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陳朝：陳後主躲進枯井中被抓皇后出家法號觀音

文史 07-30

【編者按】陳的後主陳叔寶屬於「自己作死」型，荒淫無度，把好好的江山拱手送人，真該千刀萬剮。但沒心沒肺，居然平安到死，命運有時真讓人難以捉摸。

圖為陳叔寶。

縱觀六朝末代皇帝的結局，可以分成兩類。東晉的恭帝司馬德文、宋的順帝劉准、齊的和帝蕭寶融、梁的敬帝蕭方智屬於「倒霉透頂」型，稀里糊塗被人當作工具，強推上皇位，又被迫禪讓，最後稀里糊塗送了性命。本人沒有一點錯，只是投錯了胎，死前都留下相似遺言：願生生世世不再生在帝王家。

東吳的歸命侯孫皓、陳的後主陳叔寶屬於「自己作死」型，荒淫無度，把好好的江山拱手送人，真該千刀萬剮。但兩人沒心沒肺，居然平安到死，命運有時真讓人難以捉摸。

建康城被隋軍攻破

隋軍所向披靡，長江中游的陳軍節節敗退，告急文書雪片一樣飛往建康。中書舍人施文慶全部扣下，新年就要到了，總要歡歡喜喜過個年吧。為了烘托出新年快樂祥和的氣氛，讓主子開開心心。施文慶下令把京口、江州等地的戰船全部調往建康，搞一次盛大的閱兵式。陳叔寶興奮拍手，連誇他們主意好，正是揚我軍威的時候，讓亡我之心不死的敵人顫慄發抖吧。

可朝廷不全是糊塗人，多數大臣聯名上奏：隋軍已大舉南下，江防空虛，危在旦夕啊。

陳叔寶很生氣，當眾發飆：這有什麼可怕的？北齊、北周都來過，哪個不是垂頭喪氣地回去？

孔范緊跟著說：長江天塹，誰能越得過？隋軍又不是神仙，能長翅膀飛過來？有些人一心想立功，就造謠說前線危急。

589年正月初一，賀若弼從廣陵渡江，鎮守京口的是57歲的老將蕭摩訶。賀若弼先讓幾十條破船緩慢前行，蕭摩訶的偵察兵回來說：北方的水軍太落後了，不足為慮。

賀若弼又假裝擊鼓，似乎要進攻，然後又折回。陳兵緊張了一次又一次，大罵：這些膽小鬼只會嚇唬我們。

蕭摩訶也放鬆了警惕，回建康參加閱兵大典。陳兵開懷暢飲，歡度新年。賀若弼終於發起總攻，幾百條大船如離弦之箭，飛到江南，陳軍毫無防備，醉意中繳械投降，賀若弼從京口登陸。此時，另一大將韓擒虎也從橫江浦（今安徽和縣東南）渡過長江，到達采石磯，一東一西夾攻建康。

賀若弼總共只有8000人，先趕到建康，陳朝防守京城的還有10萬人，居然被打得潰不成軍，一代名將蕭摩訶也當了俘虜。有一種傳聞，蕭摩訶的第二個夫人任氏是絕色，陳叔寶知道後，讓她和張麗華結為姐妹，然後留在宮中，日夜偷歡。

所以蕭摩訶心灰意冷，甘願受擒。他投降隋朝後被授予開府儀同三司，後來因反對楊廣稱帝被殺，活了73歲。

後主躲進枯井中被抓

陳軍主力阻擊賀若弼，韓擒虎佔了大便宜，帶著2萬人沒遇到像樣抵抗挺進台城。陳叔寶帶著張麗華、孔貴嬪，奔到景陽殿的枯井邊，跳了進去。

隋兵來來回回搜索幾遍找不到人，經過這枯井時，發現裡面隱隱有聲音，大聲喊叫，無人應答。士兵喊：我們要扔石頭下去了。

井下才傳來聲音：有人，千萬別扔。

隋兵以為只有陳叔寶一人，拋下繩索往上拉，感覺特重，才發現原來有三個人。這口井留下了三個名字：景陽井、辱井、胭脂井。

傳說張、孔二人哭得梨花帶雨，胭脂沾滿井欄，怎麼都擦洗不掉，留下淡淡胭脂痕迹，所以叫胭脂井。陳滅亡後，這口井荒廢湮沒。如今在雞鳴寺有口胭脂井，是後人立的，為的是不忘陳亡的教訓。

楊廣早就聽說張麗華的美名，打算納她為妃，長史高熲說：周武王滅殷商後，殺死了妲己。

隨後高熲下令處死張麗華，楊廣只有把恨埋在心裡。

陳叔寶被抓到長安後，隋文帝沒有封他具體官職，但定了三品的級別，也算給點面子。文帝邀請他參加宴會，擔心他思念故國，不許奏江南音樂，但陳叔寶每次玩得很嗨，隋文帝純粹是杞人憂天。

一次，陳叔寶託人給文帝說情：每次朝會不知道站到哪裡，能不能賞一個官職？

文帝嘆息說：陳叔寶全無心肝。

隋文帝對他很好，有一個原因，陳叔寶的妹妹被文帝納為嬪妃，為宣華夫人，等到楊廣即位，又霸佔了宣華夫人，並把陳叔寶的第六個女兒陳婤（張麗華所生）封為貴人。在降隋的第16年，陳叔寶患病死去，活了52歲。

陳叔寶的皇后叫沈婺華，她的母親是陳霸先的女兒，所以和老公血緣關係很近，聰明賢惠。雖長期受到冷遇，但她恬靜寡慾，每天念誦佛經，一生沒有小孩。陳叔寶曾想廢她重立皇后，但沒有來得及。隋兵進建康時，她平靜如常。後來隨著陳叔寶來到長安，陳叔寶死了以後，沈婺華親自寫哀詞，極為沉痛，隋煬帝非常敬重她。等到隋滅亡後，他從廣陵渡過長江回江南，在毗陵（今江蘇武進）的天凈寺出家為尼，唐朝初年去世。

因為她出家時，法號為觀音，佛教中的觀世音原來為男子身，到唐以後，才變為女子身。傳說沈婺華求雨成功、扮過天神救過百姓，因此有人認為觀音菩薩是由沈婺華演化來的。

「破鏡重圓」的故事

陳朝滅亡，還有一個凄美的故事。徐德言是大詩人徐陵的孫子，也是有名才子，娶了陳叔寶的妹妹樂昌公主，被封為侍中。

陳滅亡時，徐德言對公主流淚說：現在國破家亡，隋兵正在抓捕陳朝臣子，我們就要分開。憑你的容貌和才華，一定會進入富貴人家。不知道還能不能見上一面，不如互留一個信物吧。

徐德言說完，打碎一面銅鏡，兩人各拿一半，說：你如果嫁到富貴人家，明年正月十五日前後，你讓人到集市上賣這塊銅鏡。如果我還活著，就能找到你。

樂昌公主被俘虜到長安後，隋文帝把她賞賜給了楊素，極受寵愛。第二年正月十五，公主讓奴僕去長安街頭出售這半面銅鏡，價格高得離譜，大家都覺得這個奴僕瘋了，沒人理會。徐德言此時輾轉來到長安，看到後，假裝要購買，把這個奴僕帶到一旁，哭著說出事情的來龍去脈，並拿出了自己的那半片銅鏡，拼合在一起。寫了一首詩讓奴僕帶回去：「鏡與人俱去，鏡歸人不歸。無復姮娥影，空餘明月輝。」

公主讀到後，淚下如雨。楊素問她怎麼了，公主講出了實情，楊素非常感動，召來徐德言，把公主還給了他。臨別時，楊素讓她寫一首詩，公主寫下：「今日何遷次，新官對舊官。笑啼俱不敢，方驗作人難。」

這就是「破鏡重圓」的典故。

「六朝」至此拉上了大幕，其中東吳52年（229-280年）、東晉104年（317-420年）、宋60年（420-479年）、齊24年（479-502年）、梁56年（502-557年）、陳33年（557-589年），減去朝代更替時重疊的4年，總共325年。

陳朝滅亡後，隋文帝擔心南方興風作浪、死灰復燃，把建康城夷為平地，繁華的都市轉眼成一片廢墟。一直到300多年後，南唐在此再次建都，這座古都才又煥發生機。

唐代劉禹錫寫過一首詩《金陵五題·石頭城》：「山圍故國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淮水東邊舊時月，夜深還過女牆來。」

綿延起伏的群山環繞著故國未曾改變，可惜潮水卻拍打著空城，寂寞來回。只有秦淮河上舊時的月亮，每到深夜，還會戀戀不捨地照著凹凸的城牆。

六朝留給後人都是傷感嗎？也不都是，最後以一個人的故事作為結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