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好玲：香客
香客
文|趙好玲
小姨村，每年農曆3月28有廟會。
據碑文記載，小村的廟會始於北魏，有周邊四十多個村眾籌興建，香火繁盛。後遭日軍掠奪強拆 ，娘娘廟盡毀，閻王殿只留下幾段殘垣斷壁。至今，常有周邊的村民在故人忌日或周年到閻王殿遺址上香、插花、燒紙錢。世人難免犯錯，所以心虛，希望神明開恩輪迴六道。可見閻王殿雖為鬼魂受審之地，也是誘導世人善德，檢勉之所。相傳，地藏王菩薩誕辰，十殿閻君拜祝，望菩薩悲憫。曰:「我欲超度眾生，每逢此夕降諭。將諸鬼犯各罪分別赦宥或減等，放令往生六道。奈何因為善者少，作惡者多。我視陰司所設刑罰甚慘，當令細細較核。如有犯過能悔，在陽世曾轉勸一二善事者，從寬量減抵免。」可見神明並非無情，世人總是辜負。倒相信能在此焚香，皆是心懷德行之人。但香火終是不盛。後有村民自主籌款復建了娘娘廟，廟宇不大，有救苦救難的觀音 、送子娘娘、財神和藥王爺與殘缺的閻王殿相映。暗喻著人世蒼茫，世事輪迴。
今年，我與母親去廟會，沒有看村上的傳統匯演，只在戲台處逗留了一會。戲台下多是老人和孩子。周邊是小吃、糕點攤，隨手買了幾樣，身陷在穿流不息的人流會不自覺的忽略。比如:油煙、地上的紙袋、竹籤……
戲台右拐，向上是通往娘娘廟的路徑，再不見吃食、服裝攤。一路都是村民做的小營生，有香燭，冥幣，紙花，絲綢紅錦，還有村民自己粘糊的紙鞋、紙馬，都是上香、還願、祭祀的用什。一對河南的夫婦說他們是第三次來，結婚八年無孕，被游醫騙了不少錢。聽說這邊娘娘靈驗便過來，卻無緣得福。原來，每年在娘娘殿祈願求子的香客眾多，進過香，需靜等前來還願的香客還願時敬奉在香案上的紙鞋紙馬。相傳鞋是女，馬為男，是舊俗的沿襲。有些人等一會，不耐，離去，再來，錯過；有些 人一直等，碰到，趕緊用布錦包了，叩謝；有些人，等到，守著心思糾結，一晃神，錯過。因此，不是每位祈願求子的香客都能獲得神靈的眷顧，要靠機緣。他們第一年無緣，次年得到一塊遺落在桌下的錦布。後經醫院查出曾因炎症引發過子宮頑疾，再無希望，夫妻倆協商後抱養了一個小子。今年，買了兩塊絲綢紅錦前來還願為孩子祈福。有些事懸疑，越強求越不得，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吧！
下山時，同行的一位白髮老人講她兒子，五年前因開車翻車高位截癱，被醫院判了死期。那年，實在走投無路，前來祈願。尋求神靈的護佑。她和老伴一直堅信兒子還年輕。現在，兒子已經不再卧床，能守個小攤了。也許，這些前來廟會祈願的香客，或多或少都經歷過生活的波折，在極度的失望和困窘中，他們遠道而來，何嘗不是在尋求一種精神的依託和心靈的護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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