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器人幹掉槍手！《終結者》中的場景會成為現實嗎？

虎嗅註：上周，美國達拉斯市發生一起惡性襲擊事件，導致五名警察殉職，七名警察和多位平民受傷。最終，一位名叫邁卡·約翰遜（Micah Johnson）的嫌犯在與警方的對峙中被擊斃，另外還有三名嫌犯被警方逮捕。由於約翰遜是被警方以遙控機器人近身引爆的方式炸死的，所以這一事件格外引人關注。本文注意討論為何使用機器人、以及後續引發的對機器人的擔憂。

機器人殺人引發爭議

美國當地時間7月7日，達拉斯爆發了小規模示威遊行，這也屬於在全美掀起的和平抗議活動的一部分。當時，大約100名警察被派往現場和周邊地區維持秩序。然而，誰也沒料到，慘劇隨後就發生了。25歲的陸軍預備役軍人約翰遜在達拉斯市中心設伏，造成十多名警察傷亡。隨後，警方將約翰遜圍困在一個大學停車場，由於拒不投降，警方通過遙控爆炸裝置將其炸死，這也被認為是美國警方首次動用機器人殺人的例子。

根據五角大樓公布的檔案，2009年3月至2015年4月，約翰遜一直是陸軍預備役軍人，曾在2013年11月至2014年7月份被派駐阿富汗，退役後住在達拉斯地區。美國政府官員表示，他們並未發現任何證據證明約翰遜與任何抗議或政治團隊有直接聯繫，但他的Facebook主頁顯示，他支持激進的黑人團體「新黑豹黨」（New Black Panther Party），這個團體宣揚對白人尤其是猶太人使用暴力。

達拉斯警方稱，他們在約翰遜住所中發現了「製作爆炸物的材料、防彈背心、步槍和彈藥，以及一本個人的作戰戰術筆記。」達拉斯警察局局長戴維·布朗（David Brown）表示，約翰遜在對峙中告訴警方談判專家，「他說他對最近發生的一系列警察殺人事件很不滿，對白人很不滿。而且他自稱要殺死白人，尤其是白人警察。」

對於當前警察與民眾之間的相互不信任，布朗說：「我只知道，我們必須停止警察和民眾之間的分裂。」達拉斯警方周六在一份聲明中指出，他們動用的是Remotec製造的機器人，後者是美國軍工業巨頭諾斯羅普格魯曼旗下子公司。聲明稱，機器人配備了「機械爪和機械臂」，攜帶了大約1磅重的C4塑膠炸藥和引爆線。

警方在聲明中表示：「我們嘗試了一切手段與嫌犯約翰遜進行談判，希望對方能夠放下武器，但都遭到對方的拒絕。萬般無奈之下，我們只好動用機械戰術機器人輸送爆炸裝置，以挽救警察和平民的生命。」

一些法律和民權專家表示，這種史無前例的行動有可能破壞執法機關對付殺人犯的法律慣例。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法學教授伊麗莎白·喬赫（Elizabeth Joh）在接受英國《衛報》採訪時表示，警方動用機器人殺人，「將會在法律、道德和科技等方面引發一系列新問題。」喬赫還指出，「在警察或他人面臨直接威脅的情況下，警方動用致命性力量一般都是合理的。當然，如果威脅是針對機器人，而警察離得很遠的話，我們就不知道該採取何種措施了。」

「別無選擇」

布朗周日在採訪中再次強調了這種行動的合理性。他說：「除了動用一切必要的工具，我們別無選擇。如果我們不採取行動，他會傷害更多無辜。」布朗在談到機器人採取的殺人行動時說：「我批准了這一行動，如果再次面臨相同的狀況，我還會這樣做。我讚賞批評者的意見，但是，他們不在事發現場，他們的生命沒有受到威脅。」

警察動用機器人炸死嫌犯邁卡·約翰遜，這可能是前所未有的一件事。但據最近剛剛退休的密蘇里州斯普林菲爾德市警察局副局長史蒂夫·伊賈姆斯（Steve Ijames）介紹，對於未來的「機器人武器化」而言，這起事件並不是一個轉折點。伊賈姆斯是SWAT戰術方面的知名專家。他表示，此次警方與嫌犯的長時間對峙之所以十分罕見，原因不勝枚舉，而動用機器人炸死嫌犯，可能是警方當時唯一的選擇。

對於「炸彈機器人」使用了哪種裝置，它是如何炸死嫌犯的，以及在何種情況下做出的這一決定，達拉斯警察局均未做出詳細說明。但伊賈姆斯解釋說，有許多因素讓警方決定使用機器人來對付嫌犯。

視線不佳

雖然有關這一事件的細節仍然極少，但達拉斯警察局局長戴維·布朗今天早晨表示，他們是在與嫌犯的「談判破裂」以後才動用機器人的。布朗說：「我們與嫌犯進行了交火。除了動用炸彈機器人，我們別無選擇。我們在機器人的機械臂安裝了一個裝置，用以在嫌犯藏身的地方引爆炸藥。」

伊賈姆斯做出這種解釋，說明達拉斯警察當時看不到約翰遜。他說：「當此人隱藏在警察看不到他的地方時，我認為你們會了解到他們的處境。如果警察能看到他，只要用步槍朝他射擊就行了，這一點沒什麼可懷疑的。看一看嫌犯藏身的地方——混凝土建築以及隨時有可能飛來的跳彈——他們可不想看到子彈在眼前飛來飛去。他們當時也許只是想盡最大努力限制使用火力。」

由於達拉斯警察局局長布朗提到爆炸裝置炸死了嫌犯，所以伊賈姆斯稱，根據自己在SWAT的多年服役經歷，他認為嫌犯應該藏在障礙物後面，或是警方需要破門而入的地方。這就需要警方製作一顆威力足夠大的爆炸物，用以炸開嫌犯藏身的據點。

伊賈姆斯說：「你與主犯取得聯繫，說我要動用機器人了，讓他有機會投降，如果他不願意投降，我就要啟動爆炸裝置了，而爆炸絕對會讓他暈過去，不死也得重傷。」達拉斯警方可能通過視頻與嫌犯進行了溝通，勸說他放下武器，但在溝通無果後，他們決定引爆爆炸物。

機器人是如何炸死嫌犯的？

據伊賈姆斯介紹，機器人可以通過兩種方式炸死約翰遜：一種是直接爆炸，另一種是二次爆炸。他表示，用以引爆炸彈的機器人有一支槍，旨在射擊炸彈的有效載荷（通常是水）。伊賈姆斯說：「水柱就像步槍子彈一樣射出去…速度快，炸毀一切東西。他們完全可以用水柱朝他射去，而且肯定會一擊斃命。」

然而，警察經常以相同的方式破門而入，如果約翰遜當時藏在障礙物後面，警方只能以這種方式進入。這是第二種可能性。他說：「執法部門常用的破門方式是使用所謂的『水沖式發射炸藥』（water-impulse charge），即你要有像正常生理鹽水包一樣的東西，從一側引爆爆炸物，然後用高壓水槍衝破大門。」如果達拉斯警方採用的是這種方案，那麼約翰遜要麼死於爆炸產生的超壓衝擊波，要麼是被高速射出的水柱所傷。

伊賈姆斯還舉例說明了這種速度：警用手槍9毫米子彈每秒鐘的飛行速度約為1100英尺，昨晚嫌犯步槍射出的子彈速度達到每秒鐘3000英尺。與此同時，用於破門或破牆的爆炸物可導致碎片以每秒鐘逾2.5萬英尺的速度飛行。這些飛行的彈體足以讓約翰遜斃命。

實際上，光爆炸產生的衝擊波就能做到這一點。當爆炸產生的氣流以超音速的速度撞向一個人時，它會迫使此人體內的液體以與氣流相同的速度從前往後撞擊身體。伊賈姆斯說，這種衝擊力足以導致一個人內臟爆裂。

對機器人未來發展的影響

所以，這是機器人殺死嫌犯的第一個案例嗎？批評者擔心，發生在達拉斯的這一幕會像打開閘門一樣，讓警方今後更頻繁地動用機器人大開殺戒。美國公民自由聯盟政策分析師傑伊·斯坦利（Jay Stanley）在接受《連線》雜誌採訪時表示：「由於地面機器人可以讓警察更安全、更輕鬆地使用致命性武力，所以它們也帶來了機器人將被過度使用的擔憂。遙控使用武力也引發了諸多政策問題，隨著科技的進步，我們的社會應該認真考慮並解決這些政策問題，同時應該在非常情況下才能使用武力。」

軍事專家皮特·辛格（Peter Singer）表示，毋庸置疑，執法機關將來會越來越依賴機器人，但機器人是否應該「武器化」，仍然是一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問題。辛格說：「這與谷歌無人駕駛汽車帶來的問題差不多。有些事情是高科技可以做的，而現在我們又開始捲入到新的討論中，即哪些是高科技可以做但不應該做的事情。」

然而，伊賈姆斯認為無論這場討論的結果如何，執法機關將來仍然會以極為保守和謹慎的方式使用致命性機器人。他指出，昨晚發生的事情並不是一個轉折點，充其量只是一個極其罕見的個例。「你以前之所以極少看到這樣的事情，是因為過去從未達到像現在這種極端的程度，而且還有其他手段可以解決問題。我們幾乎每次都能看到嫌犯，然後朝他射擊，」伊賈姆斯說。(綜合無線、紐約時報、衛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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