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才是攻克癌症真正的難題

來源/名醫生

記者：致力於癌症研究這麼多年，您認為什麼才是攻克癌症真正的難題？

紀主任：癌症是一種很難治的病，目前人們都恐懼地認為它是不治之症。的確，癌症是兇險的，它在不少發達國家佔據著死亡原因的第一位，約佔全部死亡人數的一半。癌症發病率不斷增加，除了與人口的老齡化有關外，吸煙、空氣污染以及食品中的致癌物等生活環境因素，也是不可忽視的重要原因。人體的任何部位都可以發生癌症。癌症因發生部位而不同，以及性質和發生、增殖、轉移的方式上，都存在各式各樣的差異。就和每一個人的面孔和性格各異一樣，即使患了同樣的胃癌，其性質和特徵也會因人而異的。

癌症之所以成為世界醫學界久攻不下的頑疾，原因之一是因為現代醫學界至今對癌症的病因還沒有真正了解。現代醫學界認為癌症的罪魁禍首是癌細胞，但其實癌細胞不是癌症發生的病因，只是癌症發生的表現。所有以殺滅癌細胞為目的的治療手段都只能是「治標」，並不能從根本上治癒癌症。

談到癌細胞，有必要強調一點，那就是，癌細胞不是外來的、感染的、傳染的，而是我們自己身體的正常細胞發生變異而成的。所有的治療手段都無法在殺滅癌細胞的同時能夠不傷害正常細胞。

比如手術，由於癌細胞埋藏在正常器官、正常組織之中。不切除正常器官、正常組織，就不可能將癌細胞消滅。是保留癌細胞呢?還是將癌細胞和正常細胞一起消滅而丟掉性命呢?二者只能選一。 又如放射線治療，也無法避開正常部位只照射癌細胞，倘若加大照射線量，就會使正常器官、正常組織損傷而危及生命。

目前，醫學主要對得的是什麼癌這個問題認識的比較透徹一些，即人體癌症有多少種，各有什麼特性。在這個問題認識的基礎上，即對癌症的診斷有了明確以後，那麼就面臨著第三個問題：癌如何能夠治好。目前癌症的治療方法很多，但都不理想。常用的是手術切除、放射治療、化學治療、中醫藥治療、生物治療等。可實際情況是，病人發現和確診為癌的時候，往往已經是中晚期階段，上述治療方法很難取得理想的結果，言下之意就是說，一旦確診為癌症，也就成了過一天算一天了。因此，在這種前提下如何找到一條可行之路，是十分迫切的課題。

觀察癌細胞

記者：是什麼原因引起了癌細胞在病人體內生長時發生了「自動死亡」呢？

紀主任：工作中發現，病人由於其他原因死亡（如外傷、腦出血、心肌梗死等非腫瘤性疾病）而做解剖時，會意外的發現病人體內有癌症存在，但並沒有擴散。這就提示我們，癌細胞在人體內並不是都會迅速生長擴散起來的。

還有一種現象是，病人在做健康查體時發現某個部位有病變，如肺部陰影、肝臟佔位、卵巢佔位等，但是不是癌並不能作出明確判斷，於是追隨觀察。有的病灶越來越小，最後消失了，說明不是癌症 （癌症一旦形成，是不會消失的）；有的病灶逐漸長大，手術切除後證實是癌症；還有少數病人的病灶，追隨觀察一年、二年、三年甚至更長時間，病灶沒有變化。至到數年後，病人不願意再背著這個疑問繼續下去而要求手術切除，切下來證實果然是癌症。這就提出了一個問題，這樣的癌症為什麼在病人體內長期不變呢？

凡此種種現象，讓我們思考著一個問題，人體與癌症的關係就如同土壤與種子的關係。植物的生長要靠肥沃的土地、充足的水分、優良的種子，如果土壤與種子等各種條件都非常適宜，那麼就茁壯成長，否則，土壤好但種子不好當然生長不好，土壤不好優良品種也沒有用，最後還是長不好。人體內癌細胞之所以生長的好並擴散必然是身體的條件猶如土壤一樣肥沃，癌症這顆優良種子就生根發芽了。

人體任何癌症都是由細胞組成的，一個細胞就像一顆種子。腫瘤體積的長大就是由於細胞不斷分裂（一個細胞分裂為兩個細胞，兩個分裂為四個，四個分裂為八個……），數目增多而形成的。由此可見，身體內癌細胞需要不斷的生長，達到一定的數目後，才能夠被現代醫學檢查手段所發現（一個厘米大小的腫瘤大約含有109個癌細胞）。而癌細胞在身體內要想不斷的生長，它需要多種條件的提供，比如營養物質、激素、各種元素、調解信號傳遞、基因調控等，這些條件如果不理想或不合適癌細胞生長也就受到限制。因此，對於癌症的治療來說改變人體內的條件，使之不利於癌細胞生長，從而達到抑制癌症的效果是可行的。

癌症病人在之所以出現癌細胞生長，說明此時此刻和之前的相當長的時間內，病人的身體內的環境和條件適合了癌細胞的生長，所以癌症就發生了。如果此時還不及時的糾正原來已經適合癌細胞生長的體內條件，那麼再怎麼治療也是難以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的，因為此時的土壤和種子都是處於生長良好的狀態。只有及時而有效的改變土壤的條件才能有效的控制腫瘤生長。在工作中發現有的癌症病人，病灶很小，手術切除也及時，術後也進行了強有力的化療或放療，但是癌細胞卻「瘋狂的生長和擴散著」，此時身體內流動的血液中幾乎都充滿了癌細胞，並擴散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這就提示患者此時此刻身體的這塊土壤是十分有利於種子生長的。反之，有的癌症病人發現時已經屬於晚期，醫學上已經失去了任何治療的可能性，但是病人的癌細胞並不像預期的那樣迅速發展，甚至還會奇蹟般的出現癌腫塊越來越小，最後直至消失。這是否提示這一病人此時此刻他體內的土壤發生了改變，變成了不利於種子生長，於是才出現這樣的結果。如何能夠及時和有效的改變身體內環境這一土壤，是癌症有效治療的中心問題。

記者：您在工作當中也會遇到許許多多被誤診的癌症，哪些癌症容易誤診？

紀主任：在我的工作中，也遇到了許許多多被誤診的癌症。在這裡，我想列出一部分案例，給大家提個醒，當被診斷為這些癌症時，也不能著急忙慌地就手術，一定要再次取證，直至確診才行。

反流性食管炎與賁門癌

張**，男，36歲。因查體發現賁門部潰瘍在當地醫院取活檢，診斷為惡性腫瘤。患者攜帶病理切片到幾家大醫院會診，有的診斷為低分化癌，有的診斷為肉瘤，準備行外科手術治療，術前由於病理上的都是惡性腫瘤，只是類型或名稱不一致而讓患者再攜帶病理切片到我院會診。會診結果為反流性食管炎伴潰瘍形成。此例病變中的奇異細胞為新生成纖維細胞。患者避免了外科切除手術的痛苦，也減輕了精神負擔，經隨訪一直保持著身體健康。

肺炎性假瘤與肺癌

張**，男，53歲，國家幹部。因單位查體發現右上肺有一個腫塊陰影。普通X線胸片及CT掃描，經多位影像學專家會診，診斷不統一，有的認為是肺癌，有的認為是需要觀察。病人及家屬均同意進行手術切除。遂於1997年10月6日進行腫塊切除術。

病理檢查見右上肺內腫物，大小為6厘米*5厘米*3厘米，邊辦不清，切麵灰白色。顯微鏡下見正常肺結構消失，被腫瘤組織所代替。腫瘤組織細胞豐富，呈潤性生長，細胞異型性明顯，當地醫院診斷為肺的低分化腺癌，術後已進行三個療程的化療。因朋友到北京出差，而請求攜帶病理切片到大醫院會診。經閱片後發現此例為肺炎性假瘤，立即通知病人停止化療。隨診至今，患者身體健康。此瘤生物學行為為良性，手術切除即治癒， 如切除不完全亦可繼續增大，一般預後良好。

外出工作

記者：有哪些方法可以有效的防誤診？

紀主任：普通感冒被當成惡性腫瘤，白白做了三個化療；腹瀉誤以為得了腸炎，小毛病居然丟了命中；流血不止準備手術，可其實根本沒病。還有很多人在受著誤診的傷害？還有多少人因為不懂得求醫確認的重要性而貽誤了關健的治療時機？那麼我們怎麼判斷醫生的結論到底準不準？怎麼樣防止誤診發生在自己身上？有人以為醫院越好，科技水平越發達，誤診率就越低，可真相併非如此。

在日常工作中，多數病人來看病，總是迫不及待地跑來說我怎麼不好，然後你給我開一個什麼葯。在我的博客上也是，多數提問的都是一個問題，昨天還有一個問題是：「我弟弟手上長了一個骨刺怎麼辦？」

可是你想過沒有，人體如此複雜，這麼幾句話、這以匆匆忙忙地說了一兩分鐘，甚至更短，就要知道你是什麼病，給你開個葯或者做個什麼治療，能這麼簡單嗎?

醫學是一門博大精深的綜合性學科，醫學的課程有生物、解剖、組織胚胎、生化、生理、病理、藥理、診斷、內、外、婦、兒、等近40個部門，還有相誤碼的實驗課，從基礎到臨床，從理論到實踐，由淺入深，環環相扣。那麼，大眾不可能都了解這些知識怎麼辦？我自己的體會是不是：掌握基本的醫學原理，是可以盡量避免走彎路的。

給大家舉個例子吧！這是我自己遇到的、印象比較深的例子，有一個病人四十多歲，是一個女性，別的醫院給她診斷為惡組，就是惡性組織細胞增生症，這是一個惡性度很高的腫瘤，一旦診斷為這個病的話，治療很難有效果，而且病人都活不長。她做了三年的化療，一直堅持著，頭髮都掉了，全身也是很虛弱。我心裡想，惡組能活三年，那不是很少見嗎？然後我就和她大夫說，你把最初診斷惡組的所有資料都給我拿來。他就把這些資料找來了，之後我們一看不是惡組，是發炎，就相當於感冒，病毒感染造成的。你想一個感冒或者說是一個病毒感染被當成了惡性組織細胞增生症，做了三年的治療，這些治療花了十多萬，人的整個狀態都受到了很大的損害，這樣的誤診太不該了。簡單的炎症卻被當成了惡性腫瘤來治療，怎麼避免類似的悲劇重演呢？在發達國家，任何一個重要的診斷，只要涉及要做傷害很大的治療時，要有一個原則，英文叫Second opinion，就是第二個意見，要找第二家醫院的第二個醫生驗證、複查到底是不是。

記者：人體的腫瘤有良性惡性，您給我們講一下，人體中良性惡性腫瘤哪個更常見？

紀主任：人體是由細胞組成的。人體的某一種細胞發生異常增生，達到一定的數目（細胞的直徑約10微米），就具有一定的體積，形成了瘤塊，稱為腫瘤。腫瘤通常分為兩大類：良性和惡性。良性腫瘤通常不複發，不轉移，預後良好。

惡性腫瘤通常生長迅速，浸潤廣泛，經常複發，容易轉移，危及生命。

其實，還有一大類在良性和惡性之間的腫瘤，稱為：交界性腫瘤。而我們在日常的臨床工作中，腦子裡往往只注意了腫瘤的良惡性兩大類，忽略了交界性腫瘤這一大塊，造成了診斷上的不確切和治療上不到位，導致不良的結局和預後，教訓深刻，悔之不及。

由正常細胞轉變成癌細胞是一個複雜的、多階段的過程，通常需在接觸致癌物多年後，使器官組織的細胞出現增生，發展到不典型增生，再演變成惡性性質的癌。這一期間稱為誘導期，常在10年以上。如：宮頸上皮不典型增生→原位癌→早期浸潤癌→宮頸浸潤癌；子宮內膜單純增生→宮內膜瘤腺癌型增生→不典型增生→原位癌→子宮內膜癌。

另外，良性腫瘤和惡性腫瘤之間界線並非絕然，良性向惡性演變也呈漸進性的，經歷了良性病變進展到交界性病變直到浸潤癌的連續病變過程。如：卵巢上皮漿／粘液性囊腺→交界性漿／粘液性囊腺瘤→槳／粘液性囊腺癌。因此，縱觀整個腫瘤家族，作為一名臨床醫生，應該很清楚地看到，客觀上存在著一類良惡性之間的中間型腫瘤，稱為交界性腫瘤。至於哪個更常見，有很多因素，不能分得特別的清楚。

接受專訪

記者：不同人群做健康體檢， 有何不同側重點？

第一，1-20歲的兒童青少年，身體處於生長發育階段，要注重體格檢查、視力檢查、智力檢查、心理檢查、微量元素檢查、骨骼檢查等等。

第二，21-35歲的青壯年人，正處於身強力壯，但是工作、精神壓力大的階段，一般多得一些傳染病，如肺炎、肝炎、消化道疾病、呼吸道感染、泌尿系感染等比較常見。因此要重點檢查血脂、血壓、肝功能、乙肝病毒篩查、心電圖、胸透、碳14（胃部檢查）等等。

第三，36-60歲的中年人，這個年齡段比較特殊，是很多重大疾病孕育飛溫床，需要大家重視，這個年齡段要重點檢查血壓、血糖、血脂、肝功能、心電圖、頸椎檢查、防癌檢查、腹部B超、乳腺檢查（女）、子宮檢查（女）、前列腺檢查（男）。

第四，60歲以上的老年人，到了這個年齡段的人身體各項機能都在減退，也是疾病多發期，特別是一些慢性疾病如「三高」、心臟病、骨質疏鬆、各種癌症等等，因此60歲以上的老年人要重點檢查血脂、血壓、血糖、心電圖、骨密度以及各種癌症篩查等等，最好能半年檢查一次身體。

記者：我們在癌症方面該如何早期預防？

紀主任：在這個充滿污染、競爭和紛亂嘈雜的大千世界裡，應該如何保護個人的健康呢?我的家鄉離南京很近，在句容縣。在上中學的時候，我有一個同學，他是我們的班長，非常優秀。他個子比我高，在學校里成績好，品德也好，各方面都是大家的楷模，但後來得了癌症，等他找到我的時候，已經不算早期了。我也盡了我的所能，當然也是有限的。他最後只存活了2年左右，現在已經不在了，這是我一位中學同學的遭遇。各位有沒有想過，你不想癌離你近，實際上癌卻就在你身邊，就在你的周圍，甚至就在你的身體裡面。

這一點也不是我嚇唬人，癌症不是離我們遙遠的一件事兒，是不是我們要聰明一點，知道癌症怎麼回事兒，知道怎麼預防它怎麼躲開它，咱們從以下三點來分析。

第一：飲食。在不良的生活方式中，飲食習慣是最重要的一個方面。現已證明高脂肪飲食與結腸癌、乳腺癌、前列腺癌等關係密切，而控制過多的脂肪飲食，便可減少這些癌症的發生。不新鮮的蔬菜中多含亞硝酸鹽，攝入人體後可以轉變成亞硝胺，後者是許多消化道腫瘤的致癌因素。因此，多吃新鮮蔬菜和水果，是符合「抗癌生活」要求的。此外據研究，食物過硬，過於刺激性，或進食過快、過燙，長此以往，易患食道癌；胃癌與過多攝入食鹽有關；糖精攝入過多，可能是膀胱癌的發病因素之一；熏烤的食物，尤其在烤焦的蛋白質和脂肪中，多含致癌物質3、4苯並芘，它與肺癌、胃癌、皮膚癌等有關；霉變的花生、玉米中可能含有黃曲霉素B，是肝癌的誘發因素之一等等。上述不良的飲食習慣均應改變。

第二：戒除不良嗜好。在個人的不良嗜好中，與癌症有關的首推吸煙。吸煙者的肺癌發病率高於不吸煙者8—12倍，喉癌、食管癌、胃癌、腎癌、膀胱癌的發病率亦明顯高於不吸煙者。其危害不但是吸煙者本人受害，吸煙者的家屬癌症發病率亦升高，這與被動吸煙有關。酗酒也有促癌作用，它可使肝癌、食管癌、咽喉癌等發病率增高。有人統計，既吸煙又酗酒者，罹患癌症的危險性估計為無煙酒嗜好者的40倍。因此，一定要大力宣傳戒煙，避免酗酒。

第三：其他，個人衛生不良可能與宮頸癌、陰莖癌、口腔癌的發生有關；居室通風不良，特別是廚房的油煙不能及時排出，有可能導致肺癌的發生；早婚、多產的婦女易患宮頸癌而提倡晚婚和計劃生育，則有助於宮頸癌的預防等。此外，母乳餵養不但有利於嬰兒的成長，而且母親乳腺癌的發病率亦大大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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