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一隻腳已踏進大滅絕的門檻

——讀《第6次大滅絕: 人類能挺過去嗎》

在長達 45億年的地球歷史長河中，生命曾遭受過冰封、甲烷毒氣、地外星體撞擊、超級火山噴發等引發的5次大滅絕洗禮。每次大滅絕過後，高達75%的物種消失，只消滅20%—30%物種的小滅絕更是不在少數，所幸的是，總有倖存者維繫著生命的進程。曾榮獲麻省理工學院奈特科學新聞學者獎的美國知名記者安娜莉·內維茨通過長期大量走訪調查，獲取了學科前沿極有分量的「第一手資料」，並由此堅信一些科學家的判斷，即地球生命的第6次大滅絕已經來臨，而人類的一隻腳已經踏進了大滅絕的門檻。

第6次大滅絕危機正在迫近

面對大滅絕已經來臨的驚人論斷，相信許多讀者腦海里立馬會跳出一大堆問題：第6次大滅絕的主要標誌是什麼？造成這次大滅絕的根源是什麼？人類是否可以躲過這次災難……

安娜莉沒有武斷作答，只是結合歷史上地球生命已經經歷過的5次大滅絕「癥狀」，通過梳理我們當下生存環境現狀，努力呈現證據，「我們身邊已經布滿大滅絕的信號」，「巨型動物的死亡就是第6次大滅絕的開始」。作者特別借一些學者之口，試著整理出第6次大滅絕正在發生的可能徵兆：比如「氣候變化和人類的協同作用」愈加明顯；在過去的幾百年里，人類「已經將大量物種送入大滅絕的深淵」；「當今地球上的滅絕率已遠高於背景滅絕率」；「哺乳動物的滅絕率已經超高」；「碳質排放意味著氣候變化將不可避免」，氣溫變暖現象加劇，特別要指出的是，「我們與許多哺乳動物一樣，是寒冷地球的產物」。

在作者看來，上述這些現象具有較為明顯的徵兆，而像核武戰爭、地外星體撞擊和超級火山噴發等同樣可能造成地球大滅絕的因素作者並未計列。這倒不是因為作者對人類文明和未來科技發展水平可能避免此類災害充滿信心，而是相較於物種消失的相對較長過程，這些因素在時間上表現得更快更為突然，具有一定的不可預見性，像地外星體撞擊和火山噴發至少目前對人類而言還是不可抗力。言外之意，面對地球生命正在經歷的第6次大滅絕，作為地球生命物種的現有主導者，人類不應陷入「溫水煮青蛙」的「溫柔鄉」，而應儘快端正認識，力圖有所作為。

曾看到這樣一句話，不進入太空不知地球的渺小，但浩瀚宇宙中，截止目前科學家仍未能在地球外找到生命跡象。雖然從哲學角度看，自人類誕生那一刻起便已註定，人類必將邁上消失的歸途。但置於地球45億年的生命長河背景中，人類僅有兩百萬年的歷史，而在第5次大滅絕中銷聲匿跡的恐龍則在地球上支配生態系統長達1.6億年，從這點上看，人類顯然沒「活」夠，並不排除存在極為廣闊的前景。不過，一些「不識相」的科學家對人類的未來並不看好，他們覺得，倘若人類像現在這樣繼續糟蹋、過度透支自然，在我們的物質生活越來越富足的同時，很可能在物慾感觀刺激瀰漫的所謂幸福中，大大加快第6次大滅絕進程。有科學家甚至斷言，「未來的一百年」將是決定人類命運的關鍵時刻。

滅絕危機中的人類根源

英國首相丘吉爾有句名言：你能看到多遠的過去，就能看到多遠的未來。從這一點上講，歷史永遠是人類未來進步的最好鏡鑒。未來的一百年人類究竟走向何方，現在尚不可知，但過去數百年的經歷，卻在人類包括地球生命發展史中烙下了沉痛的印痕。

自工業革命起，人類吹響了改造大自然的衝鋒號，大舉並快速地向自然界進軍，結果是大量森林溫地被人類徵用並破壞。「歷史上全球森林面積曾占陸地總面積的2/3。1萬年前陸地森林覆蓋率為50%。而1995年的統計數據顯示，當時世界森林覆蓋率僅為26.6%」。作為野生動植物棲息的天堂，森林的消失，意味著野生動植物家園的喪失。失去了家園，野生動物便失去了生存之本。曾有報道稱，每20分鐘地球上便有一個物種消失，更悲觀的估計則是，到2050年，地球上一半的物種將消失，人類的鄰居將越來越少。

森林的退化和物種消失的背後，是人類在大自然的縱橫馳騁，怡然自得。今天的地球，幾乎沒有人類未曾「染足」的地方。然而，人類所謂改造自然的結果是「滿目瘡痍」：矗起了大量用鋼筋水泥森林築成的現代化城市，各色交通工具遍布全球，動物生存環境被大幅擠壓，食物鏈遭到空前破壞，物種滅絕現象進入加速度通道。表面看人類正史無前例地受惠於改造大自然，但從長遠看，物種消失後，被嵌入全球食物鏈中的人類最終將因生態平衡受到破壞而得不償失。雖然人類意識到了這一點，許多國家也制訂了一些關於保護瀕危物種的法律，但以現有保護力度和效果，在物種的生存愈顯緊迫的危機面前顯然微不足道。

在改造大自然過程中，人類生產生活排放了大量溫室氣體，而氣溫升高的負面後果將呈幾何放大效應，刺激環境加速惡化，首當其衝的便是海平面上升，大片陸地的消失。雖然人類已認識到溫室效應的嚴重後果，但自控制溫室氣體排放的《京都協議書》2005年強制生效至今，人類並未跳出目光短淺的窠臼，各國依然在圍繞自身的狹隘利益而斗得熱火朝天，美加等排放大國更是斷然退出協議。如果把人類比做青蛙，那麼正在急劇升高的二氧化碳便像是被加熱的溫水——今天「大氣中的二氧化碳水平比過去65萬年高了27%」，人類如果不抓緊踩下溫室氣體排放的剎車，未來一百年溫室氣體很可能上升為加快第6次大滅絕的重要誘因之一。

困難也正在這裡。自亞當·斯密的《國富論》於1776年面世後，人類自以為找到了發展的金鑰匙。然而，現代市場經濟理論的最大缺陷正是，順應了人類貪得無厭的弱點，卻忽略了對要求人們剋制對環境的破壞。今天，過度消費現象稀鬆尋常，許多人絲毫不覺消費與自己的生存環境息息相關。

放眼今天，在市場經濟條件下，經濟發展成了各國高度重視的頭等大事。從人類單一的生存發展角度看這似乎天經地義，但在相當長的時期內，人類發展並未做到與環境和諧相處。反倒是，經濟越發展，人類對自然界的「主導」現象越發突出，打著發展旗號破壞環境的現象並不鮮見，由此導致物種滅絕的可能性一路走高。有目共睹的是，直至今天，人類依然沒有跨過透支自然的這一「拐點」。

人類正與逼近的危機賽跑

對於人類的未來，安娜莉作了一些有趣的探討。比如城市向地下發展，以便免受溫室氣體和宇宙射線的傷害；大力發展太空技術，未來實現星際移民；通過發展生物科研，未來實現「食」碳排「氧」藍藻的產業化，從而實現「藍藻」與人類的「同吸吸、共命運」……這些研究確實給了人們美好的遐想，不過的殘酷遠勝於想像。相對於人類對自然的侵入和物種滅絕速度而言，人類科研進展是否有機會趕在大滅絕降臨前付諸普通現實很成疑問。

這並非聳人聽聞！種種跡象表明，人類的一隻腳已踏進大滅絕的門檻。在這次大滅絕來臨之際，人類到底還有多少時間可供探索暫且難知。不過，即便「大災當前」，如果我們對此秉持一個積極的態度，往往會擁有一個積極的人生，即情況也許並非前面所述的那麼悲觀。除非像恐龍那樣，突然遭遇不可抗的外力，目前人類並非毫無作為可言。

除了安娜莉極力倡導的大力發展科研技術外，人類努力實現與自然環境的和諧友好並不失為有益的選擇。如果把人類過去對自然的掠奪視為以自然增量供給為前提的發展，那麼，現在人類最緊要確立的生存發展觀念當是，基於現有自然條件，實現存量式發展，努力避免新的「開疆拓土」，同時輔以出台更多保護瀕危物種的法律，尤其應禁止日本那樣無視國際輿論譴責的捕鯨野蠻行徑，總之應順應自然發展規律而非圖人類一已私利魯莽改變自然現狀。退步講，即便這些努力一時不足以挽救危局，但至少可以為人類科技發展贏得寶貴的時間。

書名：第6次大滅絕: 人類能挺過去嗎

作者: [美]安娜莉·內維茨

譯者: 徐洪河/ 蔣青

出版社: 上海科學技術出版社

出版年: 2014年7月

定價: 3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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