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聽英國犯人對周末監禁的態度

5月18日，女王在英格蘭的演講表明大衛·卡梅倫（David Cameron）所大肆宣傳的監獄改革方案產生了有趣的轉變，而且，至少從表面上看起來，走向了自由化的方向。據披露，今後符合條件的犯人會在佩戴新式衛星定位標籤後在工作日被釋放，這樣他們可以在周末返回監獄服刑，而在工作日繼續上班。

衛星定位標籤能夠對佩戴者進行全時精準定位，它是對當前所使用的普通定位標籤的改良和升級，後者目前僅能確認佩戴者是否在宵禁期間位於其家庭住址範圍內。這一舉措的實施是為了降低犯人的再犯率，並在獄中營造一種更積極的改造氛圍。大衛·卡梅倫（David Cameron）宣稱他想讓監獄不再是 「罪犯倉庫」，還說 「它們現在將成為改變人生的地方。」

作為一名監獄教師，我常聽犯人們抱怨說他們丟了工作，沒了房子（被出租或佔有），甚至連他們的寵物也因為他們僅被判處相當短暫的監禁而不再屬於他們。這星期我帶了一個激勵班，參與互動的犯人都挺靠譜。除了沒一個人是主動報名參加這個活動這一事實以外，他們大多數都表現得挺好。當我們結束群組討論之後，我問了問他們是怎麼看待卡梅倫的監獄改革方案的。

對於私運違禁品的擔憂

傑米（Jamie），29歲，在服滿6個月的刑期後，將會在下周被釋放。由於他之前的暴力犯罪記錄以及對條例規範的違反，他被剝奪了佩標釋放的機會。他過去曾是個半職業足球運動員，而儘管現在是個建築工，他還是沒有放棄回歸職業賽事的想法 —— 但是根據新的衛星定位標籤釋放管理辦法，他將無法參加絕大部分的賽事。

我問傑米怎麼看待周末監禁，他說：「對我來說還真沒什麼大不了。我服我的刑，他們服他們的。我覺著這對管理員和看守們來說更是個問題。」 他繼續解釋道：「咱就說一個事兒吧，想想這幫人在周五晚上或者任何其他回監獄的時候能偷偷帶進去的東西吧。所有那些進進出出的私貨，肯定比現在要多得多，想都不用想。如果監獄的看守們現在都沒辦法阻止這些發生，到了那時候他們又該怎麼去應付呢？」

這似乎是個事實。即便當局採取了更多的措施來避免罪犯夾帶毒品進監獄，但是最近不斷被曝光的獄中吸食合成大麻的案例，還是預示著要解決這個問題仍需不懈努力。

那麼監獄工作人員又是怎麼看待周末監禁的呢？

「樂瘋了我了！也就是說他們要比大多數的犯人在這兒呆得更久。這幫娘炮肯定會難受死的。」

不情願的罪犯

韋斯（Wes），35歲，之前已經因為搶商店服了3年刑，目前正在等待對他所實施的另一起類似性質犯罪案件的審理。他向我保證他肯定是清白的，他說 「雖然這些新的法律現在跟我無關，但是 ……」

韋斯解釋說他過去是因為絕望才走上犯罪道路的。可是刑滿釋放後他發現自己不但無家可歸還窮困潦倒。

「我的意思是，如果能讓犯人保住工作，那麼在他不用為生計發愁的情況下，就不太可能再去鋌而走險。可是如果你吃了上頓沒下頓，那麼你很可能就會去做些巨特么沒腦子的事兒 —— 然後還被抓一現行。我可真是什麼都沒剩下，法院給我踢出來，還特么搶走了我的電視機。如果他們能保住我的工作的話，那麼這些就都不會發生了。我不喜歡那個卡梅倫（Cameron），但是如果真像他所承諾的那樣，倒還真是個不錯的主意。」

為周末而活

丹尼（Danny），20歲，違反了6項判決中每一項的佩標釋放條件。在因超過夜間宵禁時間5小時而被送回監獄後， 丹尼又因為在獄中攻擊室友，被加判了三個月。

我問丹尼他怎麼看待監獄改革。「這特么就是搞反了啊，兄弟。應該讓我們在工作日服刑然後周末放我們出去，不是嗎？」 我說可是這項措施的核心是為了讓犯人們保住他們的工作啊，他說：「是啊，我倒是沒個特么什麼工作。我就想周一到周五在號子里吃點兒飯，看點兒電視，然後每個周末能上街趴體，找樂子。」

年輕犯人對佩標釋放條件表現得厭倦和麻木是司空見慣的。丹尼在獄中度過了三個聖誕節，又錯過了他十八九歲以來的大部分盛夏時光。很難想像佩標釋放對他能有多大益處，除非他能得到相應的專業疏導。我問丹尼在監獄裡呆著會不會很難過，因為畢竟會錯過那些聖誕節和夏日時光。「我一點都不特么在乎，哥們兒。」 他說道。

英國倫敦本頓維爾監獄 圖片來自 Anthony Devlin / PA Wire

體力勞動者

安迪（Andy），33歲，已經入獄好幾次了。和我見過的許多犯人一樣，他從事體力勞動並且經常會在服刑後再回去上班。現在他的刑期還剩幾個月，而他已經陸陸續續在一處新開發的豪華公寓項目工地幹了3個多月了。

安迪說如果再次入獄，他會愉快地接受在每個周末返回監獄服刑，只要他可以在周中繼續工作來養活自己的老婆和兩個年幼的女兒。「在我看來，周末（服刑）是特權，很奢侈。生活對我來說就是周一到周五，循環往複，養活自己和家人。總是有笨蛋會去破壞他們的定位標籤，但是我們當中的大多數人要的只是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簡單生活 —— 如果他們能讓我在周中住在家裡，我情願每天晚上都把定位標籤擦得雪亮。」

* * *

在對本屆英國保守黨政府所頒布的任何改革舉措進行評估的時候，人們很難不充滿疑慮。或許這一專項改革不單是為了改善犯人的境遇，更多是為了減輕已經人滿為患的監獄的負擔；同樣的，它有可能是為了提升就業率，並確保被定罪的犯人能夠繼續為瀕臨困境的國民經濟添磚加瓦。

即便如此，如果這是一項能夠幫助犯人與家庭重聚，使其保住工作，並感受到自身價值的政策，那麼它就有可能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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