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大帝與康熙爛帝的本質區別

航億葦 /文

在中國，真正的清朝應從愛心覺羅·玄燁開始。玄燁號稱康熙大帝，因從他開始，國家政局才算趨於穩定，中國農耕經濟從戰亂時代報復性反彈，廣大農民得以休生養息，人口激增。經濟數據重新表現得特別華麗，一度繼續千年領先世界的富有。從玄燁時代延續到愛心覺羅·弘曆時代，凡115年，被一些愚蠢的史家稱為「康乾盛世」。實際上，「康乾盛世」是中國歷史的最大謊言之一，玄燁根本配不上大帝的稱號，稱他「康熙爛帝」還差不多。因為正是他的愚蠢，中國的發展才走上完全錯誤的方向，並毀掉了中華文明的千年基業。對此，容後再表。

中國很不幸發生明清之變局，正是西方工業文明興起之際。工業革命以1765年哈格里夫斯發明珍妮紡紗機為起始標誌，但在這之前，已經出現工業革命的諸多鋪陳，包括於14世紀到17世紀的文藝復興運動，構成歐洲思想文化的歷史大解放；15世紀到17世紀大航海時代，歐洲船隊以尋找著新的貿易路線和貿易夥伴為目的，勇闖世界海洋，以哥倫布1492年發現新大陸——美洲為標誌；1688年英國光榮革命和1689年英國議會通過了限制王權的《權利法案》，奠定了帝王統而不治的憲政基礎。

1644年清軍入關，明朝主體政權倒台，殘存的明朝勢力雖然通過南明政權抵抗了清軍18年，最後還是瓦解了。與後來的清朝相比，明朝的權力體系正與帝王統而不治的憲政的架構有些接近，明朝創立的內閣制與現在多國的內閣制有很多相通的地方。明朝皇帝可以偷懶，20年不上朝，倒沒有垮掉，反倒是最後一個正統皇帝朱由檢比較勤政弄亂了朝綱。這也是說，實際明朝已經有了「虛君」的政治基礎。明朝有過海禁，海禁的目的與後來的清朝閉關鎖國並不一樣，1567年明朝隆慶開關，已經結束了海禁狀態，而且在大航海時代明朝也未缺席，有過鄭和七下西洋的歷史壯舉。明朝的思想，經過王陽明心學的改造，已經有了歷史性變革，完全可以與工業革命與民主憲政思想嫁接。民朝的資本經濟、市場經濟均有明顯的發育，沒有一味拒絕西方文明的愚昧與荒唐史。

但滿清滅了明朝之後，由於僅80到100萬人的少數種族統治至少1億人口的大帝國，在政治、軍事、文化上均不自信，所以所有的施政措施都是高壓、打擊，並主要針對思想文化，讓讀書人首當其衝。滿清前期就是大屠殺，殺掉的漢人及其他中華人至少四五千萬，眾多書生、鄉紳與其他社會精英的生命被強行剝奪。到了玄燁當政時期，更是著力消滅中華文明，構建奴才文化。在中前期滿清政權體系中，滿族大臣均自稱奴才，漢臣連稱奴才的資格都沒有，誰敢自稱奴才便有殺頭之禍。滿清延用中國一些傳統的架構，如科舉制度，但有其形無其實，只是被當作培育奴才文化的工具。王陽明的心學等，在他們的統治下，全是思想禁區。不只如此，玄燁還發明了滿清式文字獄，從書生的隻言片語中尋找「反動思想」並鼓勵、煽動告密，然後對書生及相關治以滅族甚至滅九族重罪，形成令人窒息的白色恐怖。文字獄伴隨所謂115年的「康乾盛世」始終，將中華民族的優秀文化基因消滅殆盡。

其實，玄燁1661年8歲當皇帝後，西方文明主動與之接觸。西方社會出現的新玩藝，也令玄燁非常喜歡。他對西洋曆法深深折服，從天文地理，到物理、化學、高等數學、西洋音樂，他全都非常感興趣，並且潛心過習。他學會了用四分象限儀觀測太陽子午線的高度，用天文環測定時刻，學會了種痘，指示並參與編撰《律歷淵源》《皇輿全覽圖》，還令人仿製法國科學家巴斯加於1642年發明了手搖計算機，把玩各種自鳴鐘，反正酷愛一切科學，令許多西方人將他奉作神明。1697年，德國的著名思想家萊布尼茨甚至認為他富有遠見卓識，以為他是什麼「英明的偉人」，把「歐洲的東西與中國的東西結合起來了」，非常了不起。但玄燁熱愛科學只為了滿足他個人的好奇心，從不想到學以致用，在全國推廣。他心裡始終有一個外人所不知的小九九，就是怕漢人掌握這些知識。因此，玄燁的科學活動都嚴格限於故宮之內，他是「科學不出中南海」。其後，他的子孫對科學不像他那麼有興趣，反而視那些為奇技淫巧加以排斥，並進一步實施嚴厲閉半鎖國政策，中國與西方工業革命，就這樣被稀里糊塗地錯過了。

在中國的北鄰，比玄燁小19歲的彼得大帝也是少年當了皇帝。那時，準確地說，俄羅斯還不算中國的真正鄰居，中俄之間曾相隔一個西伯利亞汗國（失必兒汗國）。雖然西伯利亞汗國已經被俄羅斯於1598年滅掉并吞並，但俄羅斯當時的政治、軍事重心仍在歐洲，俄羅斯東進與中國有了一些衝突，並於1689年與中國簽訂《尼布楚條約》，但俄並未真正對西伯利亞等「遠東地區」進行實質性的有效控制。

1672年，彼得大帝出生，1682年即位（與異母兄伊凡並立為沙皇），時年10歲。小的時候，由伊凡的同母姐姐索菲亞攝政，彼得自己組建了「少年軍」。1689年，17歲的彼得利用自己的「少年軍」與同父異母的姐姐索菲亞對決，成功擊敗索菲亞，將她關進修道院，開始了他真正的時代。俄土關係惡化，都想侵佔對方的領土。23歲的時候，彼得率3萬遠征軍打土耳其，因無艦隊配合而遭失敗，他便用了一年時間建造了俄國歷史上第一支艦隊，並重新征戰土耳其，贏得勝利。

1697年，25歲的他聽說歐洲已經發展迅速，俄羅斯已經落後了，便決定組建250人的使團到歐洲遊學，學習西方的技術。此外，因俄羅斯仍要與土耳其干仗，也有一個使命，就是到歐洲尋求俄羅斯的同盟軍。彼得大帝做這個決定，也因打造艦隊時，俄羅斯引進50名技術人員為其造軍艦。西方的先進技術令他完全信服。反正同父異母的姐姐索菲亞的勢力被徹底打掉了，國事交給母親、舅父等打理，他也不怕有人再尋機叛亂了。

很難想像，彼得大帝第一次外訪，竟用了一年半時間。為了怕自己的沙皇身份帶來不便，化名彼得·米哈伊洛夫下士。因為主要是學習技術，他對隨團人員下達死命令，此行目的就是去學習使俄羅斯成為一個強國所需要的一切（主要是造船和航海技術），每個人必須拿到合格的畢業證書才允許回國，如果誰半途而廢，彼得大帝要沒收他的全部財產！不用說，隨團人員都是彼得大帝精心挑選的年輕貴族，另外也有30名志願者自願加入。使團去了荷蘭的薩爾丹、阿姆斯特丹和英國的倫敦，另外也有德國、奧地利、義大利、丹麥等國。由於法國支持土耳其，使團沒有去自討沒趣。不然，當時法國皇帝路易十四也是一位能幹的傢伙，兩位優秀的政治人物或許能夠留下另外的政治佳話。當時，路易十四也曾想與愛心覺羅·玄燁通好，甚至直接派使者來中國想說服玄燁信天主教，但沒能成功。

彼得大帝要別人做到的事，他首先自己做到。在荷蘭東印度船廠，他以學徒身份整整呆了半年，並於1698年1月15日取得荷蘭造船業授予的造船師資格證書。後來，1月15日就成了俄羅斯造船業的職業紀念日。彼得是真去幹活，手上都干出老繭來了，還以此為自豪。

通過如此誠懇的學習，俄羅斯對西方技術與理念有了全新的認識，並一下子讓俄羅斯由落後的農業國向工業國邁進，完成歷史性轉變。通過學習，廣交西方朋友，彼得大帝又將大量西方設計師、建造師帶入俄國。1703年，彼得大帝下令建造聖彼得堡，作為向耶穌的弟子聖徒彼得致敬的禮物，也暗合他自己的名字。興建聖彼得堡，他全權授予外國設計師設計和外國建築師監管，令這城市設計布局非常超前，直到至今都受用不盡。聖彼得堡此後也成為俄主要工業城市。1712年彼得大帝下令從莫斯科遷都到彼得堡，直到1914年才失去俄首都地位，莫斯科重新變為俄首都。1924年，聖彼得堡被更名列寧格勒，1991年前蘇聯解體，又恢復聖彼得堡舊名。

俄羅斯之所以後來成為一個強大的帝國，可以說就是彼得大帝全盤西化帶來的歷史功績。沒有彼得大帝近乎瘋狂的西學創舉，便沒有強大得令中國心傷的俄羅斯。彼得大帝當年發出豪言，「給我20年，我還你一個強大的俄羅斯！」他當真做到了。他實際控制俄羅斯的時間是1689年到1725年，共36年。俄羅斯在前蘇聯時代一度很拉風，也可以說是彼得大帝等留下的底子。俄羅斯現在呈現敗象，說到底是斯大林的極權專制玩壞了這個國家。

對比中國，就是愛心覺羅·玄燁的重大歷史錯誤讓中國走入了歧途。尤其是可恨的奴才文化與文字獄，直到20世紀乃至今天，都魔影不斷。一項德政可以成就幾百年的國運，一項惡政正好相反。彼得大帝以對俄羅斯的改革，其歷史重要性不亞於日本的明治維新，可以稱作「彼得改革」。玄燁有什麼？就是昏聵，令中國在他死後118年即墜入喪權辱國的鴉片戰爭歷史大屈辱中，並且是百年沉淪。

玄燁死於1722年，彼得死於1725年。但玄燁的定論只能是可悲的康熙爛帝，彼得卻是世界傑出的彼得大帝。彼得大帝的全名是彼得·阿列克謝耶維奇·羅曼諾夫，又稱彼得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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