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曲老旦家門的表演點滴

儒學 07-29

在戲曲舞台上有諸多行當，它們是角色的分類。

崑曲的行當與京劇略有不同，崑曲把行當稱之為「家門」。崑曲的旦角有人把它分為六類，即老旦、正旦、作旦、四旦、五旦、六旦；也有人分為七類，就是在前六個的基礎上又加上了耳朵旦。即一旦、二旦、三旦、四旦、五旦、六旦、七旦，這七個旦分別也叫老旦、正旦、作旦、刺殺旦、閨門旦、貼旦、耳朵旦。

「一旦」就是老旦，這個家門誕生得很早。自從元雜劇一產生就有這個家門了，那時多是是由女性扮演老年婦女，而後多由男性演員扮演老旦。清代以來基本上由男性演老旦，我自幼專攻老旦，因當代崑曲戲中有關老旦的角色很是衰，所以亦兼演過其它反差比較大的家門。

崑曲老旦家門的表演點滴

張衛東演《荊釵記·見娘》中的王老夫人

老旦家門一般素麵化妝，不施脂粉，男角扮勒頭布。自明代南戲中產生老旦到清代中葉以前，老旦這個家門是比較完善的，到了崑曲衰落時這個行當就不再景氣了，老旦便由老生、正旦、或副、丑其它演員來應工。傳字輩中有一個叫馬傳菁的是專演老旦，但也兼演其它一些男性角色。崑曲老旦常演劇目和角色有《荊釵記》中的王老夫人、《精忠記》中的岳母、《鐵冠圖》中的周母、《白羅衫》中的蘇母、《西廂記》中的崔夫人、《釵釧記》中的皇甫老夫人等，《紅梨記》中的花婆也由老旦應工。另外老旦也扮演像僧人、太監這樣的「中性角色」，比如《鐵冠圖》中的王承恩、《雙官誥》中的大太監、《刺梁》里的衙婆、《九蓮燈》的《指路闖界》中大鬼等等，都由老旦來演。

《刺字》的岳母是一個憂國憂民的老婦，不同於一般的貧婦，所以從身段到唱念是一個非常別緻的人物。《刺字》在出場時，要一身正氣。開口起唱就是凝眉愁鎖，這種憂國憂民的情緒一定要在劇種始終貫穿。這齣戲里的念白很重要，很難控制情緒，而在形體表情方面處處想到這個人物的身份，雖然身份卑微但氣質清高，這就是老岳母的內涵。如果沒有這些人物基調，也許就很難掌握這個人物。

《義俠記》原著出自明代吳江派崑曲名作家沈璟的作品，其中有個貪財害命、陰險狡詐的老王婆，其中即要有老旦的風格也要有多半丑旦的特點，與《刺字》的老岳母的人物形象迥然不同。其中要有丑角家門扮演老旦的風格，使得這個人物的表演格調鮮明，因此才能得到觀眾們的認可。這齣戲主要就是運用表演來帶動唱念，在聽到烏鴉鳴叫心裡害怕後唱腔中要把複雜的情緒通過唱表現出來。

當年榮慶社昆弋班中侯永奎的長兄侯永利表演的最為出色，當時有活王婆之美譽。侯永利先生是唱老生的演員，當時由老生代演老旦很平常，但是他為什麽表演的出色呢？我曾經請教過陶小庭老師，據他講演好這個王婆子並不是只按照老旦的程式化演出，而是在其身上有三四種家門行當的風格在內才能駕馭。怹說這個王婆首先以老旦來確定其年齡，以花旦來確定其性格；以部分丑旦的身段來表現其風騷；又以其陰險的面部表情來表現為了貪財逼迫潘氏毒毒殺武大郎。在表演老王婆的陰險方面，特別是在舞台上的感情交流方面，在形體上的腳步也運用一些花旦或丑旦形態，但還要有老旦基本風格的標準。

在表演方面做到俗而不賤，在唱腔中還要有些正旦的成分。這是因為崑曲老旦家門與京劇老旦行不同，一般京劇老旦行都是用真嗓演唱，而崑曲則是多用真嗓演唱，在局部高音時還是運用一些假聲來解決。而在低音唱腔時幅度較大，所以不是如京劇老旦演唱時的那種隨演員而定調，故在崑曲老旦演唱低音時一定要氣沉丹田，運用「橄欖腔」逐漸將音自小放大而出，這就是唱崑曲的規矩——「字不可一瀉而盡」。

對於表演好王婆子這個人物，還有一個最為重要的方面，就是念白。在念白方面要具有生活氣息，這種念白則與一身正氣的老岳母有鮮明的對比。舊時梨園有「裝龍像龍、裝虎像虎」，如果作為一個演員沒有能力駕馭劇中人物。這就是梨園行常說的「裝的不像，不如不唱」。

所以，在以老旦家門表演為主的情況下，學習掌握過一些其它家門行當，對舞台經驗極其有益。

本文選自《賞花有時度曲有道》——張衛東論崑曲，2013年

崑曲老旦家門的表演點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