仰基督教,成為了世界歷史上的第一個信仰基督教的羅馬皇帝,也是經過君士坦丁時代之後,基督教於公元392年成為羅馬帝國的國教,並開始了在西方史上惟我獨尊的時代。


或許我們可以猜測,福斯塔生命的最後一刻應該是為自己之前的所有行徑感覺到後悔的。只是這一切,也許也只能怪誓言太美,太容易讓人相信;幸福太溫柔,讓人不忍深陷;假意太真,最後卻成了切斷生命的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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