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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羅小扇掩酥胸——天這麼熱,快給朕拿把扇子!

在這隻要走出空調房就簡直要了卿命的季節里,就該及時上線古人的一件裝β神器——扇子!古人納涼的方式極其多,畢竟怕熱是人之常情,但是這可以隨身帶走又兼顧顏值和強調的,就非這扇子莫屬了。


扇子大概可以分成兩種,可以摺疊起來的(一般為摺扇)和不能摺疊的(一般為團扇)。本文的重點在於β格和顏值,所以文史常識部分只是簡單說說,可以讓大家看了這篇之後可以出門碾壓別人讓他們覺得「哇,玩得就是內涵啊!」就行了。至於顏值部分,由於扇子屬於不怎麼容易保存的物品,而且扇子設計的大發展時期也頗為靠後,所以我倒敘著給大家講扇子。


故宮曾經搞過一個《清風徐來——故宮博物院藏清代宮廷成扇展》的展覽。所謂「成扇」就是完整的扇子:扇骨往往更好保存或再利用,出自名家或面料精緻扇面可能被拿去另外裝裱,所以扇子收藏中分家的情況很多。


這個展覽里有符合我們對於扇子幻想的、很「仙」的扇子,多為團扇,扇面用半透明的材料製作,呈現出輕盈縹緲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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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色「納紗」《花蝶圖》骨染雕夔龍紋柄團扇;綠色「納紗」《花蝶圖》留青竹柄團扇。


古人所用的紗,與我們現在所見的紗不太一樣,經線倆倆相絞,儘管呈現出孔隙卻結構穩定,在上面繡花也不至於讓面料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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駝色「紗綉」《花卉圖》木雕花柄團扇;絳色「納紗」《佛手花鳥圖》檀木雕花柄團扇。

也有不繡花,紗料本身就有織出的暗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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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藍色「暗花紗」《水仙福壽圖》斑竹柄團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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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鵠立《執扇就座仕女圖》,手裡拿著一柄半透明的綉著竹葉的扇子;黃山壽,《班姬紈扇仕女圖》,扇子有暗花。


不透明料子製成的團扇,則使用緙絲、繡花等手法做成花鳥題材,或富貴雍容,或濃郁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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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綢綉」《牡丹雙蝶圖》竹柄團扇;黃色「緙絲」《鳳梧牡丹圖》紫檀刻壽字柄團扇。


這些團扇儘管有各種形狀,但是大多對稱,扇柄從扇面中間穿過,在最前方彎曲。畫面內容卻不追求對稱,常有留白,基本走的就是文人畫的路線。所以儘管有的用色大膽,也顯得十分雅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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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春宮圖裡的扇子


而摺扇則多為書畫類型的。由於是清宮舊藏,所以可以看到許多我們耳熟能詳的皇帝和大臣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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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珅書法


對,就是你們認識的那個和珅,字很是不錯,不過人家本人也是美男子來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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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慈禧太后畫梅並書詩句。沒想到品味還不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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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多的應該是乾隆,這個皇帝真是太喜歡刷存在感了,活得又長。於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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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畫「同心訓迪」圖


著名的文藝男神、小言男主納蘭容若這麼寫: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零鈴終不怨。


何如薄倖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可見畫扇子是一件極有情調的事兒。


不過很多人以為摺扇只能花花寫字,要麼就印個什麼圖案,這個繡花是不是就比較難了呢?其實清宮舊藏里就有繡花的摺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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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綉繪」《海棠花鳥圖》摺扇;「紗綉」《花鳥圖》摺扇


很多材料可以做成扇子,比如羽毛、竹、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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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編席地」嵌伽楠木雕《竹鶴圖》木嵌銀絲柄扇;「編草平金」嵌玻璃珠《花蝶圖》黑漆雕花柄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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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竹編織」《牡丹圖》竹柄扇;蒲席斧式木柄扇。


清宮的羽毛扇有摺扇也有平扇,羽毛選擇也很多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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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羽」摺扇;白羽毛扇(鵝毛)。



真正讓摺扇成為現在這樣社會普遍接受,而且普及度還超越了團扇時代。要知道我國第一件和摺扇有關的文物到南宋才出現,而且不是一把實實在在的扇子,只是一張圖像而已。所以明代對於摺扇發展來說十分重要,它基本奠定了我們如今所見的摺扇式樣和審美取向。


要說明代摺扇,首先要和源頭的日本摺扇區別一點:明代摺扇的扇骨數量比日本同期的多,一般為十幾根,多的也有上二十的。並且扇子的兩面都糊扇面,一般是紙,讓扇子成為書畫的重要載體。而正是明代對於扇子文化性的要求,使它真正成為了「懷袖雅物」。


和我們一般認為清代追求花哨、明代則簡約大氣不太一樣的是,明代的摺扇大量使用金色和黑色。當然,你要相信明朝人的品味,這金色和黑色也是搭配得一點兒也不俗氣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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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純臣夫婦墓 泥金箋雲逸山水畫摺扇


明代摺扇大多出自墓葬,並且男女都有。有完整的已經難得了,上面的圖案墨跡細看已經有了損失。仍然看得出明代摺扇的書畫更接近於文人畫,素雅大方。更具有明代特色的摺扇圖案,莫過於十分有現代感的幾何圖案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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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黃元會夫婦墓出土,泥金摺扇;諸純臣夫婦墓,金箋幾何圖扇。錯落的線條和幾何布局,就算復刻拿到淘寶去賣,也一點也不會覺得是幾百年前的設計。


明代的扇骨多而密,整把扇子似乎就沒有什麼空隙,所以裝飾扇骨也成了時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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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守城夫婦墓 漆骨灑金人物花卉扇


我們現在熟悉的蘇州紙扇工藝,早在明代已經是非常火熱的爆款了,如今蘇州制扇工藝更是我國第一批非物質文化遺產。



明代往前,幾乎就是團扇及一切不摺疊的扇子的世界了。一般認為明代以前,中國自己基本不製造摺扇,畢竟市場也小,大多都是日本進口,所以摺扇不僅罕見還十分珍貴。


摺扇沒有普及之前,團扇也是男女通吃的。右邊這柄扇子,是從一位南宋太學生墓里出土的,還刻了他的號「君玉」。這把扇子不僅是一把男性使用的團扇,而且還可以繞著扇柄旋轉。在土裡埋了七百多年,外表已經十分慘淡了,但是依然掩不住整體造型的精巧雅緻,也沒有一點脂粉氣。

輕羅小扇掩酥胸——天這麼熱,快給朕拿把扇子!



北宋,《聽琴圖》局部;南宋,雕漆柄「君玉」團扇


至於宋畫里那些女子所拿的扇子,那就更是小巧可愛了。尤其宋人女子的衣著大多講究纖細流暢,更是襯托出那絲絲風流來。

輕羅小扇掩酥胸——天這麼熱,快給朕拿把扇子!



南宋末,《招涼仕女圖》。


美人香汗,配上夏季里常穿的半透紗羅衣服,領口低低,那就是一副令人遐想萬千的畫面了。著名的美男詞人,和李師師交好的那位周邦彥就這麼寫——


薄薄紗廚望似空。簟紋如水浸芙蓉。起來嬌眼未惺忪。


強整羅衣抬皓腕,更將紈扇掩酥胸。羞郎何事面微紅。


而侍女們拿的扇子則可能稍大一些,輪廓簡單而不呆板。

輕羅小扇掩酥胸——天這麼熱,快給朕拿把扇子!



南宋,瀘縣宋墓;宋代,持扇仕女。



貴人仕女們拿的扇子小巧別緻,而侍女手中的扇子更大,這點也可以從唐人畫作上得到印證。

輕羅小扇掩酥胸——天這麼熱,快給朕拿把扇子!



周昉《揮扇仕女圖》;張萱《搗練圖》 ,今存為宋徽宗摹本。


對嘛!手拿一把小巧的扇子才會有了「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天階夜色涼如水,坐看牽牛織女星」的綺麗畫面呀。

輕羅小扇掩酥胸——天這麼熱,快給朕拿把扇子!



《唐人宮樂圖》局部。


唐代並沒有多少扇子實物留下來,據說唯一的實物是新疆阿斯塔那地區出的。我們幾乎只能從陶瓷、壁畫中一窺真實的唐代。墓室壁畫里的侍女們多將扇子直立舉在面前,扇子多為橢圓形,扇柄稍長並且從扇面中間穿過,扇面也無多裝飾。

輕羅小扇掩酥胸——天這麼熱,快給朕拿把扇子!



唐代,新城公主墓壁畫。這些拿扇子的侍女只是那一群侍女隊伍里的一員。


我們還能在畫作里看到另外一種巨大的扇子,完全扇不動風了。這種就是其儀仗作用的扇子,也叫「障扇」,這才是扇子更為原始的作用。

輕羅小扇掩酥胸——天這麼熱,快給朕拿把扇子!



傳閻立本《步輦圖》中的「障扇」



更早的扇子甚至都不是對稱的,比如談扇子一定會拿出來溜溜的馬王堆的扇子。

輕羅小扇掩酥胸——天這麼熱,快給朕拿把扇子!



西漢,長柄大竹扇,1972年長沙馬王堆一號漢墓出土,柄長176厘米、扇面寬45厘米;三國,三國,西王母銅鏡的部分拓本。


但是實用的扇子也很早出現了,因馬王堆還很「貼心」地同時還出土了一把樣式相似,只尺寸縮小的扇子,沈從文認為這就是「便面」,就可以用來扇風還能可以遮面。

輕羅小扇掩酥胸——天這麼熱,快給朕拿把扇子!



西漢,小竹扇。1972年長沙馬王堆一號漢墓出土,柄長52、扇面寬22厘米;東漢,畫像石上炙肉奴僕用便面扇火圖摹本。


最後,我們回到扇子這個字來。《說文解字》這麼解釋:扉也。從戶,從翄聲。


崔豹《古今注》里提到了「五明扇」和一種「雉尾扇」,這些都被認為是我國最早的扇子,都與納涼沒關係。結合「從戶」這點,大約可以得知當時的扇子外形高大,可以彰顯地位,且有一定偉光正的說頭。


活兒姐有話說


西洋古董扇子也是很漂亮的!有彩繪,有蕾絲,有銀制的,還有半透明的獸角~活兒姐喜歡到各博物館官網看圖,比如英國的扇子博物館(The Fan Muse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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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服飾了解曾經的生活


窺見歷史真實的模樣


不妄自菲薄,亦不固步自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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