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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貴和鎖萍 正午·端午

正午的話:


6月24日,「上學路上」公益機構將發布「2016中國留守兒童心靈狀況白皮書」,非虛構文學是其中的一個板塊。本年度白皮書聚焦於留守兒童的父母,幾位寫作者志願加入,各自選擇留守兒童的家長進行了深入採訪,他們的作品,為公眾認知留守兒童困局提供了新鮮而重要的維度。


這裡刊發的,是其中的一部作品。

—— 關軍

金貴和鎖萍 正午·端午



金貴和鎖萍

文衛詩婕



1986年出生的鎖萍留著齊劉海,每天出門都會擦上粉底,打睫毛膏,抹口紅。睫毛膏的質量不好,總是結塊,睫毛看起來硬邦邦的;口紅也容易掉色,粉底遮不住臉上的雀斑,但好在她皮膚白皙,看起來透著年輕的光采。化妝是她到北京後「學會」的時興之舉,也是她稱之為「體面」的一部分。更多時候,這個陌生的城市帶給她被排斥的感覺,她謹小慎微地守護著自己的尊嚴,比如作為一個保姆,在僱主家,她從不打開冰箱隨意吃喝。


她說自己毫不眼饞城裡的一切,「城裡再繁華,不是自己的」。只有在家鄉,她才有身份的認同感。她不是一個保姆,不是一個可供差遣的對象,偶爾可以享受媽媽為自己燉的湯,睡舒服的床,衣服可以掛在衣櫃里,而不是疊放在箱子里,餓了和渴了的時候可以隨時進食進水,而不用擔心自己的舉措是否不合時宜。


更重要的是,在家鄉,她可以隨時見到兩個可愛的孩子。作為一個年輕的母親,鎖萍還沒怎麼享受初為人母的喜悅,便離開了孩子。

2008年汶川地震波及甘肅,受災面積為甘肅全省的四分之一,達40多個縣區,尤其隴南地區為重,使原本貧困的甘肅省雪上加霜。鎖萍與金貴的老家岷縣還未從汶川地震的影響中走出,2013年7月22日,當地又發生了6.6級地震。鎖萍家的房屋在地震中受損嚴重,牆皮都開裂了。重修房屋需要花費十萬元,根據岷縣政府災後重修房屋補助的相關規定,重修房屋必須達到一定裝修標準才能接受補助。政府可以出資4萬幫助他們維修房屋,剩下的六萬自費。


鎖萍的家中,婆婆和母親照看著兩畝地的農田,農作物的收成勉強可以自足,全家唯一的收入來源依靠金貴在城裡馬不停蹄地打工。六萬元對於甘肅農村的任何一個農民家庭來說,都不是筆小數目。根據甘肅省人民政府給出的相關資料顯示,2012年岷縣農民年均收入3384元。


最終,夫妻倆從親戚朋友那裡東拼西湊,修了房子。為了償還債務,2014年春節過後,鎖萍來到北京打工。


那年三月,鎖萍跟隨金貴乘坐18個小時的火車抵達北京西站,又在地鐵上折騰了一個半小時,終於到達了金貴所在的施工隊——位於北京三元橋的一個小區內。


鎖萍第一次看到了金貴在城裡過的是怎樣的生活。臨時搭建的集體宿舍內,逼仄的空間堆滿行李和包裹,空氣中混雜著男人的體味和腳氣,以及食物殘留的味道。燈光昏暗,出於安全起見,這裡不允許使用大功率的電器——事實上屋內算得上電器的只有燈泡而已。夏天的時候,一間六人住的屋子可以插一座電扇。

北京的初春仍然很冷,鎖萍和金貴擠在兩層加厚的棉被下,依舊能感受到棉被外冰涼的空氣。


金貴笑著把外套從箱子里翻出來給鎖萍蓋上,「冷是吧,過會兒就好了」。


工地上的伙食雷打不動:早飯是白粥,午飯是饅頭加一個熱菜,通常是土豆燒雞、土豆豬肉之類,晚飯是挂面,最常見的是將中午的剩菜和挂面「混著下了」。


負責工人們伙食的廚娘是個四川女人,在這裡可以掙到每個月2200元的工資,同是從農村出來的打工者,她能體會工人們的不易,因此她總試著變著花樣地給工人們換口味,儘管原料基本上都是土豆。工人們也不挑剔口味,一天的體力活下來,到了飯點只感覺到餓。

在保姆市場被僱主挑中後,等待上崗的日子裡,鎖萍眼見丈夫從早上五點半起,便要睜眼忙到天黑。三度左右的氣溫下,金貴的腦門上都能沁出汗來。


也許是從那時開始,鎖萍真正意識到,進城打工,就是意味著受苦。她再也沒有在金貴面前抱怨,與孩子分離讓她多麼傷心,來到城市打工有多麼不情願。


她暗暗地給自己鼓勁,在心裡掐算著日子:相比在保姆市場見到的一些女人——孑然一身,無家可歸,她的苦日子是有盼頭的,賺夠了錢,債總有還清的一天。



離開家的時候,女兒已經懂事,抱著鎖萍的大腿哭鬧,哀求「媽媽不要走」。可她還是走了,且因為現實原因,一年只能回一次家。


這幾乎成為鎖萍不能觸碰的痛,一提到女兒,她的眼淚就止不住。她拒絕給人帶孩子,儘管育兒嫂的薪資相比普通保姆更高,但她忍受不了,「一看到別人的孩子就想起自己的孩子」。


在北京,金貴每個月的工資是4000元,鎖萍每個月的工資是3200元,除去每個月1000元寄回老家,夫妻倆加起來的生活開銷是800元左右,鎖萍除了買衣服之外幾乎沒有別的開銷,她給自己規定,一個季度只能添一件外套,一個月允許買一件單衣,價格不能超過100元。金貴需要抽煙喝酒,開銷大一些,但每個月也不會超過500元。


照理來說,他們每個月能存下五千多元,一年就能存六萬多。但實際上他們一年只能存下四萬左右,因為還有一些意外款項:


在農村,紅白兩事的隨禮錢是一筆不小的開銷。某種程度上,農村的人際關係就建立在各種儀式間的你來我往,一戶人家辦喜事,則幾乎全村人都要表示賀喜;隨禮不僅事關一家一戶的體面,更事關日後行之有效的人脈網。「現在我們那的紅白事隨禮,都漲到了三百到五百元。」鎖萍說,在她的家鄉,年輕人們都外出打工了,消費能力提高的同時,帶動了老家的物價,包括隨禮標準。


除此之外,孩子們一旦生病,就醫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通常的感冒發燒之類的「小病」,不住院就達不到新農合醫療保險制度的報銷標準。


在中國,像他們這樣常年離鄉背井在城裡打工的農民工,約有2.42億。


1990年,金貴小學畢業。由於父親早逝,為減輕家庭負擔,他早早外出謀生。第一年,他去了甘肅省天水市的工地上幹活,一天4塊錢。第二年,他去了武威市,一天10塊錢。1996年,他來到北京,在馬甸橋的一處建築工地上運水泥,一天15塊錢。二十年過去了,現在的他每天的薪水大約150塊錢。看似十倍的漲幅,卻抵不過物價飛起的速度,「金貴」們始終徘徊在消費水平的下游,甚至底層。


在外打工的人們總是特別留戀過年時在家鄉的生活。正月里的農村總是透著熱鬧和喜慶,老人和孩子們歡迎年輕人們回村,年輕人們在外打拚了一年,帶著一年來攢下的錢榮歸故里。他們在這時候總是很捨得花錢,這是一年中難得的犒勞自己和家人的時刻。


2016年春節,鎖萍和金貴在家待了兩個月。大女兒五歲半,小兒子三歲半,正是最可愛的年紀。鎖萍整日陪著他們,蘋果一樣的臉蛋,小小的手和腳,怎麼也看不夠。孩子好像以神秘莫測的速度在長大,「就像木樁下的蘑菇」,一個不留神,再瞅一眼,就竄個兒了。


金貴和鎖萍幾乎每晚都帶著孩子參加各個同學、朋友組的局:他們去KTV,點水果啤酒,和孩子一起唱《小蘋果》;他們帶孩子逛商場,可以隨意地問商品的價格而沒有任何心理負擔;他們在飯桌上吃肉和新鮮蔬菜,給孩子買他們想吃的水果。


這時候鎖萍覺得,自己的孩子和城裡的孩子沒有兩樣。


每晚,這一家四口擠在一張床上。孩子們養成了一個習慣,只有用手臂環住金貴和鎖萍的胳膊,他們才能睡著,生怕一覺醒來,爸爸媽媽不見了。


「如果可以選擇,我希望一直呆在家鄉。」鎖萍說自己每次回家,就「再也不想出來了」。他們的家是個簡易的平房,有100多平米,寬敞又乾淨。而鎖萍在北京一些僱主的家裡,只能與老人共住一個房間,睡在沙發上。


這次回家,金貴驚喜地發現,女兒識字了。無意間,女兒誤把金貴寫得潦草的「李」字看成了「全」字。這讓他喜出望外,那天,他花了一整個下午教女兒寫字。說起這些時,金貴顯得很興奮,他在本子上向我演示,潦草的「李」字與「金」字是如何得相像。


金貴嘆了口氣,「女兒真的是很可愛,」他看了看我,又低頭,頓了頓說,「還是要想辦法回老家的。」


那是他的長遠打算了。


至少在目前,金貴夫婦倆坦然接受了這樣的局面,這似乎是「合理」又「合適」的。他們需要賺錢,只有進城才能賺錢。何況,只有在城裡打工,錢才能存的下來,因為「你根本沒有時間和機會去花錢」。



在北京,金貴所在的工地換了好幾處施工點,鎖萍的僱主也換了好幾任,2015年5月開始,他們的工作地點剛好緊挨著,步行不過十分鐘的距離,這大大減小了他們的見面成本。金貴還通過自己的努力,為他和鎖萍爭取了一處「單身宿舍」——這樣,在極少的夜晚里,他和鎖萍能夠有獨處的空間,和性生活。


所謂的「單身宿舍」,只是一頂獨立的軍用帳篷,實際上是工地上的庫房,平日里堆滿了各類建築工具,有些金貴也叫不上名來,但他知道它們的用途。好在金貴「啥都懂一些」,這才爭取來了看守庫房的「美差」。


庫房的捲簾門上貼著一張A4紙,上面寫著「庫房重地+手機充電室」。這裡不僅是庫房,還是工人們統一給手機充電的地方。進門左手邊是一張鋼絲床,屋子裡唯一的電子設備是金貴託人在網上買來的「先科」牌視頻機,花了兩百多元。


金貴和許多工人一樣,不懂得網上購物,對於綁定銀行卡、開通網銀的安全性,他持有一百二十分的懷疑。他在門口的電線杆上用五根鋁線套了五個圈,各接上一個易拉罐,自製了一個有線接收器。於是,視頻機就能夠收到五個電視台了。


如果說這個庫房有什麼鮮艷的顏色,就數床頭那隻粉紅色的毛絨玩具兔了。那是小區里的居民丟棄的,金貴把它撿回來放在床頭,因為「老婆是屬兔的」。


床邊掉了漆的鐵桌上,放著烏雅蘭圖的唱片,一包蘭州香煙,一個塞滿煙頭的煙灰缸,和一瓶價值7塊2的牛欄山二鍋頭——那是金貴的精神享受,也是他忠實的消費選擇。


金貴時常感到莫名的焦躁,收了工後,他一人面對庫房,感覺每天的日子都是一樣的。有時,心臟突然會跳得很快,坐立難安。這時,他總喜歡把自己灌醉,隨著暈眩感而來的,是疲憊感與睡意,他的情緒得以平復,倒下頭,就睡著了。


我去庫房做客的那天,恰好碰上包工頭進庫房閑聊,他當著鎖萍的面對金貴說,「今天當著你老婆的面我正式通知你,下次你要是再喝多,直接滾蛋。」


金貴有些尷尬,笑著應承了幾句。鎖萍搖搖頭,「我可管不了他」,她看了金貴一眼,又幫他說話,「我也理解他,他也沒別的愛好。」


金貴的「苦悶」總是發生在鎖萍失約時。住家保姆沒有自己的時間,除了一個月兩天的休息日。自從一年前,一個獨居的老太太相中鎖萍並僱傭她照顧自己後,鎖萍和金貴的相聚時間大大減少了。由於僱主是個空巢老人,老太太十分依賴鎖萍,又極度缺乏安全感,鎖萍外出買菜都被掐算著時間,更不被允許隨意外出以及過夜。


金貴常想念妻子,希望她能在夜晚從僱主家偷偷溜出來陪伴自己。可鎖萍總讓他失望,夜深人靜時,他常醉醺醺地給妻子打電話,表達自己的苦悶。聽著丈夫酒醉後的埋怨,鎖萍心裡煩悶極了,好幾次她氣得掛斷了電話。


「晚上出不來,他總對我發脾氣。」鎖萍卷著手中皺巴巴的紙巾,一片一片地剝下,再用手彈開,「可我也委屈,和誰說呢。」


通常,矛盾後的第二天,鎖萍會從買菜的時間中擠出縫隙,在菜市買十塊錢三個的雞腿,帶去丈夫的庫房「哄一哄」他。每一次,金貴都會護送鎖萍回僱主家,歸程中他們橫穿過龍潭湖公園,這是他們常約會的地方:每個鎖萍的休息日,金貴會在下班後帶她來到這,看看假山、樓閣,不同的花草,即使是冬天,他們也樂意來這裡逛逛,就算寒風蕭瑟,若有湖水映著月色,兩人都覺得分外浪漫。


當夜幕降臨,人流散去,金貴和鎖萍感覺自己褪去了那件隱身衣——那是所有進城打工的人都自帶的屬性,他們隱身於兩點一線的工作和住處,自覺屏蔽所有的繁華,有時倒未必是他們消費不起,而是周遭的環境會讓他們感到無所適從。


「就是會覺得不自在吧,」金貴尷尬地笑笑,「確實,我身上總是沾滿水泥和灰塵。」商場、電影院、餐廳、甚至便利店,他幾乎從不踏足,因為「自己並不屬於那些地方」。


只有在夜色中,空曠的公園可以是他的,可以是她的,可以是任何一個人的。



鎖萍作為一個「留守一代」,堅決不想兒女成為「留守二代」。


自打她記事起,父親就常年在外打工,一年只回一次家。由於父親從事的是「大工」工種,收入在那時還算豐厚,鎖萍的家在當地屬小康之家。鎖萍因此能夠擁有比別家孩子更多的吃食,過年時還能有一件新衣服。兒時的她總自豪地對別人說,「我爸爸在城裡打工。」


對於一個年幼的孩子來說,父親這個角色遠沒有母親重要。幼時的鎖萍只要有母親的陪伴,倒也不覺得缺失什麼。只是,鎖萍常看到母親偷偷哭泣,那時候她沒法完全理解,現在,她懂得了,「那是妻子在思念丈夫。」


常年的分離使得父女感情疏離,鎖萍很少和父親說話。她時常感覺歸家的父親是一個遠房親戚,爸爸與叔叔伯伯們,彷彿沒有區別。不知是否受潛在的心理影響,成年以後的鎖萍選擇了比自己大12歲的金貴嫁作丈夫,因為金貴「照顧周到」,又「體貼細心」,「像父親一樣」。


幾十年過去,情況好像有些不一樣了。父母在城裡打工似乎不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而成為了農村孩子普遍的家庭狀況。


金貴和鎖萍商量好,等到大女兒上學時,鎖萍一定回去照料孩子們。


「其實現在就該在他們身邊,這個年齡是他們最需要爸爸媽媽的時候」,說這話時,鎖萍忍不住哭了,用圍巾蒙住了臉,再拿下時,臉上掛滿了淚水。可是——「沒有辦法,我們還是得抓緊掙錢,越往後,孩子們的花費越大。」


鎖萍沒有考慮過,兩地分居對於夫妻感情的影響,在她看來,「大家都這樣」,別人可以,她和金貴就可以。像其他小城女人一樣,她對婚姻和家庭沒有什麼深入的思考,懵懂地接受著為人父母的責任,一切為了孩子。


鎖萍也沒有考慮過孩子的教育問題。她與金貴也並不打算花費多大的精力財力為孩子爭取更好的教育。初中畢業的她認為,「能不能念(書)得看孩子自己」,如果孩子能上大學,不惜一切代價也要供,如果孩子「不是念書的材料」,也只能聽之任之。


對於母子分離對孩子的心理成長會否有負面影響,鎖萍也沒有考慮過,她也「不太懂」。我問她是否聽說過留守兒童自殺的新聞,她點頭,又立即說,「我家孩子不會的。」她認為,那種「極端情況」只會發生在極其貧寒的家庭中,「孩子覺得活下去都很困難,才會想到去死。」


金貴和鎖萍堅定地相信,只要努力掙錢,就能儘快回老家和家人團聚。2016年,他們已接近還完所有的債務。儘管這是以全家人的分離作為代價,但他們已漸漸習慣,生活看起來正向好的方向發展。


裝修家裡的新房時,鎖萍想要把房子裝修得和城裡人一樣:獨立的卧室、客廳、飯廳。可金貴愣是把卧室、客廳和飯廳都打通了,一點隔斷都沒有,只拉了幾塊帘子。


金貴這麼做有他的考慮。早年他在縣城開過家居店,最終賠錢了事,可裝配傢具的手藝還在。他琢磨著,等在城裡賺夠了錢,就在家開個傢具店,省了店面費,盈利就容易多了。


那樣他的夢想就實現了: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有錢賺,日子和美。


題圖:視覺中國。


衛詩婕,新聞系學生,目前就讀於中國青年政治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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