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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維憲:木心的人生境界

編輯部推出三大措施扶持青年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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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心的人生境界(上)

秦維憲 | 探索與爭鳴原主編、編審,上海作家協會會員


摘自《鐵血柔骨:現當代名人的風雨路》


上海三聯書店2016年版


一死了之,這是容易的,而活下去苦啊,我選難的……小時候,家裡幾代傳下來的,是一種精緻的生活,後來那麼苦,可是你看曹雪芹筆下的史湘雲,後來要飯了,賈寶玉,敲更了。真正的貴族是不怕苦不怕累的,一個義大利作家寫過,貴族到沒落的時候愈發顯得貴。

——木心


題 記


木心美術館2015年11月15日在烏鎮開館,木心身後遺留繪畫作品600餘件,文學手稿數千份,人們或許可以從這些作品裡找到通往木心精神世界的線索。特別年代,木心被數次囚禁,在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刻,他沒有放棄過追求,而是將積蓄下來的力量在哲學、文學、繪畫、音樂中噴薄……


1946年夏季,「東方巴黎」大上海的霞飛路(今淮海路)上,伴隨著法國梧桐間的陣陣蟬鳴,一位長著歐羅巴臉型的青年美男,正哼著舒伯特的《小夜曲》,輕盈地走向黃浦江畔。


這位青年,就是從江南千年古鎮上的孫家大院,走向繽紛世界的木心。

當他面對上海外灘充滿歐美風情的萬國建築群,面對檣桅林立的滔滔江水,一顆心一會兒化作翩翩江鷗,追逐波浪,一會兒化成展翅雄鷹,高高飛翔在藍天白雲。他很天真,也很浪漫,在他的心中,似乎沒有田園的哀愁,多的是春花秋月、一地落紅、朗朗清風……


?19歲那年,木心參加了生平的第一次展覽:杭州的「元旦畫展」。65年後,接近彌留的木心看到自己當年在畫展上的照片,哭了。木心美術館供圖


三年後,在新生的紅色政權鏗鏘的鼓點聲中,這位曾因參加反內戰、反飢餓、反迫害運動,而被舊上海市長吳國楨點名開除學籍的青年,又站在了黃浦江畔。這次,他眺望著金光閃閃的奔向大海的江水,激情澎湃地哼起了《馬賽曲》,在他面前呈現無限光明的共產主義世界,到處是鮮花、到處是秧歌,彷彿神州大地都在奏響貝多芬的《田園》、德彪西的《兒童樂園》;中國人民都沐浴在梵高的《向日葵》下,歡快地綻放《蒙娜麗莎》永恆的微笑……


青年木心滿懷憧憬、滿懷美夢,走向絢爛的田園牧歌、走向簫笛悠揚的明天……


時間如白駒過隙、飛鏑掠空,一眨眼歷史長焦聚,便推後66個年輪——

2015年7月29日下午,「東方達沃斯」烏鎮烈日當空,纏繞著明清古居的氤氳河水,潺潺流向元寶湖上即將開展的木心美術館。斯時,木心度過苦難歲月的上海創新工藝品一廠一群退休職工,懷著虔敬的情愫,面對木心生前在美國為陳丹青等畫家上最後一課、回歸烏鎮後接受美國記者採訪時神采奕奕的視頻,深深地三鞠躬,沉浸在「風啊、水啊,一頂橋」的深邃意境中。


斜陽殘照,天宇蒼遼,望著小鳥掠過的嫣紅河面,我油然憶及與木心這位啟蒙老師相處的珍貴時光……


1


曠世奇才虎落平陽

1972年12月下旬,北風呼嘯,天寒地凍,我從培明中學畢業分進了上海創新工藝品一廠。這家由社會主義三大改造脫胎而來的小廠,坐落在石門二路、新閘路交合處(石門二路266弄13號),曾經是破尼姑庵的廠房,呈現一派衰敗景象;做塑料花的車間,幾無勞動保護,注塑的毒氣無孔不入地侵襲著工人的肌體。


我當年風華正茂,理所當然地成了成都北路由破廟改建的分廠的「騾子」,隔三差五地騎著三輪貨車去總廠送產品。一次卸完貨,從拉料車間的破門帘後閃出一位年近半百、風度儒雅,著補釘整齊的勞動服之人,他雙目如炬,深藏的眸子沖我一笑。我自幼喜讀古書,訝異於此人頗有仙風道骨,遂脫口一聲:「師傅,您好!」不料,他臉色驟變,連連擺手,示意我不能這樣稱呼。以後,我們多次相遇,他總是一迭聲說咱倆有緣。我從老師傅口中得知,此人是上海美術專科學校的高材生(1946年考入),其知識之淵博,在上海手工業局無人能望其項背,但也是每天要向領袖像請罪之人,這就是木心先生。我這個血液里有「狗崽子」基因的小青工,很快被廠內頭號階級敵人木心的學識和風度所吸引。


當時,木心處於人生最坎坷最痛苦的低谷,他作為被打入十八層地獄的「黑五類」,任何人都可以侮辱、欺凌他;而他卻整天強裝笑臉,對任何人都得點頭哈腰;特別是每逢元旦、春節、五一、國慶、毛澤東生日等節慶時,更被訓得狗血噴頭,人性被徹底扭曲!凄慘的還有肉體摧殘,且不說他經常挨打受罵、被批鬥,單以強勞力而言,他乾的是廠里最苦最累最髒的活,除了倒便桶(廠里沒有正規廁所)、通陰溝、鏟車間地上的機油外,還經常跟著鐵塔似的裝卸工扛原料;其中通陰溝、鏟機油最累,我曾幫他通過陰溝,陰溝內彩色的膠水般的污泥,足以將得過肺病、文質彬彬的白面書生木心擊倒!然而,即使木心在十八層地獄被造反派罰掃「廁所」,他居然像打造藝術品那樣,將「廁所」修理得「一片燦爛」。


而木心一生中幹得幾近垮掉的活兒,是1975—1976年的翻建廠房,他既每天要推無數次的垃圾車,又經常加班加點,生病了也不敢上醫務室,悄悄地去藥房買點葯。有一天黃昏,正發高燒的木心,漲紅著臉、喘著粗氣,從工廠後門推車挪向山海關路,可憐他雙腿打顫,扶著牆慢慢倒在地上;少頃,他又咬緊牙關爬起來,推車徐徐消融在血一般的殘陽中……


在木心這段悲苦的歷史中必須記上一筆,當年如果沒有後來成為木心恩人的「及時雨」煜元兄等青年士友在基建隊盡量護著木心,不讓他干那些甩18磅鐵榔頭的重活,那麼他何以度過難關?


木心的苦難歲月中,對他刺激最大的是每年12月26日毛澤東生日那天。這是中國歷史上罕見的國人狂歡的一天。當時全廠職工可以免費吃一碗白面、一塊紅燒大排和雞蛋,但階級敵人木心必須最後一個憑票去炊事房領(按當時規定,「黑五類」是不能享受這一待遇的,「文革」後期才網開一面),多虧「高級廚師」衛海兄因其家庭成分灰暗,而對木心產生同情心,每次都會留大點的排骨,並多給些肉湯。於是,木心端著碗,站在一個陰暗的角落裡慢慢地、慢慢地品嘗,整個動作很優雅,維護了基本的人格尊嚴。事隔40多年,衛海兄回憶道:「當時,為慶祝毛主席生日,工人發的是粉紅色券,木心發的是白色券,他最後一個來領,我反而可以多加點肉啊湯啊;平時,他來打飯菜,我也找機會多給點,因為他身體那麼單薄,勞動強度那麼高,再不多給點,如何挺得住!不過,我只能像做賊一樣幫他一點,如果被我們炊事房的頭頭髮現,我准倒大霉,因為他是黨員,有鮮明的階級立場。你作為我的入團介紹人應該明白,我是可教子女,入個團多麼不容易,唉——」


木心為了排遣痛苦,便大量抽煙,似乎煙霧會帶他遨遊在無限美妙的藝術世界裡。令人辛酸的是,木心拿的是生活費,為了省0.14元車錢,他一年四季風雨無阻,都是走十幾公里上下班,因而抽了大量8分錢一包的「生產牌」,以致給肺部留下嚴重的隱患。我廠一些青工一方面勸他不要抽「生產牌」,一方面盡量給他些好煙抽,如「當代豪俠」福榮兄、「乒乓冠軍」禮民兄經常偷偷地塞給他「大前門」或「光榮」牌。有一年秋天,我鬥蟋蟀贏了0.49元一包的「紅牡丹」,立即從分廠趕去與他共享。


那麼,木心是以什麼罪名落到如此悲慘的地步的呢?我進廠不久,就聽見幾個市儈氣十足的老師傅笑談木心不是正常男人。據當年被廠領導調去查閱木心檔案的「書法准將」小林姐回憶,那些檔案里充塞著許多不堪入目的揭發材料,污衊他是同性戀者。同性戀在現在已然成為常態,而在當年則是罪大惡極啊!小林姐是非常善良、純潔的姑娘,她看了這些材料很生氣,認為那些揭發者信口雌黃,缺乏起碼的人性!就這樣,早在1956年,一頂壞分子帽子就飛到木心頭上。另外,1968年他被關押在上海市靜安分局,戴上地主帽子;1971年他被關押在創新廠防空洞時,戴上現行反革命帽子。


請看,烏雲籠罩的歷史舞台,拉開了亘古悲劇的帷幕,這位中國現當代罕見的文化巨人,從此陷入災難的深淵。


2


不畏強暴的獨身者


其實,木心是一名從小立志獻身藝術的理想主義者、完美主義者,他熟讀中外典籍,洞悉人生的波瀾,以眾多偉大的西哲,諸如柏拉圖、奧古斯丁、斯賓諾莎、笛卡爾、霍布斯、洛克、亞當·斯密、伏爾泰、康德、叔本華、尼采、休謨、維特根斯坦、薩特、愛默生等為榜樣,崇尚獨身主義。因為他深知婚姻會束縛自己追求藝術、追求美的手腳,倘若婚姻不幸,甚至發生像普希金那樣的伴侶背叛,還會危及生命,何談發展?遺憾的是,在階級鬥爭氣氛瀰漫全社會、人的現代化幾乎無人提及的時代,誰能理解木心這位融匯中西文化的大師的內心世界呢?結果,施行專政者居然推理出他不成家,就是同性戀者、就是壞分子的荒謬邏輯!


循著這一荒謬邏輯,除了特別年代的階級鬥爭觀念以外,從民族性看問題,國人之所以對獨身者投去異樣的鄙夷的目光,蓋因中國數千年的家庭倫理觀念,長期主次顛倒,首先考慮傳宗接代,這也是先秦儒家的重要思想,而愛情這一崇高的神聖的精神金字塔,則降為物質的附庸(如今愈演愈烈),鮮有人思考恩格斯的名言:「沒有愛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於是,許許多多貌合神離的夫婦,莫名其妙地度過了乏味的一生。這也是為什麼在我們的國度,誕生不了涅克拉索夫的名詩《俄羅斯女人》中,十二月黨人的妻子拋棄優渥的貴族生活,飽含淚水跪在地上,親吻丈夫腳下冰冷的腳鐐,毅然去西伯里亞陪伴流放的丈夫,並將自己永遠留在高寒凍土裡。我們更難湧現大文豪托爾斯泰暮年發現伴隨自己一生的妻子,因刻意追求物質享受,無法理解自己世界觀激變而厭惡貴族生活的精神世界,便於1910年10月28日凌晨,以老態龍鍾之軀,出走雅斯納雅·波良納莊園,將自己葬送在風雪瀰漫的阿斯塔波沃小站……


以木心之高智商,他明鑒人的一生想得到真正的愛情之難,難於上青天!所以,高顏值的他在青年時代,就盡量躲避「丘比特之箭」,將自己的終生託付給藝術世界。正因木心是一名超越世俗的高人,他才能在獸性施虐的年代,風雨兼程,頑強地追求自己的人生目標,創造非凡的業績。


缺少思想啟蒙的國人,在農耕文明中浸潤得太久,以致很難突破世俗的樊籬,魯迅先生對此早已看得清清楚楚。

秦維憲:木心的人生境界



1974年11月,木心的恩人朱煜元(右)和作者合影


開放的世界勢如奔馬,藍色文明蕩滌著陳腐的污泥濁水,對那些將無產階級專政的枷鎖,套在木心這位高尚的獨身者脖子上的愚夫而言,算是對他們做一次遲到的剖析。


木心的卓越在於,不僅自己忍受苦難,而且以博大的胸襟庇蔭我們這些在「讀書無用論」思潮中長大的小青工,凡有求知者,他無不悉心幫扶。在木心這棵大樹上,僅採擷幾片葉子:木心精心培養「音樂天才」陳傑兄,並為他譜曲,使其一路奪關斬將,考取上海音樂學院,其間細節堪比電視連續劇《潛伏》中的余則成搞地下鬥爭。木心輔導煜元兄做文章如何謀篇布局、遣詞造句,使其寫得一手邏輯嚴密的政論文。「蟋蟀英雄」耀毅兄很想文武雙全,便向木心學習書法,經常去他東長治路93號二樓的小屋作竟夜之談,木心要求耀毅兄重點臨摹《蘭亭集序》,互相通信達100多封。木心冒著被批鬥的風險,趁推垃圾車出廠,悄悄地潛入「大寶貝」正峻兄在山海關路的蝸居,指導他創作水彩畫。更大膽的,木心將「印刷元帥」堯興兄收為「關門弟子」,以游擊戰的形式,在外面教他繪畫,示範草圖100餘幅,時間長達5年之久,並為堯興兄留下珍貴書法一幅……


木心對我的啟蒙富有戲劇性,他彷彿一盞燈塔照亮了我迷茫的人生。我們屈指可數的「授課」的教室,是曾經關押他的防空洞,該洞約20平方米,我們七二屆青工進廠後,通過義務勞動將這又臟又臭的地牢打理成廠圖書館,後又置一張乒乓桌,平時無人光顧。


關於這個木心稱之為「三號防空洞」的地牢,是他人生中最屈辱之所在,亦是他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再生地。1970—1971年,「文革」初期的瘋狂已漸趨平緩,但在「一打三反運動」(即「打擊反革命分子,反對貪污盜竊、反對投機倒把、反對鋪張浪費」運動)的又一輪聲浪中,木心被囚防空洞整整18個月,期間遭受的苦難非晚生一枝禿筆可形容。然其中木心被毒打,差點去見閻王一段,猶如骨鯁在喉,不吐對不起歷史、對不起蒼天。


由於木心內心世界極其強大,他表面上可以對任何人卑躬屈膝,但在暴力面前他是決不會屈服的。只因木心在一次次的暴力淫威下,不吐一個饒字,遂被暴徒用武裝帶狂抽;遍體鱗傷的他抱住腦袋,堅不出聲,終於引致暴徒獸性大發,活活將他3根手指打骨折……


此刻,防空洞外電閃雷鳴、暴雨如注,陰森森的廠房裡遊盪著老師太的幽靈。在木心生命遭到威脅的千鈞一髮之際,彷彿神助,上帝向他伸出了橄欖枝,蓋因他心中有主,平生隨便在哪兒,每見耶穌像,一定止步,虔誠地細細看、靜靜想,一部《聖經》被他讀了一百多遍。於是,仁慈的聖母瑪麗亞心急如焚,趕緊從九天飛來,痛哭著大喊:「木心呀,你是上帝派到人間播種葡萄,拯救人類精神世界的天使,你實在疼得受不了,就叫一聲吧!」突然,木心發出雄獅衝破囚籠,飛奔原野的仰天長嘯——


這聲怒嘯,比萊蒙托夫的紅帆在太陽下,希冀風暴更嘹亮!


這聲怒嘯,比高爾基的海燕之歌,呼喚暴風雨快快降臨更猛烈!


這是一個反抗精神暴虐、追求個性解放的天才,掙脫黑暗沼澤時發出的吶喊,它一若貝多芬的《英雄》,將劃破人類歷史的長空,永遠地迴響!很耐人尋味,20多年後,這名可愛的老頭居然寫詩「寬恕」了暴徒——


安息吧,仇敵們


世俗的功成名就


明顯地有限度


即以其限度


指證著成功之真實不虛


既如此,我拆閱了紛紛的祝賀信


為層疊的花籃逐一添水


我不像一個勝利者


我的仇家敵手都已死亡、痴呆


他們沒有看到我蒼白而發光的臉


我無由登台向他們作壯麗的演說


倒像是個失敗者那樣默默低下頭來


安息吧,我的仇敵們


熟悉世界史的木心,對暴力革命是有獨特思考的,當他囚在防空洞時,對這個問題想得更深更遠。在這座髒水流淌的人間地獄,他就著昏黃的一盞煤油燈,在《獄中筆記》里記下了思考的片斷,他提到了盧梭的最後一部著作《一個孤獨漫步者的遐想》。雖然,我們現在看不到這本飽醮作者血淚的筆記,但木心對盧梭的思考是深刻的。盧梭作為一個從小失去母愛、飽受人間苦難的大思想家,其探討人類不平等的起源、倡導治理人類世界的社會契約是偉大的非凡的,而他的激進主義、暴力革命的思想,影響了羅伯斯庇爾,成了法國大革命的導火索,乃至以後影響了1917年的蘇俄革命、1949年的中國革命。在一個不平等的社會,暴力革命當然有其合理性,難道奴隸永遠要受剝削受壓迫嗎?關鍵在於,暴力革命要有一個度,它最終要轉向改良,消弭革命對社會和生產力的破壞,讓人類求得人與人、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人與自己的心靈以及各種文明之間的和諧,從而邁向和諧社會、奔向光芒萬丈的大同境界!


然而,在那「黑雲壓城城欲摧」、風雨如磐的混亂年代,中國社會彷彿一匹脫韁野馬,迷失在蒼茫的天地之間。


苦難的白雲蒼狗啊,當我記錄木心被暴力摧殘的往事時,握筆的手宛若破舟一葉,顛簸在濁浪翻滾的暗流之中,耳畔響起柴可夫斯基如泣如訴的《悲愴奏鳴曲》,眼前浮現秦始皇焚書坑儒、明清文字獄中民族精英激越的抗爭;屈原在三湘大地上高歌:「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然後奮身躍入波濤滾滾的汩羅江;杜甫行駛在「兩岸猿聲啼不住」的長江三峽,站在破船的甲板上,痛呼知識分子的悲慘生涯,一病不起;高擎真理火炬的布魯諾,大義凜然地走向歐洲中世紀宗教裁判所熊熊燃燒的火刑柱;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無數猶太精英,被德國法西斯扔進奧斯維辛集中營的煤氣絞肉機……


當一代又一代為人類盜火種的普羅米修斯赴湯蹈火、萬死不辭的歷史畫卷在我們面前展示時,難道我們要當歷史的失言者?難道我們還能讓顧准、遇羅克、王申酉那樣的先知先覺倒斃在黑暗中?難道我們還能無視張志新被割喉管,而成為魯迅筆下搶人血饅頭的看客?難道我們可以罔顧繆斯,不高唱悲壯的《國際歌》?


弔詭、奇妙的是,發生在防空洞的暴力事件,不知何故,後來被釋迦牟尼他老人家知道了,以致應驗了佛教中的因果報應說,也即大凡做人應慈悲為上,作惡沒有好下場的。這是另一個故事,將來讓木心的青年粉絲去寫吧。


這是一個血跡斑斑,令人沉思的防空洞。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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