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意见：那些「不务正业」的人生赢家

文｜黄章晋

有些人的活法天生就是让人不服的。

比如唐岩，辞职创业期间居然成了公认的德州扑克高手，罗永浩曾为此忿忿不平：别人创业都累得要死，为什么你居然还有那么多时间打牌，你的陌陌是怎么做上市的？

不过，要说不务正业，王小山才是真正的奇迹。除了写作这个老本行，他登山、当演员、编剧、主持、拍电影、拍纪录片、开淘宝店之类可是一样没落下。每有新鲜好玩的活动，哪怕要花十天半个月他一定乐得参与。这些事一点没耽误他创业投身影视制作。

这位超级社交达人有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时间安排天赋，当年我们身心疲惫地每天赶一个城市写一篇游记，他居然还另外开着三个专栏。只要对他来说足够新鲜好玩的活动，他随时能抽出十天半月参与。每次听到他又有了新爱好，我都分不清这个老江湖脸上的表情是诚恳还是开玩笑。

当然，对不务正业的指控，他们会觉得受了莫大委屈。写这篇文章前，唐岩还特意叮嘱不要点他的名。王小山在你每次诧异他又有新爱好时更是一脸无辜：你们为什么总觉得我不务正业不靠谱，我哪里不靠谱，我什么事不是特别认真的？

王小山的确做什么都是认真的，比如他拿过帆船世界冠军，当然他不会挂在嘴边，因为这个团队项目的荣誉多少是蹭来的。他也是德州爱好者，但是认真拜了师的职业牌手，这位很可能是有史以来「兼职」最多的职业牌手，最好成绩是全球扑克指数（GPI）中国区排名第 8。

牌桌上与王小山和唐岩交过手的朋友认为，他俩水平实在难分伯仲，只不过，与王小山这个正牌儿的布尔什维克不同，唐岩是全靠牌桌上自学成才的山沟里的马列主义。

当年还没有腾讯的「天天德州」这样的平台，唐岩从山沟里打游击方式练牌技，我这样的菜鸟就是无意中的陪练对象之一。

当年，唐岩刚有新家时特别好客，但没多久他提议「聚聚」时大家都要犹豫一下。因为聚到一定火候，他总会不经意地摸出一副扑克，努力堆出满脸的憨厚和无奈：意思意思嘛。那时大家只会斗地主和三打哈，每次散场，都是唐岩大方地给大家派发回家的打车钱，慈祥地目送我们捂着瘪瘪的钱包离去。

「斗地主的经验我比你们丰富得多，这不公平。」他家被视为畏途后，唐岩又及时推广一种新玩法，「这个德州可是美国的德州而不是山东的德州，我也是才知道。」他的诚恳打消了大家的顾虑：「德州把计算和运气均衡得恰到好处，适合智商高的人玩。」

其实我对棋牌素无兴趣，我只是不服。在诸如比赛长途骑车、打游戏之类时，唐岩越是嚣张狂妄，不动声色地灭掉这个狂徒时就越是开心。但牌桌永远是他的主场，即便唐岩极力掩饰自己的嘴脸，他看人的眼光始终像看食物。

「我回报一下社会吧。」唐岩有时会及时天良发现，执意要输给大家。最狠的一次，他拿出 20 元，不看底牌连续 all in 了 20 把，然后眯着眼养神。即使靠小心谨慎成为小赢家的人，这时也会忍不住加入吃大户行列。

唐岩的慈善是真心的，但我们不争气。等我们这些陪他练手的菜鸟被德州熟手们换下场时，我们发现这后面几届牌友同样不行，唐岩还是经常心怀歉意地在散场前搞慈善活动，而且他的慈善美意总是被辜负。

德州显然不像麻将、斗地主之类更多是手气，但同样也不是单纯的计算，下棋和桥牌才是。

我一位哥们一开始就理解错了。他数学专业出身，中学时还曾参加过奥数，研究了德州规则后自信满满：这不就是概率计算嘛。他现学现卖地教我一位朋友当他的沙袋，结果上手没多久就被学生打得灰头土脸，最终放弃：「其实我每次都知道正确的决策是什么，但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德州拼的是心理对抗下的综合决策能力和控制力。打的其实不是牌而是人。按唐岩说法，德扑头一个小时是用来认人的：牌桌上谁是「鲨鱼」谁是「水鱼」（菜鸟），认完之后才好制定战术。「当然，也有可能你一个小时内没有发现谁是鲨鱼谁是水鱼，这种情况有些人会经常碰到。」唐岩说：「因为你就是那条水鱼啊。」

那位「德州不就是概率计算」的朋友，比我还善良，原本就不喜欢任何直接的对抗较量，尤其排斥心理对抗性比赛。而王小山和唐岩这种娱乐、事业两不误的人，之所以愿意花时间不断锤炼自己的经验，实在是因为控制力和管理能力极强，朋友当中，喜欢打德州的多半也是有强烈控制力偏好的人。

这两天唐岩、王小山该是特别激动。因为北京时间 7 月 9 日，拉斯维加斯 WSOP 的德州扑克赛上，度假期间顺道参赛的前人人网副总裁、现常春藤资本基金合伙人杜悦夺得金手链，并获得 80 万美元奖金。

▍2016 年世界职业扑克大赛（World Serise of Poker）于 5 月 31 日至 7 月 18 日在拉斯维加斯举行。WSOP 是以无上限投注德州扑克为主要赛事的扑克大赛，比赛期间北美各地的电视体育频道均有转播。杜悦此次参加的是 5000 美金买入的无限德州扑克赛事，此项比赛吸引了 863 位参赛选手，总奖金达到了 4,056,100 美元（约合 27,126,386 元人民币）

这条新闻应该让中国创投圈的人热血沸腾。因为德扑是这个圈子群众基础最广的业余爱好，中国投资人当中高手云集，杜悦只是其中之一。

这事有意思。德扑的故乡美国，德扑是大众的流行玩法，爱好者似乎以年老体衰不太愿意从事户外活动的人为主，在中国，它不但是小众玩法，而且爱好者更集中于喜欢动脑子的人群。

企业家中，马云、马化腾、柳传志是德扑高手，演艺圈中，孙红雷、黄磊、邵峰是德扑高手。而创投圈的德扑爱好者之众，以至列举爱好者的名单时，最省事的办法是把不好此道的人列出来。如果让一栋写字楼里的投资人迅速聚在一起，火警的效率甚至不如贴出德州比赛的告示。

据说，创投圈不少人有个不上牌桌的看法：德州牌桌上的综合表现是判断一个人的重要参考指标，因为德扑的决策过程，与投资决策非常相近，德扑水平高的人多少意味着更容易成为人生赢家。

不过，刚获得 WSOP 金手链的杜悦反对创业者迷上德扑，甚至在投资时还会因此弃投。理由既沉迷德扑是不务正业，也有德扑是零和博弈而创业讲究合作共赢的意思。

问题是，杜悦本人由创业者转身为投资人还不到两年时间，他本人显然就是一个不务正业的反面典型。毕竟，在这个德扑高手爱好者圈子里，投资人和创业者数量参半。

而且，似乎那些不务正业「轻松创业」的爱好者，比起创业时心无旁骛吃苦耐劳型的创业者，似乎成功后更喜欢变成投资人，活得更像人生赢家。

杜悦在赢得金手链后只有一句劝诫是非常有道理的，我简直不能更同意得更多：「如果你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你身上很多优秀的特质会在德扑上发扬光大。」

许多年前，唐岩眯着眼，吐着烟圈，似笑非笑地用余光观察牌桌上表情各异的朋友们，虽然当时他还不算不上企业家，但成功企业家和不务正业的人生赢家的优秀特质就已经充分发扬光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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